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摄魂堂的弟子扑通一声跪倒在张凡面前,额头重重磕在血泊中,声嘶力竭地哭喊道:
“大人饶命!小的今天也是第一次来啊!求您高抬贵手,放我一条生路吧!”
张凡手中长枪已然抵住了对方的咽喉,只需微微用力,便能取其性命。
然而,就在他看清对方面容的瞬间,手中长枪竟微微一滞。
这张布满血污的脸,竟有几分熟悉之感。
一道闪电划过脑海,记忆如潮水般涌来——
是了,一个多月前摄魂堂进行入门测试时,此人就排在自己身后,当时还曾搭过几句话。
那时的他,就像山间未经雕琢的璞玉,透着天然的纯净。
“你……”
张凡的枪尖微不可察地颤了颤。
记忆中那个憨厚笑着的农家少年,与眼前这个眼神中透着恐惧与求生欲望的恶魔重叠在一起。
可就在张凡愣神之际,跪着的弟子眼中突然闪过一丝狠毒。
他抓住这转瞬即逝的机会,右手猛地探入靴筒!
“去死吧!”
他怒吼一声,一道寒光自下而上,直刺张凡心窝!
匕距离张凡胸口仅剩三寸之时——
“锵!”
长枪本能地贯穿对方咽喉。
滚烫的鲜血喷溅在张凡脸上,温热腥甜。
他站在原地,看着那双渐渐失去神采的眼睛,心中泛起一丝异样。
一个月,仅仅一个月就能让一个老实巴交的农家子变成这般模样。
他低头看着自己染血的双手,突然意识到一个可怕的事实:
在这座吃人的魔窟里,每个人都在被慢慢地腐蚀,就像一块洁白的布,被一点点染上污渍,最终变得面目全非。
今日他尚能保持清醒,但一年后呢?
三年后呢?
会不会也会变成像他们那样以虐杀为乐的恶魔呢?
张凡不自觉地打了个冷颤,这寒意并非来自外界,而是源自内心深处对人性沦丧的恐惧。
就在这时,他的身后,赵统领和另一名独眼男子趁机偷袭而来,冰魄掌劲带着彻骨的寒意,如汹涌的潮水般向他涌去。
“呆子!什么呆!”
姚佩瑶双环交错,一个闪身,硬生生替他挡下了这致命的一击。
张凡猛地回神,手中长枪本能地化作一道银芒,将扑来的独眼男子咽喉洞穿。
温热的血珠溅在脸上,他却恍若未觉。
“多谢。”
他哑声道,枪势变得愈凌厉,枪尖每一次寒芒闪动,必有一蓬鲜血绽放。
此后,他近乎机械地收割着生命,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压制住内心翻涌的思绪。
但心底那个疑问却如附骨之疽一般:
眼前这些扭曲的灵魂,究竟是血影盟邪恶的环境将他们异化,还是他们内心深处本就潜藏着恶念,只是在这里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枪锋所过之处,又一颗头颅飞起。
张凡忽然想起刚入盟时一名长老的话:
“这里不要善人,只要豺狼。”
张凡枪势不停,嘴角却泛起一丝苦涩——
或许他们本就是豺狼,只是被世俗的枷锁紧紧束缚,难以释放本性。
而血影盟,就像是一把钥匙,给予了他们挣脱束缚、撕下伪装的勇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