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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詫異道:“杜主簿?!”

杜嬌見我回來,面露喜色。拍了拍身上的草屑與塵土,從容上前一揖:“小姐安好,在下已在此恭候多時了。”

我忙還禮道:“杜主簿怎知玉機在這裡?”

杜嬌微笑道:“在下從西北迴來,便聽聞大人辭官回鄉了。不想今日竟在河邊看見,想大人應當隱居在此,於是特意前來等候。”

我淡淡一笑道:“本以為能瞞天過海,竟還是被人認出。”

杜嬌道:“大人氣度儒雅,卓犖不群,即使完全遮住面孔,在下也能認得出來。”

我一指塘邊的石桌和石凳:“大人既來了,便留下略用些薄酒。家中恰有才釀了三個月的葡萄酒,請杜主簿品嚐。”

杜嬌哈哈一笑:“實不相瞞,在下早已是飢腸轆轆。如此,卻之不恭了。”

我回頭向銀杏道:“做兩道菜,把從汴城帶回來的米糕盛一盤子,再篩一壺葡萄酒,拿兩隻梅子青的酒杯。”銀杏和綠萼去了。我又向杜嬌道,“請主簿稍待片刻,玉機要去更衣。”

待我出來,石桌上已擺了兩道菜,一道茭白炒臘肉,另一道酸涼蘿蔔絲,再加一盤箬葉米糕,白翠之間點點猩紅,清雅之中略含驚心。杜嬌面前的梅子青釉小酒杯已斟滿,酒色淡紅似胭脂明媚。我笑道:“葡萄美酒夜光杯,欲飲琵琶馬上催。可惜玉機這裡沒有碧玉高腳杯,只得用青瓷杯代替。倉促之間,菜品簡慢,請杜主簿多多包涵。”

杜嬌笑道:“茭白乃江南時蔬,新鮮運來,殊為難得。白蘿蔔生津解毒、清熱去火。青瓷在前朝被稱為‘陶玉’,又稱‘假玉器’,還曾當作貢品,如何稱簡慢?當此初秋美景,山野風光,以新釀美酒佐景,正是人生一大樂事。在下可算來著了。”

正待舉杯,杜嬌指著我杯中的茶水:“大人如何不飲酒?”

我笑道:“玉機體弱,向來滴酒不沾。還請杜主簿多飲幾杯。”孤身女子,不宜與人飲酒。杜嬌一怔,隨即會意。

酒過三巡,杜嬌眉間隱有愁緒。我微微一笑道:“玉機聽聞王府眾人俱已平安,莫非杜主簿還有什麼煩惱?”

銀杏執壺斟酒,杜嬌呆呆望了片刻,端起酒杯一飲而盡,嘆道:“在下已不是弘陽郡王府的主簿了。”

我本已猜到幾分,仍不禁問道:“為何?”

杜嬌苦笑道:“李佳人已殘廢,李嬤嬤已死,東公公的身上已沒一塊好皮,其餘眾人各有損傷。便像這臘肉一樣在油鍋中滾過一圈,輕則沾了一身油,重則煎熬至死。似在下這樣,只是被免官,實在不算什麼。”

高曜在西北送信給我,犯下諸侯交結內官的大錯,皇帝又疑心他弒兄。自古以來,藩王犯錯,傅相賓友,多有連坐。身為一直貼身陪伴在身邊的王府主簿,只是免官賦閒,當然不算什麼。我淡淡一笑:“‘為臣不易,豈一途也哉!蓋往而不反者,所以功在身後;而藏器俟時者,所以百無一遇。’[152]主簿聽過麼?”

杜嬌舉杯,臨風悵然:“‘藏器俟時者,百無一遇’?倒是在下一時氣短了。”

柳枝飄搖,偶有一兩枝掠在我的肩頭頸間。我笑道:“玉機初被免官時,也不免焦慮。時日一長,便也慣了。”

杜嬌搖頭道:“在下倒並非焦慮,只是疑惑。近來城中流言紛紛——”

杜嬌並不是高曜的心腹,西北王氣之事,他想來不知。如今聽聞京中傳聞,自然要問個清楚。不待他說完,我立刻道:“杜主簿為何不自行去問王爺?”

杜嬌有些尷尬:“王爺近日為李嬤嬤和李佳人的事情傷心得很,在下不忍給王爺平添煩惱。”

我淡然一笑:“玉機就要啟程去青州了,京中宮中之事,玉機不想再理會。”

杜嬌甚是失望,卻也不便追問:“是在下唐突,小姐恕罪。”

我笑道:“我有一言贈予主簿,不知主簿肯聽麼?”

杜嬌道:“在下求之不得。”說著舉杯敬我。

自閒居山野,茶也泡得淡了,到了第三杯,便嫌寡淡。這樣輕薄的滋味,與山水閒情相合。我一飲而盡,微笑道:“莊子見魯哀公,哀公誇耀國中儒士眾多。莊子卻說魯國少儒士。哀公道,舉國著儒服,怎說少?莊子道:‘君子有其道者,未必為其服也;為其服者,未必知其道也。公固以為不然,何不號於國中曰,無此道而為此服者,其罪死。’於是哀公下令,五日後,國中只有一人敢著儒服。”[153]

山野空曠,水光瀲灩。高天白雲落入杯盞之中,醉裡乾坤,不可限量。杜嬌嘆道:“君子有其道者,未必為其服也……”

我笑道:“主簿當日上書求為薊縣縣令與王府從官,何等爽快,怎地今日卻踧踖不前了呢?”

杜嬌雙頰一紅,垂頭道:“在下慚愧……”

我笑道:“還有一句,‘居不隱者思不遠,身不佚者志不廣’[154]。主簿這個官位,本就是特設,並非常制,得失反覆,不過常事。只要杜主簿不改初心,就永遠還是王府主簿。”

杜嬌感激道:“荀子還說,君子贈人以言[155]。在下受教。”

我欣慰道:“不敢當。玉機此番回青州,恐再不能見王爺,請杜主簿回府後代玉機問安。”

杜嬌舉杯道:“請大人放心,在下定當轉達。只是‘再不能見’這四字,恐不確切。豈不聞‘海內存知己,天涯若比鄰’?”

我亦舉杯,微微一笑道:“好。我敬主簿。”

杜嬌稍稍用了些菜,便起身告辭。綠萼一面收拾桌子,一面道:“今日也巧,姑娘才出去一回,就惹出兩個人來。可見姑娘若要隱居,便一步也不能邁出門。有一句詩叫什麼來著?‘皎皎白駒,在彼空谷。生芻一束,其人如玉’[156]。真真說的就是姑娘。”

銀杏從未讀過書,聽綠萼唸詩,不覺欣羨道:“綠萼姐姐唸的是什麼?是什麼意思?”

綠萼笑道:“我只會背,不會解。你問姑娘去。”

銀杏上來拉住我的袖子道:“姑娘也教奴婢讀書好不好?剛才姑娘和杜主簿之乎者也的說了那麼多,奴婢都聽不明白。”

我拿起青瓷執壺,慢慢斟了一杯葡萄酒,淡淡道:“我只是告訴他,‘義士之立志也,不以存亡易心’[157]。如此而已。”

臨行前,我特地去白雲庵向昇平長公主告別。所謂的告別,亦不過遠遠地坐著,聽她說一回經。她似沒有看到我一般,下了壇便回去歇息了。晨鐘暮鼓,槐蔭森森,流光飛逝,寂寂無為。然而於我和昇平,已是足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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