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萬物生（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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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雍和蒙仍然在飛行，日子過得……比地表爬行生物隴三翡小隊還不如。蒙一直沒有找到探測第四維裂隙的方法，在飛行的過程中損失了不少材料，導致她的體型整個小了一圈，看起來越嬌小玲瓏，惹人憐愛。

他們無法像隴三翡一樣在6地生存。

他們探索的地方是一片河流與沼澤交匯，到處都是急流、巨木、四維裂口極多，而物種也非常豐富的區域。聶雍猜他們大概闖入了灰星的亞馬遜叢林，還是高山版的亞馬遜——否則哪裡來那麼多巨大的瀑布？氣溫忽高忽低，冷的時候在零度以下，熱的時候在四十度以上。

在這麼複雜的地形裡，危機四伏，聶雍渣渣毫無傲嬌的餘地，只能爬在蒙的背上，緊抓著救世主不放。如果說隴三翡小隊裡站中間的烏託藍先生還能和突然出現的叢林巨獸過那麼三兩招，爭取到前後兩人救援的時間，那麼只能被一擊秒殺的聶雍完全不可能在叢林裡掙扎，蒙為了照顧這個“嬌弱”的人類，只能貼著地面緩慢飛行。

現實深深打擊了聶雍，讓他在蒙的背上萎靡了好幾天。

然而十五天之後，他們飛出了那片“灰星亞馬遜”，在穿出河流上空的一瞬間，聶雍和蒙都同時低聲驚呼了起來。

河流的外圍，是一片漫無邊際的……灰黑『色』的高大的金屬“森林”和“蟻『穴』”。

那是一些尖銳的、高聳入雲的建築，大多數的高度都過了蒙飛行的高度。一層濃厚的灰黑『色』霧氣在建築物之間飄『蕩』，看不清這些“尖塔”或者“高樓”接近地面的部分是什麼。每一個建築的頂端都有長長的尖刺，有的建築頂上多達七八根，那些尖刺熾紅亮，猙獰可怖。

“這是什麼鬼？”聶雍失聲問。

蒙帶著聶雍慢慢的靠近邊緣的第一個尖塔，這不是最高的一個，也不算最矮。在緩慢靠近的過程中，聶雍感覺到一股寒氣……好像正在靠近一座冰山，蒙的探測紅光打在“尖塔”上，無法解析它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種光滑、寒冷呈現灰黑『色』或暗灰『色』的金屬物，上面有一些奇怪的花紋。尖塔由一個個不規則的“房間”構成，蒙的探測光能探測出這些“房間”內沒有任何東西。

一個一個，像蜂巢一樣的空房間堆疊成了黑『色』巨塔，這些高矮不一的巨塔數量極多，形狀類似，但也不完全相同，有些尖塔的表面畫上了更多的花紋，有些則完全光滑，有些尖塔中間夾雜著有層層疊疊的平板，平板上積累著一些灰燼。

“這裡面……沒有任何生物。”蒙說，“這是一座死城。”

“這裡被廢棄了嗎？”聶雍問。

“是的。”蒙飛行在冰冷的建築群之間，她的羽翼結了一層薄霜，突然問，“你冷嗎？”

早就被凍得瑟瑟抖的聶雍愣了一下，大腦一時宕機，他沒想到蒙能開口問他冷不冷——那已經脫了“機器人”的範疇，具有智慧才具有同情心，成為生命才能感知冷暖，也許“蒙”並不像他和她自己所想的那樣，是一個還沒有找到自我的智腦機甲。

“不冷。”聶雍頓了一頓回答，只覺得老臉一陣燙，一貫什麼都敢說的老男人居然為死要面子感到羞恥。

蒙似乎是相信了，她正在接近“死城”的中心，飛行並沒有驚動下面的灰『色』濃霧，但隱約可以看見，濃霧下面有更多、更矮、更密集的建築群。

這曾是一個巨大的城市，裡面居住的不明生物數量眾多，但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這裡成了一座死城。

這不是巨獸叢林，這是一個擁有科技和文明的遺址，作為人類最高科技產物的蒙還不能理解這些建築的理念和用途，曾經的灰星原住民到底創造了怎樣的文明——又為什麼廢棄了呢？

聶雍被陰寒冰冷的死城凍得臉『色』慘白，他隱隱約約的覺得——灰星之所以透過戰龍公園的姆姆人想要進入地球，很可能和灰星的歷史有關。

這裡一定生了什麼很可怕的、被徹底隱瞞了的真相。

“沒有叢林獸進入這個地方。”蒙說，“也許下面的灰霧有異常，這些紅『色』尖刺看起來驚人，但沒有攻擊我們。”

“不不不，我覺得它們也是武器。”聶雍說，“它們看起來像防備來自天空的敵人，不是像我們這麼點大的，是比我們體型大很多的敵人。”他看到這些長矛似的紅刺，總覺得似曾相識。

“敵人？”蒙抬頭看了一眼天空，在灰星這麼多天，他們還沒有遇到過比一隻貓更大的飛行獸，顯然蒙無法計算出這種紅刺防備的是什麼敵人。

恰好是她抬頭的一瞬間，聶雍也跟著她仰頭看了一眼。

這片死城的天空是灰黑『色』的，和底下的灰『色』濃霧一樣，空氣中充滿了粉塵，和叢林裡的清新空氣完全不同。正當蒙抬頭看的那一瞬間，灰『色』的天空中裂開一條霓虹般五光十『色』的縫隙，隨即合上。然而沒過多久，在濃厚的黑雲中，另有兩個地方裂開帶有光暈的巨大裂隙，很快合攏。

那就像一些巨大的眼睛，藏匿在天空的濃霧中，不知為何窺視著底下的這片死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