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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寇仲和徐子陵來到席旁,面向李秀寧,神情木然地垂手呆立。
李秀寧回覆了一向雍容高雅的閒靜神態,對右旁商秀洵微笑道:“兩位師傅怎麼稱呼呢?”
坐在她左旁的商震代答道:“一個叫傅寧,一個叫傅晶,是同鄉的兄弟。”
他並沒有指出哪個是傅晶,哪個是傅寧,可見他毫不尊重兩人,只是敷衍了事。
李秀寧心中把“傅晶、傅寧”唸了兩遍,俏臉忽地微紅起來,顯是有悟於心。
這變化並不顯著,其他人都覺察不到。
商秀洵笑道:“小寧、小晶,秀寧公主和李綱、竇威兩位大人均對你們的燻魚讚不絕口,推為天下無出其右者,還不多謝讚賞。”
寇仲和徐子陵心中苦笑,無奈下行禮道謝。
李綱為人精明,見兩人儀容出眾,世所罕見。所知人中,唯李世民堪與比擬。試探道:“以兩位小師傅的資質人材,無論選擇那種行業,必可出人頭地,為何獨鍾情於廚藝呢?”
寇仲漠然道:“這叫時也命也,若是太平盛世,我們兄弟或會設法謀取寶名,為平民百姓做些好事。”
竇威訝道:“小師傅談吐不俗,語帶深意,但為何語調荒寒,是否有些傷心往事?”
徐子陵怕寇仲露出破綻,又見商秀洵盯著他們的美目露出深思的神色,忙道:“我兩兄弟剛才進廳前,閒著無事聊起故鄉被戰火摧殘的舊事,所以生出感觸,竇大人切勿見怪。”
李綱點頭向座上各人道:“天下大亂,首當其衝的總是平民百姓,就像現在私鑄錢大行其道,便對老百姓的生計造成極大的破壞,原本一千錢重二斤,現在私鑄錢一千錢竟不到一斤,甚至鐵片、皮紙都冒充當銅錢使用,這情況若繼續下去,真不知會如何了局。”
柳宗道插入道:“只要大唐能一統天下,自可革除弊端,大下太平。”
李綱呵呵笑道:“這還須場主不吝掖助才成。”
商秀洵不置可否,妙目一轉,向默然呆坐的李秀寧道:“公主不是要親口詢問他們燻魚的製法嗎?”
李秀寧如夢初醒的道:“秀寧想過了!還是明天親到膳室,跟兩位大師傅實習一遍,才最妥善。”
四執事吳兆汝目閃過嫉忌神色,提議道:“寧公主若無暇分身,我可著他們把製法詳細寫出來,也是辦法。”
李秀寧瞧了低垂著頭的寇仲一眼,堅持道:“還是秀寧親自向兩位大師傅請教高明好了!”
商秀洵淡淡笑道:“就依公主意思辦吧!”
轉向兩人道:“你們可以回去休息了。”
回到房中,寇仲頹然跌坐椅內,欲語無言。
徐子陵在他對面坐下,淡淡道:“只要她一天未嫁人,你仍有機會可以得到她。今天的寇仲已非昨天的寇仲,誰都不敢小覷你。”
寇仲嘆了口氣,默思片刻後,緩緩搖頭,道:“我已沒有回頭路可走,先不說她另有心上人,即使她肯嫁我,我亦不能因兒女私情捨棄我爭霸天下的大志。唉!自己知自己事,你也該瞭解我,我寇仲絕非那麼容易安分守己的人。”
徐子陵還有甚麼話好說,道:“我答應了魯先生今晚到他處,你去不去?”
寇仲搖頭道:“我只想一個人靜靜地想一點事情。”
徐子陵沉吟片晌,逕自出房去了。
徐子陵抵達魯妙子小樓時,這天下第一巧匠正傲立小樓外崖沿處,似在緬懷舊事,臉上露出傷感的神色。
徐小陵來到他身後請安問好,魯妙子像是對寇仲沒有隨他一道來毫不在意,領他進入小樓下層的廳堂,坐好後道:“江湖中人雖推崇我為天下第一巧匠,以為我無所不曉,無所不能,這只是一個誤會。”
徐子陵衷心道:“先生確是小子生平所遇人中,最見多識廣的人,我們依先生指點弄出來的燻魚和香酥脆,便…”
魯妙子打斷他道:“可恨這正就是我的缺點,凡事都有興趣,任何事都可惹起好奇心,以有限的生命,去追求無限的知識。假若我能專志武道,雖未必能勝過那妖婦,至少可全身而退,多活上十年八載。”
旋又露出一絲笑意道:“話又得說回來,若非我博通醫學和食療養生之道,三十年前早該死了,今天亦難和子陵你同席夜話。”
徐子陵深切感受到他矛盾的心情,卻找不到可說的話。
魯妙子道:“自十二歲離鄉,直到五十歲,我從沒有一刻不是過著流浪的生活,只有不斷的變化和刺激,才使我享受到生命的姿采。到三十年前慘敗於祝玉妍手上,才安定下來,雖仍不時周遊四方,但心境已大不相同,對所學中較感興趣的技藝,特別下功夫深入鑽研,最後竟得到一個意想不到的發現。”
徐子陵好奇心大起,忍不住問道:“這發現定是非同小可哩!”
魯妙子露出一個意味著“連你這淡薄無求的小子也動心了”的會心微笑,卻不直接說出答案,岔往別處道:“這三十年來乃能使我醉心鑽研的就只有園林、建築、機關、兵器、歷史、地理和術數七方面的學問。”
徐子陵倒抽一口涼氣道:“這任何一方面的學問,也可令人窮畢生的精力去鑽研學習,先生卻是兼修並顧,嘿!真教人難以相信。”
魯妙子苦笑道:“這叫死性不改,但若非我受內傷所累,說不定會專志武道,好和那妖婦來個同歸於盡。”
眼中射出緬懷的神色,長長叮出一口氣道:“不過園林和建築之學,本非老夫鍾情的物事,只因輸了一盤棋給青雅,才被迫得要履行賭約,為這裡建園造林,設計樓閣。”
又黯然嘆道:“若非能寄情於此,老夫可能早因悔恨攻心而傷發身亡。青雅啊!我欠你的何時才能回報呢?”
見徐子陵一臉疑惑的瞧著他,解釋道:“青雅就是秀洵的母親,唉!”
徐子陵心中明白過來,知道魯妙子和商秀洵的母親定是有不尋常的關係。
魯妙子像倏地蒼老了幾年般,喟然道:“當年受傷後,祝玉妍親身追殺老夫,我本想尋寧道奇出頭,豈知他已遠赴域外,惟有躲到飛馬牧場來。又佈下種種疑兵之計,騙得那妖婦以為我逃往海外,否則老夫早給她宰了。”
接著正容道:“此妖婦的邪功已達魔門極致,有鬼神莫測之術,寧道奇曾先後三次與她交手,亦奈何她不得。”
徐子陵想起婠婠,默然無語。
魯妙子沉吟片晌,忽地似若虛飄無力的一掌拍在臺面上,雖沒有發出任何聲音,堅硬的桌面卻清楚現出一個深刻盈寸的掌印,痛苦地道:“青雅啊!我欠你的實在太多了。若時光能倒流,當年我定不會偷偷溜走,甚麼男兒大業,都只是過眼雲煙,怎及得上你深情的一瞥。”
徐子陵心中一陣感動,想起寇仲,他將來會否有一天亦像魯妙子般悔疚交集呢?
寇仲從椅子長身而起,猛一咬牙,取起井中月,一溜輕煙般穿窗而出,沒入院落的暗黑裡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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