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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還真有別的事兒,陳太忠本來不想說的,但是老潘用他用得這麼順手,他心裡肯定也有點小想法,於是他微微一笑,“再有一個月就是植樹節了,正好上谷的樹葬陵園奠基……那個時間您有什麼安排沒有?”

“樹葬啊,”潘劍屏沉吟一下,要說這宣教部的性質,是忙起來忙死,閒起來蛋疼,而最忙的時候,莫過於某些節假日和有紀念意義的日子。

這個植樹節,就是屬於這麼一個日子,在這一天,潘部長可以去園林局考察,可以去林業廳考察,可以去風景區甚至消防隊視察,他甚至可以跟團省委的幹部們去種樹。

“我爭取過去,”潘部長點點頭,別人的面子不賣,你的面子我是要賣的,“但是現在時間還早,說不死。”

“您有這個意思就行,”陳太忠笑著點頭,“剛才剛接了一個電話,曹福泉也想知道植樹節的日程安排,我真的有點惱火,不過想到您讓我顧全大局,也就沒說什麼。”

潘劍屏聽到這話,臉登時就是一沉,“他怎麼……連這樣的節日都會放在心上?”

你這麼問,是什麼意思啊?陳太忠馬上就不吭聲了。

過了好一陣,他才幹笑一聲,“我也不知道他為什麼這麼在乎植樹節,也許跟他一直強調水土保持有關吧……以前他是林業廳的。”

嗐,我還是太敏感了,潘劍屏聽到這個答案,要是再想不明白一些事情,這個省委常委就太不稱職了,於是他深有感觸地點點頭,“他還是不忘本行啊。”

這話不是解釋,卻是實實在在的解釋——我真的忽略了,曹福泉出身於林業廳。

不過,有了這個解釋也就夠了,潘部長想到曹福泉居然又把手伸到了這裡,也是很有點不滿,“這個事情,你要跟林業廳的同志多溝通……樹葬這個口兒,咱文明辦只是牽頭,主體還是林業廳。”

當年林業廳五龍奪珠,潘劍屏沒有參與到裡面,不過官場裡沒有絕對的秘密,陰差陽錯地,他知道了裡面一些事情,心說這件事情其實根本用不到我出面。

陳太忠可真不知道這個,聽到潘部長的意思,也是要自己跟林業廳多商量,於是想也不想,出了部長辦公室,就驅車直奔林業廳。

他抵達林業廳的時候,李無鋒還不在,一瞭解才知道,李廳長去沙省長那裡了,林業廳近期想引進點新的苗種,需要去國外考察,而分管林業廳的副省長是沙鵬程。

其實,李無鋒跟沙鵬程的關係,真的很緊張,五龍奪珠的時候,沙省長支援的是瑞根,而李無鋒是靠了陳潔的關係,最終登頂——陳省長管的是科教文衛,不是農林水。

所以,李廳長是去找沙省長了,但是他回來得也很快,回到辦公室見到陳太忠,他很是客氣,“太忠你怎麼一聲招呼都不打就過來了?早知道的話,我早就回來了……沙鵬程那個死人臉,我見不見都無所謂。”

要說這個沙省長,這個官當得也夠失敗的,他分管農林水,但是林業廳握在陳潔手裡,水利廳是看範曉軍的指揮棒,就剩下一個農牧廳——廳長還是朱秉松一系的。

不過怎麼說呢?沙省長是民主黨派,這是他的短板也是長處,他可能沒有多少實權,但是就算陳潔範曉軍下了,他未必會下,因為政府裡需要民主黨派。

陳太忠對這些也是門兒清了,於是他微微一笑,“我也沒別的意思,過來商量一下咱們這個春天裡的墓地的奠基。”

“這個好說啊,”李無鋒有點不摸底,於是就笑著表態,事實上他非常滿意,在自己的任滿之前,還能做出如此的成就,“到時候我肯定要去,你們潘部長要是來不了,我想辦法請陳省長來,一定要隆重地宣傳一下……對了,省臺那邊,你得好好做一做工作。”

“請誰來這是小事,”陳太忠苦笑一聲,了不得我把周瑞請過來——那是黃老的替身啊,反正黃老也說了,會支援精神文明的建設。

但是問題的關鍵在於,有些人可能不請自來,於是他發問,“辦公廳對咱這個樹葬,好像也挺感興趣……比如說曹福泉的秘書給我打電話了。”

“省委辦公廳?”李無鋒愕然,他一開始還以為是省政府辦公廳呢,聽到曹福泉三個字,他才反應過來,然後他就沉默了,好半天才嘆口氣,“他怎麼感興趣了?”

“你倆關係不好?”陳太忠饒有興致地看著他,以他跟李廳長的關係,這麼問不算突兀。

“都爭過廳長的,好得起來嗎?”李無鋒不無自嘲地一笑,“廳長倒是我了,可是人家現在省委常委了,唉,這年頭的事情,還真是難說清楚。”

“無鋒廳長你也不能這麼看,”陳太忠笑著搖頭,聽到李廳長和曹秘書長不對勁兒,他心情就大好,“曹福泉有個年齡優勢,您就算跟他走一樣的路子,結果也不會一樣。”

“這倒也是,”李無鋒點點頭,沉吟一下之後,他又發話,“我說那天你怎麼給我打電話問他,原來是這樣。”

陳太忠一聽這話,就知道李廳長有點誤會了,老李更在乎的,是他的態度,於是他解釋一句,“不是你想的那樣,我今天才接的電話,關鍵是……他有很強烈的慾望插手文明辦。”

“哈,原來是這樣啊,”李無鋒聽得就笑,緊繃的心情也放鬆了下來,“說句實話,我跟他的私人關係,以前還可以……”

以前還可以,那就是現在不行了,其實他倆關係搞僵,還要早於競爭廳長的時候,李廳長是老派人,說話做事都比較直來直去。

而曹福泉也是個直性子,說話做事又衝得很,可是李無鋒身上有老派人的優點,也有老派人的缺點——他比較注重論資排輩。

在他眼中,曹廳長就是小字輩,你跟我說話直來直去可以,但是不能沒大沒小——矛盾就是這樣一點一點積累了起來。

而且,李無鋒也強調一點,是他以前沒說的,不過祖寶玉說過,“這個傢伙其實心眼不大,他要參加‘春天裡’的奠基,那我就不去了,省得見到那傢伙在我跟前得瑟。”

“他還有這個愛好?”陳太忠聽得有點傻眼。

“反正……他要是跟我說兩句,老李你這工作怎麼長怎麼短的,真的很正常,”李無鋒也是面子上下不來,老派人嘛,被一個小輩指指點點的,有意思嗎?

尤其關鍵的是,這倆以前是一個單位的,同樣是年輕人,陳太忠提一點建議的話,李廳長無所謂,但是被一個曾經的下屬在頭上指指點點,他還真掛不住。

“嘖……”陳太忠咂巴一下嘴巴,接著就笑了起來,“看來,還是不要讓秘書長衣錦還鄉了。”

“那是,正好咱倆都煩他,”李無鋒也跟著笑了,說句實話,這是他任期內的一項業績——起碼象徵意義重大,錯非不得已,他也不願意失去參與的機會。

他是快到點兒的主,倒是不怎麼忌諱那個省委秘書長,“而且我敢保證,他要來的話,到時候肯定要挑點毛病出來,我太瞭解他了。”

他敢當著我的面兒挑毛病嗎?陳太忠很想這麼問一句,不過再轉念一想,以曹福泉的行事風格,說也就說了,他又能怎麼樣?“那我就不讓他來了。”

“沒必要直說,”李廳長笑著搖搖頭,他雖然是老派人,玩一點變通手段還是沒有問題的,“咱倆把陳省長請過來就行了,他還能跟著過來?”

這是普通的王不見王的邏輯,但是陳太忠琢磨一下,就搖一搖頭,“哎呀,這個還真難說,他在壽喜的事兒,你忘了?”

“嘖,”李無鋒聽得一咂嘴巴,曹福泉在壽喜,以常務副的身份,同時硬撼黨政一把手,這訊息還是他告訴小陳的,而且從地位上講,陳潔要略遜於曹福泉,同是副省級別的幹部,一個是常委,一個不是。

“我就忘了,這傢伙跟一般人不一樣,”他苦笑著搖頭,接著又若有所思地看一眼小陳,“那起碼得是潘劍屏……哎呀,潘部長都未必鎮得住他。”

“你這就是簡單事情複雜化了,就是陳省長吧,”陳太忠笑著搖搖頭,然後就摸出了手機,“我只需要明明白白告訴他,這邊我安排好了,不用他關心。”

李無鋒聽到這話,嘴巴微張愕然地望著對方,好半天才哈地笑出聲,然後又哭笑不得地點點頭,“倒也是,對他那種人這樣做或許會更好……不過,也只有你有這膽子。”

“跟膽子無關,公對公的事情,”陳太忠搖搖頭,他有點理解曹福泉的心理,類似的人,彼此之間很容易揣測的。

為了證明自己的話沒錯,他當著李無鋒就撥通了曹福泉的電話,然而,這兩位的對話,再次讓李廳長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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