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流言的危机,确实棘手,却也不是最难的。
姜贵妃回顾前半生,她最艰难的时刻,其实应该是刚被送给杨翀的时候。
战火纷飞,世道混乱,她堂堂世家贵妇,却沦为讨好军阀的工具。
她的尊贵,她的颜面,被人狠狠踩在脚下。
她那时的处境,几乎与伎子、胡姬无异。
她确实美,也确实勾得杨翀乱了心神。
但,美色并不是最稀缺的,再美的人儿,若是枯燥乏味,让人没了新鲜感,也只是残花败柳。
姜贵妃却硬是靠着自己,一步步的在杨翀身边站稳脚跟,从玩物变成了“真爱”。
当然,过去种种,早已隔了多年。
姜贵妃受宠多年,高高在上的日子过得久了,很容易懈怠。
坊间忽然冒出来的流言,倒是惊醒了姜贵妃:不可懈怠!
她的儿子还没有长成,她也还没有离开皇宫这个牢笼。
她必须继续争斗,好让自己能够安稳的坐在贵妃的位子上,等到儿子封王开府,接自己出宫做王太妃!
……
圣人为皇后举办的国丧,众人哭灵亦有时辰。
晚上,喧闹了一天的灵堂,便显得有些冷清。
除了守夜的宫人,太子、公主、嫔妃等,都心力交瘁的去休息。
圣人也被太子、朝臣们劝着回寝殿。
但,圣人却总也无法安眠。
他的心,在皇后逝去的那一刻,就仿佛被挖去了一个大洞。
空空的,钝钝的,虽不至于痛不欲生,却也难以安稳。
圣人根本不敢闭眼,一闭上眼睛,脑海中就会闪现出过去的诸多画面。
年幼时的姐弟情深,长大后的夫妻恩爱……以及阿姊离世前的点点滴滴。
“阿姊!你怎的就离我而去了呢?”
“你不管阿弟了吗?你走了,我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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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还有孩子们,你总说有我在,孩子们定会安稳无忧。可、可他们到底没了亲娘啊。”
“尤其是季奴,她还未及笄,还未选驸马……”
圣人心里哀哀的想着。
从妻子,想到儿女,然后想到了最小的长宁。
皇后临终前,都想到了为小大郎求封太孙、定下婚事,都没有为长宁做安排。
不是李皇后不想,而是她担心太过仓促,不能给女儿选定最好的夫婿。
她更是寄希望于圣人,将看顾女儿的重任交给圣人,他也就能够在忙碌公务之余,多为女儿考虑。
“对了!季奴!”
圣人果然更牵挂小女儿。
唉,长宁可怜啊,她年纪最小,也最值得牵挂,却、却被皇后——
圣人越想越心疼,他不会怪皇后疏忽,阿姊病得那般重,且相信他会好好照顾儿女,这才没有再三叮嘱。
“长宁呢?这些日子,她可受得住?”
圣人一个翻身,从榻上下来,直接朝着长宁的宫殿而去。
刚刚来到宫殿外,圣人就看到殿内还亮着的烛光。
他看了眼天色,微微蹙眉:“这般晚了,季奴竟还没有安息。莫非她是太过伤心,以至睡不安眠?”
“还是因着阿姊离世,宫中无人主持,宫奴们懈怠了?”
想到这种可能,圣人脸色微冷。
他正要抬脚进入宫殿,就听到了轻微的说话声。
“……季奴,不可这般!娘娘对你,最是放心不下,你切莫为了虚礼,就自伤身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