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巴利斯(如果這真是他的姓氏)呵呵笑:“哈,我保證他們都受了傷,而且有一個死了。不過我們不回去,別管他們。”

“死了?”我白痴地複誦一次。我不敢相信,我不願意相信。“我們必須報警。”

“報警?”巴利斯說,“不行,先生。最好不要。如果我的名字和我們偵探公司的名字登上伯明翰和倫敦的報紙,菲爾德探長會炒我魷魚。而且您也可能會在這裡耽擱好幾天,還會被召回來出席沒完沒了的審訊和聽證會。為了三個想割您喉嚨搶您錢包的街頭流氓,值得嗎?拜託,快別那麼想。”

“我不明白。”我喃喃說道。此時我們又轉向,來到一條更寬敞的街道。到這裡我已經知道回旅館的路了。這條繁忙街道兩旁的街燈都點亮了。“菲爾德派你來……監視我?來保護我?”

“是的,先生。”巴利斯終於鬆開我的手臂,我感覺得到血液迅速流過剛剛被阻斷的部位。“沒錯。我們有兩個人,呃……陪同您跟狄更斯先生巡演,以防祖德先生或他的手下現身。”

“祖德?”我說,“手下?你認為那三個人是祖德派來殺我的嗎?”不知為何,這個念頭讓我的腸道又開始失控。到這個階段,這個祖德遊戲雖說高明,卻變得有點兒累人。

“那些人嗎?不,不是。我敢確定那些惡棍跟探長追捕的這個祖德沒有關係,一點兒關係都沒有。這點您不必懷疑。”

“怎麼說?”我問。旅館已經映入眼簾。“為什麼?”

巴利斯淡淡一笑:“因為他們是白種人。祖德幾乎沒用過白種人,雖然聽說他手底下偶爾會有德國人或愛爾蘭人。不是的。如果他要在這裡或布里斯托取您性命,會派中國人或東印度水手或印度人,甚至剛下船的黑人來。先生,您跟狄更斯先生的旅館到了。我們有個同事在裡面,等您進了大廳,他會照顧您。我就站在這裡看著您進旅館。”

“同事?”我重複一次。可是巴利斯已經後退一步,隱身黑暗巷弄裡。此時他把手伸到額頭,彷彿在拉著隱形圓帽致意。

我轉身搖搖晃晃走向旅館燈光明亮的玄關。

經歷這麼恐怖的事件後,我一點兒都不想出席狄更斯的朗讀會。但泡過熱水澡、再喝下至少四杯鴉片酊——我喝光了隨身瓶裡的存量,又拿出小心翼翼包裹好藏在行李裡的大瓶子,倒滿隨身瓶之後,我又決定打扮整齊去參加。畢竟這是我來到伯明翰的目的。

我從多爾畢和威爾斯口中得知,演出前那一兩個小時我見不到狄更斯。他跟多爾畢走路前往戲院,我晚一點兒才搭出租馬車過去,我再也不想天黑後獨自走在伯明翰街頭。我不清楚巴利斯探員和他同事是不是在外面監視我,但我在戲院側門走下小馬車的時候,並沒有看見他們。

時間是七點四十五分,觀眾陸續抵達。我站在戲院後側看著狄更斯的煤氣和燈光專家出現,在戲院兩側分別端詳一下漆黑的導管和上面還沒點燃的燈具,之後就離開。一段時間以後煤氣技師單獨出現,對上方藏在紫紅隔屏後的燈具做了些調整,然後又消失了。幾分鐘後煤氣技師第三次出現,開啟煤氣。此時光線雖然稍微調暗,卻還是清楚照亮了狄更斯的講桌。燈光乍亮的那一剎那效果非常驚人。這時已經有數百名觀眾就座,他們全都靜下來,伸長脖子盯向舞臺,一股強烈的好奇心充盈空中。

多爾畢緩步走上舞臺,視線先是往上瞄了一下低掛頭頂上那排燈,再往下望向講桌,又往外看著徐徐入場的觀眾,彷彿多麼了不起似的。他微幅調整狄更斯講桌上的水瓶,點點頭,彷彿對這關鍵又必要的調整非常滿意,然後才慢慢走進從掛著布簾的舞臺側面延伸到舞臺中央的高聳隔屏裡。我朝舞臺側面走去,進了後臺。多爾畢跟在我後面進來,我腦海中浮現莎士比亞最知名的演出說明:《冬天的故事》裡的“退場,被熊追”。

狄更斯在他的休息室裡,他身上穿著正式晚宴服。我很慶幸自己也穿著晚宴服。雖然大家都知道我不喜歡穿著太正式,也不太在乎場合不場合的事,可是這天晚上我的白領帶和燕尾服似乎很合宜……或許還很必要。

“親愛的威爾基,”我進去時狄更斯說,“你今晚能來真是太感謝了。”他表面上一派冷靜,卻好像忘了我當天跟他一起搭車到伯明翰。

他的化妝臺上有一大束鮮紅天竺葵,這時他剪下一朵插在釦眼裡,又剪下另一朵插在我的翻領上。

“來,”他邊說邊整理金錶錶鏈,又在鏡子前最後一次檢視紐扣、鬍子和抹了油的頭髮,“我們去偷看一眼那些本地觀眾,希望他們已經開始焦躁不安。”

我們走到舞臺上,多爾畢還在隔屏後面徘徊。狄更斯指著隔屏上一個小孔洞,只要移開上面的布塊,就能窺視此時已經大致到齊、在座位上扭動不安的觀眾。他讓我先看一眼。當時我內心湧起一陣焦慮,儘管我有豐富的舞臺表演經驗,我還是納悶兒自己有沒有能力從容自若地在這種場合朗讀,狄更斯卻似乎一點兒都不緊張。煤氣技師朝他走來,狄更斯點點頭,上身靠向隔屏上那個洞。煤氣技師冷靜地走到臺上再次調整燈具。狄更斯悄聲對我說:“威爾基,整個演出我最喜歡這個時刻。”

我離他很近,我們一起偷窺觀眾時,我能聞到他側臉那些鬈髮上的髮油。燈光戲劇性地大放光明,大約兩千張面孔被反射的光線照亮,觀眾席傳來“哦……”的期待聲。

“威爾基,你也該入座了。”狄更斯低聲說,“我再等個一分鐘左右,吊吊他們的胃口,之後我們就開始了。”

我正要轉身離開,他又揮手要我回去。他貼在我耳旁說道:“留意祖德的行蹤,他隨時會出現。”

我看不出來他是不是在開玩笑,於是我點點頭,在黑暗中離開,找到側梯爬上去,跟最後一批入場的觀眾逆向而行走到戲院後側,再往下朝舞臺方向移動,沿著走道往回走大約三分之二距離,去到我的座位。我要威爾斯幫我留這個位子,方便九十分鐘後中場休息時溜到後臺休息室看狄更斯。舞臺上的紫紅色隔屏、簡約講桌,甚至那瓶水,此時都沐浴在強光下,在最後這一分鐘裡似乎意味深長。

狄更斯瘦削的身材走向講桌,全場突然爆發出熱烈掌聲。掌聲響起後又震耳欲聾地持續著,狄更斯卻是充耳不聞,拿起水瓶幫自己倒了杯水,默默等著如雷掌聲停歇,就像過馬路時等馬車駛過似的。等戲院終於沉寂下來,狄更斯……什麼也沒做。他只是站在那裡望著觀眾,像是在一一跟臺下所有男女老少四目相對……而此時戲院裡至少擠了兩千人。

幾個晚到的觀眾在戲院後方找位子,狄更斯繼續以他那種全知全然、有點兒令人不安的冷靜等他們坐定。然後他似乎用他那冷淡、嚴肅、專注卻帶點兒質疑的眼神凝視兒他們幾秒。

然後他開始了。

多年以後,多爾畢告訴我:“當時看老大最後那些年的表演,感覺不像在看錶演,而像參與了某種奇觀。那根本不是去娛樂,而是被鬼魅糾纏。”

被鬼魅糾纏。嗯,也許是吧,或者說被附身。親愛的讀者,就像我們這個時代很流行的招魂術士在他們請來的鬼魂引導下去到冥界。但在那些朗讀會當中被附身的不只是狄更斯,全體觀眾也一樣。等會兒你就會知道,你很難抗拒他。

親愛的讀者,我覺得很遺憾,因為你們那個未來時代沒有人能看見或聽見狄更斯朗讀。到了我寫這份文稿的這個時代,已經有人嘗試用各種圓筒收錄聲音,幾乎就像攝影師用感光版捕捉人像一樣。但這些都是狄更斯死後的事。你們的年代裡沒有人聽得到他那尖細、微微大舌頭的語調,也沒人能看見這些表演過程中狄更斯和他的觀眾出現的古怪變化。據我所知他的朗讀會從來不曾以銀版照相術或其他攝像法記錄過,何況在狄更斯那個年代那些技術速度太慢,任何人只要輕微移動,就無法攝錄,而狄更斯總是處於動態中。他的朗讀會在我們的年代獨一無二,而且恕我大膽猜測,假設你們生活的這個未來裡仍然有作家在筆耕的話,恐怕也無人能出其右,更沒有人有能力模仿。

即使在強烈煤氣燈的照射下,狄更斯朗讀他最新的聖誕故事時,周遭似乎仍盤旋著一團詭異的七彩雲朵。我相信那朵雲是狄更斯創造的那許多角色的氣場的展現,此時逐一奉他召喚而來,在我們面前說話兼表演。

當這些靈魂進入他的身體,狄更斯的姿勢旋即改變,他會隨著主宰的那個角色的靈體猛然一驚,或因為沮喪或懶散而萎靡不振。他的表情也會立刻而徹底地改變:他經常使用的臉部肌肉鬆弛了,其他那些則開始活動。微笑、睨視、蹙額、勾結的眼色,諸如此類從未出現在狄更斯臉上的神態,一個個飛快閃過我們眼前這個被靈體附身的軀殼。他的聲音每一秒都在改變,即使他連珠炮似的讀著你來我往的對話,也好像同時被兩個或更多惡魔附身。

在過去的朗讀會上,我聽過他的聲音一眨眼就從費金那沙啞粗嘎口齒不清的急切低語——“啊哈!我喜歡那傢伙的長相,你可以用得上他。他已經知道怎麼收服那女娃兒,親愛的,別出一丁點兒聲,我聽聽他們說什麼,讓我聽聽……”——換到董貝先生的憂鬱男高音,再到史貴兒小姐愚蠢的裝模作樣語調,最後再完美切換成倫敦勞工階級口音,惟妙惟肖的程度在英國戲劇界無人能及。

可是那天晚上令我們大家入迷的不只是聲音和話語。當狄更斯從一個角色換到另一個角色,或者一個角色離開他的身體、換另一個進駐,他會像變了個人似的。當他變成猶太人費金,他那永遠挺直、幾乎像軍人般的體態轉眼間便變成那奸佞小人弓背縮肩的佝僂身軀。他的額頭會聳起拉長,眉毛似乎也變濃了,一雙眼睛往後遁入兩口暗井,在明亮的煤氣燈下似乎自己放出光芒。還有他的雙手,當他誦讀敘述段落時顯得沉著又自信,一旦變成費金的手,卻會顫抖、互抓、不時搓摩,還會因渴望金錢而抽搐,或自己躲在衣袖裡。狄更斯在朗讀時偶爾會走到他的特製講桌一邊,再朝反方向走個幾步。如果站在那裡的是狄更斯本人,他的步伐就會順暢而自信,當他被費金附身,就變得陰柔詭詐,幾乎像條蛇。

“這些角色和變化對我而言就跟在觀眾眼中那麼真實,”狄更斯在這次巡演開始前曾經告訴過我,“我那些虛構人物在我心目中太過真實,我並不是回想他們,而是看見他們栩栩如生地在我眼前,因為那些事都發生在我眼前。觀眾也將看見這個事實。”

那天晚上我確實也看見了。不管那是因為氧氣被煤氣燈消耗掉,還是因為狄更斯的臉部和雙手在特殊設計的燈光照射下鮮明映在紫紅色隔屏上那種具體的催眠效果。我一直覺得狄更斯的目光注視著我,也注視著觀眾,即使那目光屬於他筆下的角色也一樣,我跟觀眾一起進入某種恍惚狀態。

當他重新變回狄更斯,讀著解說或描述文句,而不是念誦角色的對白時,我聽得見他聲音裡那份毫不遊移的堅定,可以感覺到他眼睛光芒中那份喜悅,還能察覺到一股侵略性——在絕大多數觀眾面前偽裝成自信——只因他知道自己有能力催眠這麼多人這麼長時間。

聖誕故事和一小段的《霧都孤兒》結束了,那天晚上全部兩小時表演已經進行一個半小時,中場休息時間到了,狄更斯轉身離開舞臺,就跟他登臺時一樣無視觀眾瘋狂的掌聲。

我搖搖頭,彷彿從夢境中甦醒,起身走到後臺。

狄更斯整個人癱在沙發上,顯然累得無法起身或移動。多爾畢忙進忙出,監看侍者擺放一杯冰鎮香檳和一盤十二隻牡蠣。狄更斯起身啜飲香檳,吸食牡蠣。

“老大晚上只吃得下這個。”多爾畢低聲告訴我。

狄更斯聽見後抬起頭來,說道:“親愛的威爾基……你能在中場休息時間進來看我真是太好了。你喜歡今晚上半場的表演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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