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伍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冊 第三十章 燕燕于飛,女帝師,小伍,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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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人道:“老夫人在草堂跪了一日,郡主帶著兩個孩兒去朱老太太府上了。”

我奇道:“朱老太太?”

那女人忙道:“回二小姐,便是族叔祖朱混的夫人。”當年我辭官回壽光時,朱混的夫人便已年過八旬,不想六七年沒有回來,她依然健在。京城已然翻天覆地,這裡的歲月卻凝滯已久。哪怕是貶謫,鄉居的迎來送往仍與當年一般,頻繁又安靜。

我心下稍慰,道:“先領我去草堂吧。”

草堂是原先院落旁新蓋起的草屋,被母親暫用來當作佛堂。善喜一身素衣,坐在門口打盹。眼角微溼,猶有淚痕。我這才想起,雖然朱雲並不如何寵愛善喜,但她卻是自幼鍾情。我毀去了她一生的依靠,她卻不知該恨誰,唯有在夢中恣意哀悼錯付的情愛。望著善喜闇昧哀傷的睡顏,才真真切切地感受到朱雲的死給這個家帶來的哀痛與裂痕。

我不忍再看,亦沒有驚醒她,徑直掀開草簾,獨自走入佛堂。竹臺上擺著一尊白瓷坐蓮觀世音像,閃亮雪潔,寶相莊嚴。一盞孤燈搖搖晃晃,被觀音像繁複溫潤的雕琢散出一室虔誠。屋子裡還有新草的味道。母親一襲緇衣,跪坐在佛前的草墊上,合十默唸,背影佝僂。

未等我說話,母親問道:“是玉機回來了麼?”她的聲音有痛哭後的嘶啞與長久不言的凝澀,充滿故作平靜的隱忍與疑懼,聞之令人心酸。

我答道:“是,女兒回來了。”說罷掇了一隻草墊,跪在母親身後。

母親嘆道:“你最先離京,卻比我們都遲到青州。”

“女兒不孝。”

“去你兄弟的墓上看過了麼?”

“女兒已去祭拜過。”

母親仰頭望一望慈悲的觀音:“把他葬在你爹爹的身邊,父子兩個在一處,想必能時常見著。”

我垂頭道:“是。”

母親道:“他已不是朱家的子孫。我這個親孃,也只能做到這般,望他不要怪我才好。”

雖然我並不後悔將朱雲送到腰斬的巨鍘之下,然而面對母親,依然痛心與愧疚。“聽說母親已經跪了一整天了,早些歇息吧。”

母親嗯了一聲:“他生前幾個月,一直坐立不安。如今也好,終於安寧了。我陪你們擔驚受怕這些年,總算看到了結果。從此我便在這兒住著,再也不回京了。”

一時之間,我竟不知如何回答,只望著母親憔悴蠟黃的側臉發呆。母親唸了幾句經文,又唸了一聲佛,忽然深吸一口氣,像龍吸飽了水,蓄勢待發。心中一跳,燭光一晃,觀世音卻眼也不抬。母親手中的念珠滴答地響,不徐不疾:“如今我只問你一句,你究竟知不知道你兄弟在找尋丟失的證物?”

我想也不想,答道:“女兒只知道雲弟並非如他所說,在尋找火器,卻不知道他原來在尋丟失的證物。”

母親似乎又滿意又失望,長嘆一聲,再沒有追問:“也有你不知道的事。”

我嘆道:“女兒愚鈍,不知道的事情尚有許多。”

母親知道我心傷高曜忽然駕崩,又曾在信王府受過重傷,側轉的目光中不自覺地含了憐憫與痛心:“去宮裡看過玉樞了麼?”

“女兒一回京,便去宮裡看望過姐姐了。姐姐很好,姐姐讓女兒問候母親,請母親多多保重。”

母親道:“幸而還有你能進宮。她無事便好。如今我們一家困在兩地,讓她自己多保重才是。”一切問罷,母親方才鼓起勇氣,轉頭看了我一眼,“你才回來,想必也累了,回屋歇息吧。”

“母親不歇息麼?”

母親又向上合十:“不必理會我。你身子一向不好,先回去吧。你的屋子仍舊是從前那間。”

日夕趕路,我也確實疲累,草屋中的痛心與愧疚更是壓得我喘不過氣來。我退了出來,只見善喜已然醒了,正與綠萼和銀杏說話。善喜見了我忙磕頭,我扶起她,問道:“母親這些日子飲食如何?心情如何?”

善喜道:“老夫人本來很生氣很傷心,後來漸漸想通了,便整日在這裡跪著,十分安靜。”

我又問:“順陽郡主呢?”

善喜道:“郡主忙碌得很,不但要安排家中的大小事務,還要應付縣令夫人和朱老太太。”頓一頓,遲疑而不滿,“只是奴婢瞧著,郡主倒像並不傷心似的。”

我淡淡道:“整日傷心也是無謂,廢居青州,還有人理會,也不算太壞。”

小錢與劉鉅帶著兩個小廝和三個丫頭住在客店之中,只有綠萼和銀杏隨我住在家中,即便如此,壽光的舊居也已擁擠不堪,綠萼和銀杏都與我住在同一間屋子裡。因太過疲倦,我很快便睡了過去。不知過了多久,我聽見綠萼起身開門,輕聲道:“啟稟郡主,我們姑娘今日太過勞累,已經歇下了。有話請明日再說。”

高曈輕聲道:“是我來遲了。還請姑娘好好服侍二姐。”

綠萼道:“請郡主放心。”

話音剛落,我又睡了過去。我不知道母親與高曈是幾時歇下的,只是睡夢中總聽見母親手中念珠的滴答聲,連其中一顆玉珠摔缺了一小片所產生細微差別都分辨得出來。一輪又一輪,響徹夢境。

醒來時天色微亮,我沒有喚醒綠萼與銀杏,草草穿了長衣,攏了長髮,出門往河邊踱去。彌河嵐氣陣陣,望去一片蒼茫。晨風撩起長髮,貼著面頰飄飛不止。彷彿又回到了獨居青州的日子,卻再也沒有了昔日的雄心與期待。河水一下一下衝刷著石灘,我望著被濺溼的鞋尖,不禁想,再也沒有人陪我這樣走一程了。

忽見遠處一個紅衣小姑娘挑著一對水桶來河邊汲水,瞧身形,才不過十來歲。她彎腰汲了兩桶水,這才直身四望。忽然看見我,不知怎的,竟踮著腳踩著石頭飛也似的跑了過來。她的笑容燦爛而驚喜,抬起頭大聲道:“玉機姑姑,你回來啦。”

我見這女孩有些面熟,想了好一會兒才想起,她是鹹平二十年的正月,高思諺登船而去時,那個與我攀談的幼女,原來已經長得這般高了。我又驚又喜:“原來是你!怎的是你出來挑水?你父母親呢?”

小姑娘道:“爹爹進城去了,孃親在家中照料弟弟和妹妹,所以我出來挑水。”

“爹爹說,皇帝老爺去過的地方都可以免交一年的錢糧。這樣,咱們家今年就有餘糧,孃親就能生小弟弟小妹妹養了。”——當年她的話宛在耳邊。天下太平,她果然有了小弟弟和小妹妹。然而我或將親手毀去高思諺所遺下的清平世界。我別無選擇。

我勉強笑道:“你很像個大姐姐的樣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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