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辯護律師的右側坐著雷肖恩·斯卡夫朗。他是一個身材矮小、體形肥胖的黑人,長著圓圓的腦袋和一張沒有特點的大眾臉。他身穿一套橘黃色的連衣褲,這是西泰德沃特[5]地區監獄的標誌性囚服。他的小臂和脖子上都刺有文身。

看起來,他跟我以前見過的許多被告人十分相似:遭到正義的打擊,喪失傲慢的心氣兒,已經決定認命了。

在斯卡夫朗身邊,站著兩個身穿美國法警署制服的人,斯卡夫朗就是由他們押送進法庭的。我的面前是珍·安和庭審記錄員,先前高喊“肅靜”的法庭職員則站在我的右側。

法庭上的人就是這些了。他們當中,是否有人一直在監視我,並且透過某種方式向策劃綁架的頭目報告情況?也許是我手下的一個職員?或者是一個陌生人,正悄悄地透過法庭後門的小玻璃窗盯著我?又或者他們以某種手段透過四樓的窗戶看著法庭上的一切?

我只知道,咫尺之處,有一個人參與了綁架我孩子的陰謀。這夥綁匪想要以此為籌碼,逼我就範,確保雷肖恩·斯卡夫朗這輩子都出不了監獄?

但我仍然深感迷惑,斯卡夫朗值得讓他們如此大費周章嗎?

我想盡快結束審判,於是迅速地把按例需要寫入庭審記錄的內容說了一遍,過去的四年中,我不斷地重複這些套話,如今早已記得滾瓜爛熟。以前,我從來不帶手機出庭,而此刻在法庭上,我隨時都在留意手機有沒有振動。

最新指示?還會有什麼指示?

我一邊繼續講著需要例行宣佈的內容,一邊偷偷地撩起法官袍,把手機從褲子口袋裡掏了出來。我把手機藏在桌子下面,用一隻手把它扣在大腿上,這樣我就不會錯過手機的振動提示了。說完該說的話之後,我看向來自聯邦檢察署的助理檢察官威爾·哈波德。此前,哈波德已經在我的法庭上露過幾次面了。他面無表情,彷彿對一切都很漠然,恰是典型的檢察官形象。

“謝謝您,尊敬的法官大人,”他站起身來說道,“我知道,您已經看過判決前報告,我就沒有必要再贅述細節了。在此,我想提請您注意,斯卡夫朗先生一開始被逮捕時,並不承認自己與案件中那批被藏匿的違禁藥品有任何關聯。不過,值得肯定的是,在被捕大約二十分鐘之後,他就改變了說法,自覺認罪,並且此後一直保持著良好的認罪態度。在本案中,他一直主動配合當局的調查,雖然最終並未有其他相關人員被捕,但不應忽視斯卡夫朗先生積極合作的態度。此外,他還表示希望參加普通教育發展[6]的學習和培訓,這也意味著他至少已經開始考慮將來要過一種遵紀守法的生活了。

“以上都可作為減輕情節[7]考慮在內。接下來我要說的,是兩個加重情節[8]。其一,斯卡夫朗先生把案件中提及的違禁藥品和一支槍藏在了他表姐的公寓房間裡。他的表姐有三個孩子,年齡都不滿十歲。因此,當她發現斯卡夫朗先生把這些東西帶進自己家中時,感到極為煩惱和不安。原本,對斯卡夫朗先生的指控還有一條危害兒童安全罪,不過在他簽署認罪協議後,當局同意不對此項罪行予以起訴。”

接著,他轉向旁聽席,面朝我先前看到的那個白人男子。他的髮色很深,臉形稍長,鼻樑很窄。身旁坐著的女人應該是他的妻子,她的頭髮染成了精緻的金色。

那個男人站起身來,同時,哈波德繼續說了下去。

“尊敬的法官大人,另一個提請法庭考慮的從重情節,便是這批違禁藥品毒性巨大、危害嚴重。執法部門之所以對此特別注意,是因為該違禁藥品在諾福克中學[9]引發了數起毒品攝入過量的事件,並有一人不幸死亡。違禁藥品監管局[10]提取樣本進行了分析,結果發現其中含有芬太尼[11]。在藥品製作過程中,芬太尼與海洛因產生了化學反應,導致這批違禁藥品的危害性大大增加。”

那個白人男子現在已經來到了旁聽席的最前方,站在齊腰高的分隔板旁。他穿著淺灰色的西裝,手腕處露出了襯衣的金色袖釦。

“尊敬的法官大人,此次的毒品攝入過量事件令若干家庭都深受影響、苦不堪言,其中有一個家庭更是悲痛欲絕。”哈波德說,“我認為,您在下達判決之前,應當聽一聽來自這個家庭的聲音。我特此申請法庭批准托馬斯·伯德出庭做證。”

托馬斯·伯德舉起右手,發誓接下來所述的內容絕對屬實、無半句虛言,並祈禱上帝保佑。他坐到了證人席上,拿出一副老花鏡,架在鼻尖上,顫抖的雙手捏著一張紙。

“尊敬的法官大人,我的名字叫托馬斯·伯德。我生在諾福克,長在諾福克,我們家有連鎖電器行,還經營著幾家飯店。我曾經有一個兒子,叫迪倫。”

曾經有一個兒子。我覺得,聽到父母用追憶的口氣談論孩子,實在是令人心碎不已。

他把手伸進西裝裡,掏出一張照片,舉起來給我看了一下。那是一張學校檔案上的證件照,上面的男孩兒跟他父親一樣,都是窄鼻樑。

“迪倫是一個好孩子。我知道,這話讓我聽起來就像是個溺愛孩子的父親。但他真的從未給我和他媽媽添過任何麻煩。我想您也知道,諾福克中學的考核制度是很嚴格的,但他的成績單上全是優秀或良好。他是國家榮譽協會[12]的成員,而且還是校棒球隊的隊員。在剛剛過去的這個暑假中,他自己找了一份刷房子的工作。其實,他本可以到我們家的任意一個連鎖店或飯店打工,那樣會輕鬆許多。但是,他想靠自己的力量賺錢,這一點我很欣賞。整個暑假,他都辛勤工作,最後攢錢給自己買了一輛二手卡車。他很自豪,我們也都為他感到驕傲。請您想象一下,一個十七歲的男孩兒,用自己打工的錢買了一輛卡車,也許您就能明白我的感受。”

托馬斯·伯德重重地嚥了一口唾沫,然後又低頭看了一眼寫在紙上的備忘內容。

“尊敬的法官大人,說實話,我也不知道我的兒子在服用那些違禁藥品時,究竟是怎麼想的。他絕對不是那種抽大麻或酗酒的孩子。他還在上小學的時候,我們就跟他聊過相關的話題。他非常清楚,毒品的危害是巨大的。他……也許他是想給某個女孩兒留下深刻的印象,也許他只是出於好奇,具體的原因我只能猜測。而且,我也不想替他……他自己做的事情找藉口。在這過去的三個月中,我不知後悔了多少回,那天晚上要是我沒有讓他出門就好了。”

伯德的妻子低低地抽泣了一聲,緊接著便用紙巾捂住了嘴。

“我和我的妻子……我們只能強迫自己慢慢地接受兒子的所作所為。但是,一想到這個給他……給他毒品的人,可以……可以繼續享受人生、與家人生活在一起,並且做許多迪倫再也做不了的事情,一想到這些,我們的心情就難以平復。哈波德先生說,如果不籤認罪協議,這個人就還是有可能會被釋放。所以我們說:‘好吧,那就籤協議吧。’但是哈波德先生說,簽了協議,也只能判他十五年左右,可是……事實是殘酷的,十五年後,這個人可以活著走出監獄,但我的兒子卻永遠也不會活著回來了。”

他的聲音在顫抖。他努力想要冷靜下來,但嘴唇卻抖得越來越厲害。

“尊敬的法官大人,每個人都告訴我和我的妻子,我們要向前看,生活還得繼續。可是談何容易?迪倫是我們唯一的孩子,他是我們生活的支柱,他的離去毀滅了我們的一切。其實我也不知道,假如斯卡夫朗先生被判重刑,情況是否會好轉。但是……法官大人,您能理解親手埋葬自己十七歲的兒子是什麼感受嗎?我絕不希望這樣的事情發生在任何人身上,就連斯卡夫朗先生,我也不願他承受這樣的痛苦。我多想爬進兒子的棺材,跟他一起長眠於地下啊!我……我想念他……我好想念我的兒子。思念的痛苦時時刻刻都在折磨著我。法官大人,您能明白這種感受嗎?”

通常,我在這種時候並不會真的作答。我也完全沒想到自己會回答他,但下一秒鐘我就聽到自己發出了沙啞的聲音。

“是的,”我輕輕地說,如同耳語一般,“是的,我能。”

伯德點了點頭,看著我的眼睛說:“那麼,我知道您一定會做出公正的判決。為了我們,更為了迪倫。謝謝您,法官大人。”

伯德離開了證人席,法庭內一片寂靜、鴉雀無聲。我感到非常欣慰,就算這樁災難已無法彌補,但至少我可以下達一個嚴厲的判決,一個無論是他們、哈波德先生還是法庭上任何人都想不到的重判,以此給這對心碎的父母帶來一點兒寬慰。

這時,手機突然振動了。

哈波德站起身來,低聲對托馬斯·伯德說了幾句感謝的話。我趕緊趁機低下頭,發現又是那個900的號碼發來的簡訊:

計劃有變。放了斯卡夫朗。

在此後的數秒鐘裡,我只覺得頭暈目眩。眼前天旋地轉,整個法庭彷彿都在傾斜、歪倒。

我的手機又振動了:放了斯卡夫朗!

第三次振動:放了斯卡夫朗!

手機從我的手裡滑落,無聲無息地落在了地毯上,我把雙手都放到面前的桌子上,試圖穩住心神。我覺得自己快要吐在這光滑的櫻桃木桌面上了。放了斯卡夫朗?在我聽完這番令人心碎的陳述之後?我怎麼能這樣對待托馬斯·伯德和他的妻子呢?我以後還有沒有一絲作為一名法官乃至作為一個人的尊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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