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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零三章事件平息

在溪和先生的督辦之下,商傳祥當日傍晚時分即被解救出來。好在那夥兒太子餘黨一直處於被追殺之中,還來不及瞭解事態,也還未及下殺手,商傳祥雖又狠吃了些苦頭,但好歹保住了一條命。

“桑榆”仍舊在安睡,商傳祥則沒有這樣好的待遇了,將身上的傷處暫時處理過後,立即被叫到了溪和先生面前。

當溪和先生將話意挑明,商傳祥卻並未直接回答什麼,只是道“我被擄走,家中估計已然生亂,不出意外的話,還請先生先著人替我報個平安回去,並將內子接來京中。先生所問之事,一來我需要些時間思量,二也需要與內子商議。事畢商某自當立即回覆先生疑問,絕不相瞞。”

未料,他說出這句話後,案桌後端坐的溪和先生驀然站起,面色驟變道“她果然……她果然不是桑榆……那桑榆何在?!”

牧桑榆的魂魄一直在這座殿中游蕩,當商傳祥被召來問話之時,她也跟隨而來。此刻她也不禁為溪和先生的機敏睿智折服,同時也被他的關切之情所感動,只是她都飄至溪和先生眼前了,他的目光依舊無法落在她的身上,而是穿透過去,直盯著商傳祥。

商傳祥也沒料到,自己這麼兩句話竟然就被溪和先生看出了底細。一時之下,也是震驚不已。沉默了一下,他也不再相瞞,只道“如今這個才是真正的桑榆。”

溪和先生從案桌後幾步走出,眼神深處先是閃過一絲慌亂,接著又是一抹了然,他步步逼人地直行到商傳祥身前,一字一句地問道“我所知之桑榆,如、今、何、在?!”

事已至此,商傳祥也便痛快直言了“先生乃杏林國手,只是不知先生是否見過或聽聞過‘雙魂一體’的情形?”

溪和先生道“你是說‘癔症’?桑榆有癔症?”

商傳祥嘆氣道“其實我也知之不詳,只是我這次被擄,意外見到桑榆。初見之時,她尚是荷塘村的狀態,忽然之間又變回了當年在我商府的狀態。而且這癔症也不是一直就有的病症,起碼她跟在我身邊之時,是沒有犯過的。據我估計,怕是當年我成親之際,她被逐而出,前無去處、後有追兵,窮途末路之下,無奈服毒尋死,只是沒想到世事如此難料。她身體並沒死去,只是喚醒了另一個‘她’。軟弱的‘桑榆’沉睡下去,堅強的‘桑榆’萌生出來,帶領她走出困境罷了。”

商傳祥見溪和先生沉默不語,忽然雙手作揖行了一禮,又繼續說道“先生請聽我一言,她是軟弱也好,是堅強也罷,說到底她還是桑榆。如果硬要分出你我,那隻能說那個堅強的‘桑榆’是先生與季南山認識的,那個軟弱的‘桑榆’,則是我商家的丫頭。而今,她既已回覆到曾經的狀況,又如從前那般依賴我愛重我想要跟著我,那麼想強留她在季南山身邊,恐也不成。何況,那七七的確是我的親生骨肉,這點桑榆跟我認了的。”

溪和先生心神不寧,聽到這裡,皺眉道“聽你話裡意思,是要接她們母女回去?可‘桑榆’如今是南山的媳婦,七七也是南山的閨女。你就算有這個意思,恐怕這事兒也不是你能決定的事情,總得問過南山的想法。”

商傳祥回道“‘桑榆’那邊沒有問題,她肯定願意跟我回去。七七既然是我的閨女,我定是要一起帶走的。當然,季南山照顧她們母女二人多年,我會另外給他豐厚的補償。感情這種事情,從來都不是一廂情願就能行的,於我如此,於季南山也是如此,這事兒說到底,主要還是看‘桑榆’的意思。其實之前對於七七的身世,我心裡就有數。不過當時‘桑榆’還不是如今的‘桑榆’,也不是如今的態度,我當日也便沒有強求。所以,假如‘桑榆’自願跟我回去,也希望季南山能夠認清現實,不要從中橫加攔阻。”

頓了一頓後,商傳祥又若有所指的道“還望先生也不要與我為難。”

溪和先生心中一動,卻沒有回他話,只嘆了口氣對著殿中一扇松鶴延年的屏風道“南山,你出來吧。”

屏風後,季南山面色蒼白地走了出來。

他沒有理會商傳祥,而是走到了溪和先生跟前,雙膝跪地,哀求道“先生,您醫術高,請您一定要救救桑榆!桑榆的癔症,是能治好的,是嗎先生?只要她回到在荷塘村的狀態,那她就還是我的桑榆,是我女兒的母親,是三嫂小吃的老闆,是先生和鄉鄰們認識的桑榆啊!”

溪和先生驟聞“雙魂”、“癔症”之事,心中亦十分震撼。但他畢竟行醫多年,既是有所聞,也是有些方法可以醫治來試試。他嘆口氣,沉默不語,只是將季南山拉了起來。

那邊商傳祥聽到“三嫂小吃老闆”一句時,眼神忽地一動,閃過一抹猶疑之色,當即忍不住問了一句道“這人有‘雙魂’,偶‘癔症’,彼此互相轉換,曾聽聞有些患有癔症之人,白日瘋夜裡正常,完全兩種狀態。這癔症雖有些離奇,卻也不到聞所未聞的地步。只是,不曾想到了桑榆這裡,這‘雙魂’一換,竟換的如此徹底,甚至還多出不少本領,真不知她那些小吃方子是由何而來,想想卻也古怪。”

說完商傳祥又對季南山道“不過你可放心,三嫂小吃店桑榆是不會要的,那些小吃你們也儘夠賣了,如果桑榆願意、並且還能有什麼新方子,我也允許她寫下來給你。另外,我還會給你一大筆銀兩,你再討上一房媳婦也不難。當然,若你想要屋宅、田產、鋪面,也都可以商量。”

季南山只淡淡回道“我只要我媳婦,我只想把桑榆的癔症治好。”

商傳祥忽略了季南山的前半句,只說道“這癔症確實也需要治療一下,最起碼讓目前的‘桑榆’穩定下來,萬一她再變回去鬧騰起來,我想想也是頭疼。”

溪和先生人已重新走回桌案前,正提筆寫方子,聽到這裡心中一動筆下一停,一點墨痕落在了宣紙之上。他揉掉紙團,重新開了一張方子,喚來宮人吩咐去煎。又喚進一名太監問道“城外皇覺寺的老主持,可還在皇上殿中唸經祈福?”

那小太監道“眼下這時辰,也差不多祈完福了。”

溪和先生道“快些帶路,我去請他。”

說罷兩人腳步匆匆,往殿外行去。

一直默默旁觀的牧桑榆心裡平靜下來,心想,但願這個老主持是個有本事的,那麼她也就解脫了。

如果像之前看過的一些穿越劇那般,回去後現這邊的事情,不過黃粱一夢,而她悠然醒轉,重新活了過來,那就好了。

如果她無法迴轉,真的死的透透的,成了一個孤魂野鬼,那起碼也得以解脫,不必老糾纏在這邊的桑榆身邊,不得遠離。

因緣際會,愛恨糾纏,都隨風去吧。她已不想再頂著別人的名諱和別人的臉,去過別人的人生。

她是牧桑榆。哪怕是做鬼呢,也要做自己。

牧桑榆此刻並沒有料到,這個老主持的確有本事,而且強得乎她的想象。也因此,促使她走上了另一段完全不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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