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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曜寄給我一封隱晦的密信,被皇帝一眼識破,他分明已經懷疑我了。倘若我裝作不知,日後那封偽書被搜出,除卻交通和包庇諸侯,更多一重欺君之罪。於是微笑道:“紫氣祥雲,史書中常有記載,民間也頗多傳聞,多半是牽強附會。”

皇帝道:“太史局司天監已上書,千真萬確。”說罷將高曜的信拋在地上,“不然朕也不能將此信解得這樣好,你以為呢?”

我俯身緩緩拾起信箋,石青色的裙裾似初研的墨汁,漫上蒼白的信箋,卻不能篡改一分一毫:“若西北真有天子氣,陛下這樣解倒也貼切。”說罷摺好了放回漆盤上。

皇帝輕哼一聲,似笑非笑:“他戰戰兢兢,如履薄冰,這也罷了。他有幕僚在身邊,為何卻給你寫信?難道他不知道,內臣不能交結諸侯麼?還是他迫不及待要坐上太子之位,所以寫信問你該如何是好?”口吻越淡,越是驚心動魄。

我不緊不慢道:“微臣服侍殿下讀書多年,殿下自小有心事,也都向微臣傾訴。殿下還年少,倘若真有天子氣,驚惶之下,難免過失。竊以為,就算殿下寫信給微臣,也不能證明殿下無視幕僚。只是自幼的習慣,難以更改罷了。”說罷欠身恭敬道,“陛下明鑑。”

似有一剎那的飄忽柔情似初夏的曖昧氣息悄然瀰漫開來。“自幼的習慣,難以更改”——他也有,更溫情,更無望。沉默片刻,他和緩道:“你會如何回信?”

我坦然一笑:“微臣會回說:‘見祥而為不可,祥反為禍;見妖而迎以德,妖反為福。’[113]‘天命不可虛邀,符籙不可妄冀。’事君盡孝,勤謹不輟,‘夙夜匪解,以事一人’。‘天意昧昧,何可問哉’?既不可問,又何必問。”說罷低下頭,露出謙卑得略帶惶恐的笑意。

高曜在意天子氣,交通近侍,暗通款曲,這也罷了。就怕皇帝想起皇后,想起愨惠皇太子之死,懷疑當年高曜弒兄,那便大大得不妙了。

皇帝笑道:“你說你不明白這信上寫的什麼,可是回信倒是很快。朕倒覺得奇怪,倘若你真的愚鈍不堪,他還會這樣語焉不詳麼?”

我淡淡一笑:“寫信傾訴只為一吐為快,至於微臣看不看得懂……有親信幕僚在身邊,殿下又何須微臣看懂?”

皇帝笑道:“你慣會避重就輕。”

時機已經成熟。於是我緩緩道:“微臣不敢欺瞞陛下,其實關於天子氣之事,微臣並非一無耳聞。”

皇帝一怔,冷笑道:“你既知道,何不早說?”

我屈一屈膝,鄭重道:“請陛下恕微臣無禮。微臣也只是略有所聞,‘知道’二字遠不敢稱。”

皇帝已經有些不耐煩,他緩緩向後靠去。但椅背五柱五龍,頗有尖銳之處。龍椅的椅背,本就不是用來依靠的。他背心一聳,又不動聲色地坐直了:“如實道來。”

我恭敬道:“是。前幾日微臣看到一封西北金城的上書,上書者自稱劉靈助,金城人氏,通陰陽五行,善觀天象,能望氣。書上說本年壬午月壬辰日,癸未月庚子日、辛丑日、壬寅日、癸卯日,胭脂山主峰有天子氣。”說罷將那封奏疏原原本本背了一遍。

皇帝默然聽罷,問道:“是哪五日?”

我答道:“是本年五月二十一、二十九、三十,六月初一、初二。”

皇帝有些疑惑,沉吟道:“五日……”又道,“你能把那封奏疏背下來,可見讀過多遍。是幾時收到的,為何不早早奏報?”

我忙跪下:“啟稟陛下,微臣是六月二十得到這封奏疏的,一見之下,以為是偽書,便暫且留下。且當日苗佳人難產,睿平郡王和王妃又不在府中,微臣一時情急,便出宮看望。後苗佳人難產而逝,微臣痛心不已,便無心再讀奏疏。故此耽擱至今。請陛下恕罪。”

皇帝好奇道:“你如何肯定那是偽書?”

“微臣以為,此書有兩處十分可疑。”我停一停,皇帝沒有說話,耳畔只聽到小簡壓抑而不平的呼吸聲,像殿外的大風經過重重帷幕,只剩最深的一縷疑慮與寒意,“一是字跡,二是署名。字是三國時鐘繇所創的小楷,這種字型簡潔秀麗,常被初學者臨摹。微臣仔細比對過字帖,可謂分毫不差。依微臣淺見,此人定是有意隱藏字跡。”

皇帝道:“那麼署名呢?”

我仰首凝視,目光深遠、專注而坦然。直到此刻,我才看清他的臉,他的臉剛毅冷酷,透著因焦慮而生的興奮與狐疑:“還有便是‘劉靈助’此名,分明是個假名。”

皇帝道:“何以見得?”

我微微一笑道:“據《北史》,劉靈助是北魏末年幽州的一個術士,深被爾朱榮所信。當時爾朱榮有意圖,於是為自己鑄金像,數次不成。劉靈助便說,‘天時人事必不可爾’[114],經司馬子如與高歡勸諫,爾朱榮終於還奉孝莊帝。後元顥入洛,爾朱天穆渡河與爾朱榮會師,將攻河內。爾朱榮命劉靈助占卜,劉靈助便說‘未時必克’,後果應驗。後又因預言洛陽必克,封爵取仕,做了幽州刺史。孝莊帝崩後,劉靈助自謂方術無所不能,便起兵造反,號稱為孝莊帝起義兵,討伐爾朱榮。他馴養大鳥,稱為祥瑞,刻像書符,詭道厭祝,妄說圖讖,言劉氏當王,從者以十萬計。後被叱列延慶、侯深所擒,斬於定州。”[115]

皇帝蹙眉茫然:“原來劉靈助真的是一個術士,那他可有算到自己會死?”

我恭敬道:“自然是有。劉靈助每每言道,‘三月末,我必入定州,爾朱亦必滅’,自謂必勝。後被叱列延慶所擒,果在三月入定州,斬首於市。而高歡在明年的閏三月,滅爾朱兆於韓陵。劉靈助雖然靈驗,但卜出不吉卻不肯相信,孤注一擲,終於身死名裂。真可謂‘成也卜筮,敗也卜筮’。”

我侃侃而談的聲音在漆黑的椽梁間縈繞,堅定而清冷。自信繼之以恭敬與謙遜,更有一種別樣的鋒銳,如刀鋒掠過,斫痕毋庸置疑。

皇帝沉默許久。地上兩道各自延伸的人影,含著金磚反映的燈光,如各懷心事的兩個人,隔岸觀望。含光殿靜如曠野,唯餘殿外夜風呼嘯。

皇帝沉吟道:“莫非書假言真?”

我搖頭道:“微臣以為,此人掩藏字跡,假託前人,妄說王氣,用心可疑。”

皇帝道:“然則你以為書中所言之王氣是假?”

我趁勢道:“微臣原本以為是假,可適才聽陛下所言,看來劉靈助所言並非全虛。但不知司天監所奏為何?”

皇帝道:“唯有五月二十一那一日罷了。”

我微微一笑,含一絲慶幸道:“如此說來,其餘四日果然是假。”

皇帝道:“陰、陽、風、雨、晦、明,變化萬端,不可勝數。同相異見,也不出奇。更何況,自古觀望天象與記述天象的,為了迎合帝王好惡與時勢變幻,增刪有之,篡改有之,隱匿有之。本也不足為奇。”

我恭敬道:“陛下聖明。只是微臣以為,即使書中所言為真,因上書之人有意隱藏來歷,居心叵測,微臣也不得不留下細看。這本就是微臣身為女錄的職責。”

皇帝笑道:“你的小心仔細朕是知道的。依你說,這人為何要冒充劉靈助之名?”

我沉吟道:“大約是不想流露真名,又想取信朝廷,所以尋一個前人中身份相仿的來代替自己。”

皇帝道:“劉靈助曾是術士,又曾為官。莫非這人也是一個官?”

我想了想,道:“此人不想牽涉其中,故用假名上書,投到微臣這裡來。一樣可以上達天聽。”

皇帝揮一揮手,小簡託著信走上前來。皇帝展開信,窸窣一聲輕響,如他腦中闃然升起的疑念:“‘昏曉五祥’……莫非不是雲分五色之意,而是五日麼?”說著提高了聲音,目光灼灼,“你說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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