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待她启唇,那沉冷之声已割裂满室残寂:
“不必再劝。”
他玄袖如垂云压向案几,指节叩在檀木纹隙间,字字如铁钎凿石,继续道:
“自今日始,毓儿便是侯府承祧之人。
纵违礼法纲常,此志——再无转圜。”
李牧之凝着陆婉婉惊惶的眸子,将前番谋算与今朝变局和盘托出:“原欲使毓儿记名柳氏,全其嫡子尊荣。你素厌侯府樊笼,本可携幼子隐于市井,你我作寻常布衣夫妻……”
他喉间涩然一滞,继续道:
“然柳氏冥顽若此,此路已绝。
自今日始,你需长居府中。
毓儿既为承祧之人,生母岂能游离宗谱之外?”
见婉婉面色倏白,他声转沉凝:
“柳氏刁难自有我寸步不离的羽翼相护。
她母子纵有蛇蝎心,也难越雷池半步!”
语锋微扬,点破更深依仗:
“老侯爷当年便是庶子夺嫡,但凭雷霆手段掌印。
太妃更恶柳氏蠢钝——昔年便想让安儿随我赴任,便是想斩断那溺子毒藤!
可惜,柳氏不愿,故此当年只有我带着几个随从来长亭县赴任。”
他眼底掠过一丝讥诮,道:
“二老眼中,侯府基业唯能者居之。
你这般冰壶秋月之人,恰是太妃心头至宝。”
陆婉婉唇瓣轻颤,素手无意识攥紧袖缘,喉间溢出的字句零落如碎玉:
“老爷…妾但求毓儿此生远离权柄漩涡!安儿分明尚存转圜之机,何苦……”
话未说完,李牧之玄色广袖已如垂云压下,掌心温热裹住她冰凉指尖,道:
“你心间丘壑,我尽洞明。”
他眸底寒潭映着烛火,字字凿入沉寂:
“柳氏所恃,无非十六公主拜入仙门前所赠之物。”
一声冷嗤似冰棱迸裂:
“仙缘遗泽固可护她百岁安康,然夺命害人?怕是不能!”
陆婉婉唇齿微启欲言,触到李牧之眼底冰封的厉色,终是垂眸噤声。
柳清雅一路拽着李念安腕骨疾行,指尖几乎嵌进他未消的红肿里。
廊下灯笼将母子扭曲的影子投在青砖上,她淬毒般的詈骂撕破夜色:
先斥李牧之薄情寡义,再骂陆婉婉包藏祸心,字字如淬毒银针,直往稚子耳中扎去:
“那对贱婢母子,早盯着你的嫡位咽涎水!
今日赠书便是第一步,专要诱你堕落,好替那野种铺路!
你那父亲早被陆氏贱婢掏空了心肝!”
喉间迸出尖利冷笑,继续道:
“什么严加管教?分明要拿戒尺打断你的脊梁,好给那野种腾出承嗣之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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