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诚的意识似云似雨又似雾,抓不住,也留不下。
来到萌学园以后的记忆在燃烧,她能看见,却在捕捉到其中的某一种情绪之后,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它们再度消失。
曾经在遗忘之地和庇护所的回忆,趁着无人压制重新浮出水面,它们爬上陡峭悬崖,如同附骨之蛆一般沾上若诚的血肉。
若诚可以看见自己在沾满谁人鲜血的垃圾堆里翻找能咬的食物,等待泥水滩中的生水沉淀解渴,拼死护着自己的脑袋蜷缩在角落里,忍受他人的殴打
乃至后来逃出自己蓄意放的大火,咬着牙游过隔绝遗忘之地的大江,辗转徘徊之后,被欺骗着为自己重新选择了一座牢笼。
若诚还记得实验体还可以拥有怎样的结局,被开膛破肚,被下药融化,被重组畸变,被培养折磨
但无论如何,他们都逃不过被榨干价值。
就像她自己一样。
她刻意遗忘的东西在肆意地恶心她,极端的情绪在这里好像被松开了枷锁。
以往用来捆缚自我的执念被拦截在遥远的天空之外,在这里,只有一个被压抑多年的疯子,无助地渴求谁来阻止自己。
几近干涸的脉管却在这时候得到了灌溉。
若诚的身体先一步感受到口腔里的能量药水,主动吞咽着。
但是这点量远远不足以满足她亏空的身体,于是她主动吮着凑上前来的佳酿,试图将每一滴能量药水截取、入肚。
乌克娜娜用拇指轻轻擦了擦若诚润湿的唇瓣,眷恋地看着她再度融化的眼睛,用气音低声道:
“若诚,你说好的要保护我呢?”
“怎么我们反过来了?”
“区区暗黑大帝,对吧?”
若诚能听见外面朦胧的声音,听不真切。
熟悉的语调勾着她的大脑,莫名平静一瞬的心底涌上一阵心酸。
一个很轻的想法压过其余疯狂蔓延开来的恶意和疯癫,牢牢占据最高点。
它用最最温柔的回应按下了底下其余所有想法的喧嚣,喃喃道:
“想见你”
乌拉拉被劝离的时候,深深地看了肯豆姬校长一眼。
她注意到艾格妮丝不在,大概猜想到自己的姐姐和爷爷应该是同样的想法。
他们不希望自己和艾格妮丝在这里冒险,尤其现在若诚的状况并不稳定。
万一若诚突然想做些什么,除了乌克娜娜,绝对会是无人生还的境地。
寻找救援,也只是一个看着还算合理的借口。
但是,谁家救命的时候,还会被要求等待密室中的人,传出信号才能再进门呢?
乌拉拉无声地对肯豆姬校长说:
“保护好自己。”
肯豆姬校长扯了扯嘴角苦笑了一下,点点头,反手为乌拉拉打开石门,在确认她安全离开之后,又给石门上加了多重封印,免得误伤外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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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若诚不理解什么才是真正的“醒来”,直到那些记忆的出现,才让她反应过来,自己好像真的遗忘了很多很重要的东西。
她将转瞬即逝的画面重新再自己的大脑中复现,一点点拼凑出自己十六岁之后的过往。
直到亲眼见到自己来到萌学园,第一眼就认出来那个熟悉到不能再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