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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俺去了,一會兒就回來。”李鐵柱被李玉貞的笑臉所感動,一掃裹在心頭的陰影,也跟著露出了笑臉。人家女孩子在這種場合下還這麼樂觀,他一個大男人還有啥可怕的。他本來就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主兒,平時打獵只下套兒不開槍,甚至連槍都不帶。這不單單是他怕槍聲把獵物全嚇跑的緣故,還有他藝高人膽大的元素。今天,他之所以帶著獵槍和充足的彈藥,就是想與日偽軍來一場大戰。他是練武之人,也是殺過日本人的人,應該做三個女人堅強的靠山。想到這兒,李鐵柱一下子驅散了籠罩在全身的陰霾,精神抖擻地走到洞口,回頭衝洞裡的三個女人笑笑,招招手,那麼自然、坦然、釋然,就像平常出門一樣,給家人留下安詳和希望。他離開洞口,貼在巨石後向四周張望一會兒,貓著腰跑進了小樹林。

三個女人把烙餅和小米湯一掃而光,李玉貞把碗、筷、木勺放進瓦罐,挎著葫蘆,抱起瓦罐,衝劉會賢和王金鳳說:“我去刷碗。”

“注意安全。”王金鳳用包烙餅的白粗布包住盛鹹菜的瓷碗,抬起頭看著李玉貞深情地說。

“嗯。”李玉貞衝王金鳳點了點頭。

“慢點兒。”已經躺下的劉會賢又欠起身,衝李玉貞搖了搖右手。她吃了東西,恢復了體力,但她看著李玉貞還是滿臉的憂鬱。

“知道了。”李玉貞抱著瓦罐高興地一蹦三跳到了洞口,回頭衝劉會賢和王金鳳燦爛一笑,轉身貼在巨石上,像李鐵柱一樣向四周看了好一會兒,確定遠近都沒有情況,曲膝著腿快步跑進了小樹林。

李玉貞從小樹林向下走,走到谷底。洪水衝出的石道自然成了人行道,她順著石道向山裡走,走了約一里地的光景,突然感到眼前一亮,抬頭看,石道盡頭,突起一塊平地,平地上面升騰著一團煙霧。李玉貞一驚,急忙躲在一堆灌木叢後。透過灌木的枝條仔細觀察,才發現那不是煙霧而是一團水蒸氣。那團水蒸氣散發到周圍的植被上全成了霧松,潔白如玉,晶瑩剔透,遠看猶如干枯的山脈懷抱一塊巨大的白玉。那地方就是日月潭,在遠古時期就有“青龍抱玉”的美譽,是青龍山冬季一大盛景。因為那潭壁近似圓形,白天映日,夜晚含月,被人稱為日月潭,也有人稱其為“青龍抱日”和“青龍抱月”。另一種說法是,在晴天麗日的早上和傍晚,有緣人能看到那潭裡同時裝著太陽和月亮。總之,晴好天氣,晝夜都有遊人來玩。自從日軍佔領鞏縣以後,這裡就沒了遊人。但是,從周圍那麼多條小道來看,戰前是有不少人來這裡。

李玉貞繞過日月潭下的冰掛,從一條小道走到潭邊,看著一汪青水深得發藍,不敢近前。鞏義人有句俗話,叫“近怕鬼,遠怕水”。說的是,在離家近的地方,知道哪裡有死人,害怕那裡鬧鬼。到離家遠的地方,不知水的深淺,害怕自己溺水。李玉貞倒是不怕溺水,她會游泳,但是,她怕在這寒冬臘月裡滑進水中,可是一件替換的衣服都沒有啊。

李玉貞抱著瓦罐站在原地觀察,發現那日月潭的面積約一百多平方米,三面環山,一面臨谷。臨谷的一面是塊平地,也是條大路,潭水幾乎要漫過路面。不僅潭中的水不結冰,就連靠近潭水的一半路面也沒有結冰。那條大道從潭邊到谷邊,地面上冒著蒸氣、汪著溼土,又漸漸變幹變白、結著薄冰、掛著白霜。

溫泉,是溫泉。李玉貞從心底讚美這大自然的神奇,慢慢地邁著碎步走上那溼潤的潭邊大道。潭邊的水很淺,清澈見底,李玉貞看一眼就消除了她對潭水的恐懼。她選擇了一處人們用青石板壘砌的水岸,健步走了過去。那青石板很大,長約三米,寬約半米,厚度她看不清,因為下部浸在了水裡伸向潭底。清石板上溼漉漉的,也冒著蒸氣。

真是仙境。李玉貞身穿八路軍軍裝,腰別盒子槍,肩挎大葫蘆,胸前抱著一個瓦罐,站上青石板,猶如仙女下凡一般。她看著潭水中自己的倒影,英姿颯爽,就像站在鏡前一樣自我欣賞。她扎著兩條小辮,整張臉就像心的形狀一樣,有條迷人的下頜線,尖尖的下巴右側長著一顆豌豆大小的黑痣。特別是那雙清澈透亮的眼睛,像是會說話似的忽閃著。她抱著瓦罐,不斷地做著造型,不知情的人一定會認為是一位女八路在潭邊跳瓦罐舞。她能歌善舞,八路軍和老百姓都說她舞跳得好,可是,她從來沒有看到過自己跳舞的全貌,因為她所見到的最大的鏡子,也只有臉盆那麼大小。今天,她在日月潭裡,看到了自己跳舞的天才,心想,把日本鬼子打跑後,她就專攻唱歌舞蹈,當個舞蹈家。當她抱著瓦罐做彎腰、蹲下的動作時,看到水中的自己是個大花臉,滿臉的戰火灰垢,就像一個小丑。她衝著水中的小丑齜牙、搖頭、做鬼臉,水中的小丑就給她同樣的回報,她咯咯地笑出聲來。

李玉貞放下瓦罐,抱起袖子,把手伸入水中。溫的。她的手明顯地感覺到水的熱度,開心地向兩邊一劃,潭水掀起兩股波浪,產生兩組漣漪。她的身影在潭中搖搖晃晃地隱去,波浪消盡,漣漪向遠處擴散,一圈一圈,越來越大。她開心地劃呀劃呀,浪花不斷,漣漪不斷。她看不到自己的笑臉,也不願再看那張花臉。戰爭把那張美麗的臉玷汙了,只有消滅戰爭,洗盡硝煙,她那張美麗的臉才能真正綻放美麗。想到這兒,她停止了划動,掬起一捧水,低下頭洗一把臉,臉立刻就感受到了溫暖。她接著洗第二把,三把,四把……

李玉貞不停地洗著,潭水好溫暖好光滑,手和臉好像打了油脂一般,她盡情地享受著上天的恩賜,憧憬著美好的明天。突然,日月潭邊的樹林裡傳來一聲流裡流氣的喊話:“八路妹妹,還沒洗好啊?”緊接著,就是一陣放蕩的笑聲:“哈哈哈……”

李玉貞聞聽響動,急忙拔槍,卻引來對方一聲斷喝:“別動,幾十杆兒槍都對著你呢!”

這一聲是扯著嗓子喊出來的,如雷貫耳,在日月潭周圍的石壁上碰撞迴響,驚得李玉貞打了個哆嗦,本能地將手按在槍上。她轉眼一想,他有幾十個人用得著喊這麼大聲嗎?分明是虛張聲勢。她鎮靜下來,兩隻眼睛盯著潭水,思索著怎麼應對。她看到遠處的潭水中倒映著幾個端槍的身影,一步一步地向潭邊靠近。一共三個人,農民打扮,一個人舉著駁殼槍走在前面,兩個人端著長槍跟在其後。

“土匪。”李玉貞在心底叫道。

李玉貞判斷的沒錯,這三個人就是忠義寨的土匪,那個拿駁殼槍的人就是劉根。

原來,王富貴從聚義廳出來,就把劉根等幾個小頭目叫到一起,傳達了馬群英的意思,吩咐他們各帶兩個人到山裡尋找突圍出來的八路。

劉根在鳳凰臺上看到了八路軍突圍的那一幕,猜想突圍出來的八路在郭瘋子騎兵的追趕下,可能分出一部分走朱雀嶺。他為了立功,帶領兩個人選擇了朱雀嶺。他們剛出寨門,就發現郭瘋子的軍師王友池帶著幾個人直奔忠義寨而來。

劉根示意兩個隨從隱蔽,形成交叉火力。待王友池一行走近,劉根跳到路中央,右手掂著駁殼槍,左手向前一推,很順溜地喊出自己早已準備好的話:“站住,幹什麼的?”

王友池一行正埋頭走路,突然聽到當頭一聲斷喝,嚇得不約而同地打了個哆嗦,有幾個機靈點兒的趕緊舉槍。

“別動,幾十杆兒槍都對著你呢!”劉根晃著他的駁殼槍扯著子嗓子喊。

“別別別,別開槍!”王友池把手擺得像風車,“這位好漢,俺是縣工作隊的,來拜見你們大當家的。”

“有啥急事兒?起五更來了?”劉根喊。

“這,這個麼——,我得見了大當家的再說。”王友池那老鼠小眼的眼珠一轉,狡猾地說。

“你不知道前邊在打仗嗎?要進山寨,必須告訴俺來弄啥哩[5]!”劉根大聲喊道。他之所以大聲喊,一是他用喉部發音不結巴,二是想在忠義寨樹自己的威嚴。他大小也是個帶班的,得有點主人翁的樣子。在鳳凰臺,王富貴就唸叨,怕日偽軍攻打忠義寨,現在有人來到寨下,是不是探聽情報的,得問清楚了。

“仗都打完了,就跑了三個娘們兒。”王友池眨巴著他那小眼睛說,“俺追上朱雀嶺,一個王八蛋把俺的馬全給趕跑了。俺隊長怕中八路埋伏,回去叫皇軍了。”

劉根一聽王友池說他們追趕八路上了朱雀嶺,與自己的判斷吻合,心裡美滋滋的,在心底稱讚自己聰明。遂提高了嗓門:“你們隊長回去叫皇軍了,你來這兒弄啥哩,想攻打俺忠義寨嗎?!”劉根喊著,眼前浮現出了郭瘋子騎著大白馬回石榴院的情景,想著他與王富貴的對話。

“哪,哪敢啊!”王友池眯起小眼笑著說,“你們不參加八路,是我們的朋友,哪能攻打你們呀!”

“諒你也不敢!”劉根喊。

“俺是來找馬,找馬的。”王友池陪著笑臉說,“俺的馬,被那個王八蛋趕到這邊了。俺來看看,看跑進寨子了沒有。”

“沒,沒有。”劉根的聲音降低了八度,伴隨著結巴。他說慌了,在吃早飯的時候,他分明看到幾個弟兄趕著一群戰馬去了後院,嬉笑著嚷嚷“忠義寨可以組建一個騎兵隊了”,原來那馬是郭瘋子的,決不能給他。忠義寨撿的,不是搶的。那次搶郭瘋子家,被郭瘋子抓住打了個半死,是大當家的把搶來的東西全還給了郭瘋子,並用郭瘋子的三姨太把他換了回來。想到這兒,劉根又提高了嗓門喊:“俺看見不少馬跑進過路溝了,您趕緊去追吧,別在這兒耽誤工夫。”

王友池聽了劉根的話,小眼珠一轉,心想,能到過路溝跑嗎?你忠義寨再忠義也是土匪,靠打家劫舍過日子。平日裡怕日軍攻打你們的寨子,明崗暗哨撒出幾里地。今天沒出門去搶,送到嘴邊的肥肉還能讓跑了,恐怕早給藏到寨子裡去了。想到這兒,王友池眨巴著小眼接著說:“順過路溝跑了?那敢情好,俺就不著急了。那下邊沒人敢惹咱,誰拾了都得給老子送回來。唉,打了一晚上仗,又飢又渴,走到您忠義寨了,想進寨討碗水喝,順便拜見一下您大當家的。您給通報一聲吧,就說他王友池兄弟來了。”

王友池的幾句話把劉根說啞了,那年大當家的跟郭瘋子講和,郭瘋子那邊就是王友池出的面。王友池與馬群英稱兄道弟,拉手拍肩,今天人家到了門口,就是再大的仇,話說到這個份上也無法拒絕。正當劉根不知所措之時,三當家的楊金旺在身後說話了:“哎呀,是王師爺啊,快請快請。這一夜的槍聲,鬧得俺都沒睡覺兒,正想找人打聽一下是咋回事呢!您來得正好,來得正好。”

楊金旺一邊說一邊快步走過來。只見他身高約一米七八,虎背熊腰,從坡下向上看就像是飛來的一座鐵塔。走近瞧,棗核兒腦袋,菱形臉,顴骨寬大,螃蟹眼,鼻高嘴闊下巴尖。特別是那尖尖的下巴上留著一撮小黑胡兒,鬍子尖處略向右斜,不像毛筆字的“懸針豎”很像“豎撇兒”。窄狹的額頭上向左眉處有一塊長疤,就像誰用毛筆寫的一“捺兒”。這張菱形臉上,下撇兒上捺兒,誰看見都知道不是什麼善茬兒。楊金旺健步如飛,身後嘩啦啦跟著一幫土匪,個個荷槍實彈,如上戰場,席捲而下。

楊金旺衝王友池說完,就走到了劉根身邊。他也不等王友池答話,就照著劉根的肩膀拍了兩下說:“在寨門口就聽見你嚷嚷了,俺當出了啥大事兒?原來,你把王師爺當成攻打咱寨子的探子了。”

楊金旺之所以這麼做這麼說,全是為了對王友池震懾。他巡視到北寨牆上時,發現特務隊的馬跑到了寨下,遂下令把所有的馬拉進寨子藏好。劉根出寨門前,他就接到了青龍關上哨兵的報告,說王友池帶一隊人朝山寨來了。他料定是來找馬的,就坐在北門等著王友池的到來。他在北門聽了一會兒劉根和王友池的對話,怕劉根把事兒弄僵了,就帶著人奔了過來。他拍劉根的肩膀劉根明白,他說的話是給別人聽的,不是真的怪罪劉根。三當家的拍肩膀就是表揚,這在忠義寨是人人皆知的事。

王友池這幫人在縣城有日本人撐腰,橫行霸道,但是到了忠義寨下還是有些膽怯。當年雖然兩家和解了,那是面和心不和,特別是郭瘋子逃離鞏縣後,他們曾結夥投奔過忠義寨,忠義寨的人罵他們不忠不義,給轟出了寨門。忠義寨二當家的王富貴敢公開與郭瘋子的三姨太通姦,就是沒把他們放在眼裡。今天,郭瘋子讓他們到忠義寨要馬,心裡本來就很忐忑,沒想到半道上讓劉根扯著嗓子的喊聲嚇得哆嗦,現在看到楊金旺又拉出這架式更發怵了,你看我,我看你,推推拉拉,誰也不肯向前。還是王友池經過大陣式,見過大場面,端著架子拿著他那卡著脖子似的公雞腔說:“哪裡哪裡,只是盤問盤問而已,盤問盤問而已。三當家的一向可好啊?”

“湊合湊合,只要沒得罪您就好,沒得罪您就好。”楊金旺站在劉根面前衝王友池抱抱拳抖動著他那上捺兒下撇兒說。看樣子楊金旺很客氣,實際是傲慢,他站在那裡是等待王友池自己走上來,而不是熱情地迎接。更讓王友池感覺受到藐視的是,楊金旺的目光根本就沒有正視他而是轉向劉根說:“大當家的讓你去辦事兒,快去吧。”

劉根聞言,像軍人似的衝楊金旺立正敬禮,扯著嗓子喊:“是。”然後一擺手,他帶的兩個人便從兩邊的灌木叢中掂著槍跳了出來,王友池一行見狀更是膽顫心驚,不知道哪裡還埋有伏兵。

劉根三人順著小路來到青龍關下,看到了楊班長趕的那輛被顛散了架的馬車。戴燒雞帽的土匪跑上前指著地上劃的印跡說:“看,看,車都散了又跑這麼遠。”

劉根和穿黑棉襖的土匪順著燒雞帽指的方向看,又看到了楊班長與特務同歸於盡的地點。他們走過去,看了看地面上的血跡和彈片劃痕,劉根感嘆道:“慘,真——慘!”

燒雞帽指著那個把馬車車軸顛斷的大石頭說:“看,看這車印,是被那大石頭顛散架的。瞧,瞧這血,這印,把人拖到這兒了。”

“肯定是腿被拖壞了跑不了,和漢奸同歸於盡了。”黑棉襖看著地面喃喃地說。

“沒——錯。”劉根看著地上的血跡結巴著說,“應——該是——仨人。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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