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八章 不問來歷，堡為歸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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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什麼時候夢才會醒？

掀開簾子，臥房還是那件臥房。這些和南心覓相關的往事，一直覺得是她的夢經歷了幻境後，她也不敢確定了。或許這是有人將他的過去以夢境呈現，讓她瞭解他和雲舒的過往。

夢中他說入贅雲氏，女子定是白雀提到的雲氏繼人云舒，南心覓說出這樣的話，定是愛極了她。年少輕狂，諮意風光，都是他現在沒有的風采。田音內心竟有些酸澀和惋惜，卻又渴望能多曉得一點他的過去。

這到底是有多糾結和矛盾，理也理不清。

咕嚕~肚子餓的不行，連爬帶滾的摔下床，摔的一身痛，沒有力氣起來。

“音兒！”

“我好餓！”

言嬤嬤和小草聽見聲響跑進來，將癱在地上的田音拖起來。吩咐了一桌子好吃的，兩人看著她狼吞虎嚥，都嘖嘖稱奇

“少君到底折磨了你多久？餓成這樣都下不了床！”

“我被女王故意關在密室了，幸虧心覓及時出現救了我，不然……現在我已經死了！”

想到密室裡生的種種，如同黃粱一夢，忽遠忽近的感覺更像幕布後的薄紗，禁不起深究。

待她吃飽喝足後，滿足的揚躺在座兒上長吁短嘆，覺得日子真好，真幸福。

“你這樣子，像出了趟遠門，經歷了許多劫難才回到家”

草兒邊繡著花，邊說著。

“我……應當是出了遠門……不過……卻不知道自哪裡來……”思及自己的經歷，莞爾一笑“也談不上受了什麼難，相反倒是處處順心……”

草兒繡花的手停了又停，頓了又頓道“我覺得我是出了遠門，過上了好日子。”

田音側頭，“你忘了抓來歸墟堡時有多驚險了？”若不是她這張臉，田音也好草兒也罷，或許早變成了星丹，亦或許更早之前，上了周公子的賊船，萬劫不復。

起初以為是南心覓喜歡她臉上這顆痣，沒想到只是這一刻痣與他的心上人不一樣罷了。

“音兒，我沒忘，我更沒有忘記從前爹孃兄妹被餓死的境地。這是吃人的世道，若不是被抓來歸墟堡，說不得我已經餓死了。我這面黃肌瘦的丫頭，6芸巷的老鴇撿去給姑娘們端洗腳水都嫌浪費糧食~”

說起6芸巷，她可記憶深刻了，若不是梁善好心搭救，如今她便是在勾欄瓦舍裡浮沉。只是草兒如今說著這樣的話，著實令她難受，同樣也在深思，究竟是什麼樣的世道，讓平頭百姓過的這麼艱難？

“小草兒說的不假，往年連年打仗，生在小國，更是民不聊生，平頭百姓能有幾個活的？都說君上殘忍，但跟著君上的人都是心甘情願的，人活一世總得有點盼頭。”

言嬤嬤附和，她雖一輩子都在深宮，畢竟世道不太平，早年的經歷也是頗為坎坷。

田音總是和她們不一樣，腦袋裡空空如也。有時候會想她原本的生活是什麼樣子，自己想象了幾種不同的家庭情況，想象阿爹阿孃的模樣，家中是否還有兄弟姊妹，母慈子孝熱鬧的場面……

也有可能她原本就沒有家，只是被別人收養的孤兒，替人做各種各樣匪夷所思的事情，例如現在這一樁……

祥雲坊三巷裡出走的阿爹到底是什麼什麼身份？三巷那處宅子裡的密室裡有什麼？甚至自己的身份……

一股腦兒擠上頭，田音想得腦仁痛。感覺自己是一艘失聯的小船，一直飄在水上，隨風飄，隨浪打，著不了6，看不見救援。

“人有歸處，自有來處，公主不必苦惱，少君寵愛你，便是你的歸處了，也就莫問來處！宿在歸墟堡的人都是如此！”言嬤嬤寬慰，她這些日子沒少在堡內走動打探，自己都悟出道理來了。只要能為歸墟堡所用，所有人不問來歷，不問過去，不問目的……每個人都有機會為自己一搏。

她亦有來處，雖然她真正的身份不是應國商戶女，但那地方總是有蛛絲馬跡的！密室裡的那個門如今是否能開了？騰的站起來，頭暈目眩的緊渾身痠軟，滿腦子騰雲駕霧般倒在軟塌上，言嬤嬤曖昧的揶揄道

“不折騰了吧？！少君裹了床被子將你扛回來的，嘖嘖那被子底下可……”

臊得她臉一陣紅一陣白，原來打趣倒覺得無所謂，可想起石室裡的事，就覺得羞到家了。

“哎喲，大半年了都，怎麼還越來越害羞了？就是沒瞧見你這肚子有反應……”

說到這茬就轉不動話了，喋喋不休的還要給她整頓伙食，搶先生下子嗣云云，草兒不自在的沒事找事，她便索性又爬回去繼續睡覺，免得言嬤嬤說的一屋子人都尷尬。

睡的挺香的時候，感到床邊一沉，和眼皮掐了好一會兒架才勉強睜開眼，朦朦朧朧瞧見一身藍衣的美男子一手撐在她身邊，見她醒來，低頭淺吻。

“睡好了嗎？”

“嗯~”

“那就快起來，我們一起去看夕陽如何？”

“嗯~”

本就午時才醒，吃完飯一覺又睡到了黃昏，從未有如此精神抖擻般。他今日難得這樣閒，看著侍女為她梳妝，親自為她挑衣衫。

氏清山是歸墟堡的最高處，站在山頂能俯瞰整個歸墟堡，乃至宗應兩國全景。夕陽的餘暉，黃燦燦的灑滿大地，秋老虎厲害，站在山頭一身汗，微風遲遲不肯來。他倆十指相握，汗溼的手掌很悶熱，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心。幻境出來後，兩個人的距離似乎更近了，心照不宣的享受片刻的幸福美好。

看著夕陽在天際依依不捨的落下，最後一抹餘暉也消失，枕著他的肩，覺得他們兩像一對白蒼蒼的老夫妻，攜手度過晚年。

“我特別喜愛看夕陽！”

“恩？怎麼突然有這麼個嗜好？夕陽無限好，只是近黃昏。它確實美，卻也是末途掙扎”

南心覓不喜歡夕陽，夕陽絢麗但太慘烈，如同他南氏一族般。她的一切嗜好他都銘記於心，只這一條不知道，甚感驚奇。

“愛它絢爛妖嬈的餘暉，訣別的毅然和瀟灑……”

不似人一般七情六慾，欲罷換休。心裡還留了一句，這些話自然而然的跳進田音腦子裡，她也不知道為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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