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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廷閣自文帝以來便是皇帝和大臣商議軍機重事的地方。

跨入這個地方的妃子, 除開當年寵冠六宮的太后,也只有微鶯了。

微鶯跟在皇帝后面,盯著小皇帝瘦削的後背。

皇帝只著玄色常服, 背挺得筆直,硃紅瓔珞繫住黑色綢衣, 襯得腰身非常細, 盈盈不堪一握。

微鶯越看越覺得皇帝不像個男人,像個……陰陽人!

難怪他在書房放佛經,也沒有那種世俗的慾望了。

她盯了會, 看到皇帝的身子微微震了一下,透出幾分不自然地緊繃,好奇地抬起頭,對上坐在榻上品茶的男人。

男人大抵年過不惑,長得和太后有幾分相像。

他正垂眸抿茶, 聽見聲音,放下茶盞, 抬頭朝皇帝笑了笑:“陛下。”

皇帝的語氣很恭敬:“老師, 您過來了。”

在小皇帝剛入宮的很長一段時間, 宮鴻波都擔任帝師, 親自教導小皇帝。

皇帝對他向來敬畏。

宮鴻波瞥見跟在皇帝后面的少女, 眉頭不著痕跡地皺了一下。

微鶯絲毫不怕這位權傾天下的國舅爺, 笑吟吟地拜了一拜,跟著皇帝擠在一處, 膩歪勁讓宮鴻波都偏頭不看了, 心中暗罵一聲妖妃。

宮鴻波想起自己一回朝就接到章岢等言官聲淚俱下的控訴,手指微曲,扣了扣桌面:“聽說陛下在太和門前鞭撻百官?”

皇帝身子挺了挺:“是他們要求的。”

微鶯歪在她旁邊, 若有其事地點點頭,補充:“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奇怪的要求。”

皇帝附和:“朕也從來沒有聽過這樣奇怪的要求,朕不忍處死諸位大人,只好盡力滿足他們。”

宮鴻波被他們一唱一和梗得半天說不出話,又想起章岢他們哭泣著的說的話——

“陛下他打我們也就罷了,他還每日派太醫來給我們看診,看一次就要一百兩銀子啊!”章岢哭得像個六十歲的孩子:“國舅爺,您瞧瞧這像話嗎?這合理嗎?我一月的薪水也才十兩銀子啊,要養活一家老少連帶僕人這麼多張吃飯的嘴,他、他一下就罰一百兩。”

章岢委委屈屈地伸出一根手指,戳了戳胸口,倒吸口涼氣,哭著說:“我聽著、我聽著就心疼啊!嚇得我第二天帶傷一瘸一拐地就去上朝,生怕太醫再過來,您瞧瞧我的屁股,連凳子都不能坐呢。”

宮鴻波攥緊瓷杯,心想,太慘了。

他淡淡道:“畢竟章大人是兩朝元老,當年侍奉過先帝,縱是做錯什麼事,陛下也不該罰得這麼重,可憐他一把年紀,現在都坐不了硬木椅子,睡覺也只能側著睡。”

微鶯瞪圓眼睛:“宮大人怎麼知道章大人坐不了硬木椅子?難道看過他的屁股?”

皇帝彎了彎眉眼,低頭忍笑,忍笑忍得身子微顫。

宮鴻波眼前一黑,喝口茶水才緩過來,咬牙切齒地說:“臣沒有看過章大人的屁股。”他瞥眼忍笑的小皇帝,沉聲道:“陛下,後宮不得干政,這是祖訓,您忘了嗎?”

皇帝攬住微鶯的腰,手虛虛搭在她的腰上,“愛妃只是關心章大人的身子。”

微鶯垂頭,很是謙虛:“臣妾只是替陛下分憂罷了,不比國舅爺日理萬機為國為民,還不忘關心章大人的……”她突然瞪圓眼睛,然後咯咯咯笑起來。

皇帝也忍不住輕輕笑了笑。

宮鴻波臉黑如炭,再次強調:“臣沒有看章大人的屁股!臣沒有那種癖好!”

皇帝:“老師,你想多啦,愛妃不是那個意思。“

微鶯點頭,表情無辜,在皇帝的耳畔低聲說:“國舅怎麼那麼關心章大人的那個呀?”

她壓低了聲音,但宮鴻波還是聽見了。

宮鴻波攥緊袖子,面沉如水:怎麼辦,好氣啊!

他氣得眼神恍惚,目光盯著不遠處的屏風,屏風畫著四大美人圖,美人溪頭浣衣,塞上吹笛,姿態極妍。看了會,他確信自己還是喜歡女人的,對章大人的屁股根本沒有任何想法。

美色惑人,妖妃禍國!

宮鴻波心裡氣得很,可他是堂堂國舅,不能和一個弱質女流計較,況且,他來這裡是和皇帝討論國家大事,怎麼話題越扯越遠?

皇帝扯了扯微鶯的袖子,示意她不要再胡鬧了,同時安撫快要暴走的國舅:“老師深夜來此,可有什麼要緊的事?”

宮鴻波神色微緩,沉聲道:“是這樣的,前日裴將軍屢戰屢勝,力挫北厥,北厥傳來求和的訊息,不過想要與我朝劃定疆線。”

皇帝懶散地坐著,手撐著頭:“劃定疆線?”

自古以來,北厥和大盛在疆域邊界上就沒有確定的疆線,一般是預設卓姆湖兩國各佔一半,以湖心為界線,至於卓姆湖邊大片草原,因為北厥經常騎著鐵騎來騷擾北境居民,疆線並不確定。

雲韶想想,問:“老師怎麼看?”

宮鴻波:“功在當代,澤披萬世。”

雲韶望見微鶯,少女乖乖坐在她旁邊,沒有一點發表意見的想法。燈光灑落在少女柔美的臉上,她看得幾分晃神,悄悄自袖下伸出手去勾微鶯,想要去牽一牽鶯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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