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戚棠怔忡,满腹疑问,被挡在心口。
&esp;&esp;她即便是问,林琅也不一定会答,顾左右而言他。
&esp;&esp;关于杀她,林琅没几分愧疚,他轻飘飘地笑,戚棠觉得灵魂在空中飘。
&esp;&esp;却有麻木感,像是从心尖上蔓延开来。
&esp;&esp;戚棠快忘了来此处要做什么。
&esp;&esp;我到底来做什么。
&esp;&esp;然后是似有若无的悲伤、与平静一道由心上蔓延开来,像是捆束起来的东西破开了口,汩汩淌出些不得而知。
&esp;&esp;她眨下眼,叹气,直到脚步微微后退时,身侧的手被人轻轻搭了一下。
&esp;&esp;虞洲。
&esp;&esp;肌肤如玉,凉得人一激灵。
&esp;&esp;戚棠偏眸瞧她,也只能看见她状似无意、垂敛眼睫下剔透的眼。
&esp;&esp;她幽幽叹气,无不在意道:就算是骗过了我,也没有什么可骄傲的。
&esp;&esp;她自嘲,也没多少气愤在,倒显得无可奈何。
&esp;&esp;她从前不会这样,林琅想。
&esp;&esp;死而复生是玄而又玄的事情,他想过戚棠之后的样子,会是何种秉性,亦或者还是从前那样。
&esp;&esp;如今一看,倒是那位阁主最愿意看见的样子。
&esp;&esp;那为是即便用手段将所有人都作为戚棠性命垫脚石,仍然无悔意的男人。
&esp;&esp;可他死前说
&esp;&esp;我也仅能做到这一步了。
&esp;&esp;林琅想看他痛不欲生,而不是如此淡然。他鬓发已然斑白,苍老年迈,所有修为被尽数抽离,一些天谴般的惩罚落在他身上时,衰老得很快。
&esp;&esp;林琅道:我会让你女儿为此付出代价,看着她濒死,告诉她,她的父亲母亲,是多狠毒的人,告诉她所谓扶春
&esp;&esp;他好像听不见残忍的话,一字一句落在他耳中,隆隆嗡鸣,他只放空般看着微尘浮动,像卸下了全部重担。
&esp;&esp;沉默良久,久到林琅失去耐心。
&esp;&esp;无妨。他道,他从未如此宽宏大量,对待林琅的态度温和,头一次像在看晚辈,人死灯灭,她可怨我恨我,也不需要祭拜我,人是求不到来生的,我放任默许大错铸成时,就预料过会不得好死。
&esp;&esp;你从未后悔?
&esp;&esp;记不得了,漫长的时日,无辜者的性命,他也会在梦里惊醒,直到日复一日后的麻木。
&esp;&esp;他声音沙哑,缓缓的,可我知道我无法看着妻儿死去。
&esp;&esp;他眸光落在远处的灰烬上,目光黯淡涣散,带着暮色般的眷恋。
&esp;&esp;没有后悔。
&esp;&esp;即使重来,如有万一,仍旧会不惜一切代价。
&esp;&esp;三魂七魄被捏碎的时候,林琅吐了口血。他大仇得报,却有密密麻麻的痛楚。
&esp;&esp;人生天地,总是脱不开情之一字。
&esp;&esp;情谊于他而言,曾是万般珍视、远比性命要紧的东西。
&esp;&esp;戚棠没什么特殊的,不过是她母亲格外偏爱,于是有人千方百计为她寻来生路。
&esp;&esp;只是
&esp;&esp;林琅轻微的撇了一眼,一命还一命。
&esp;&esp;戚棠倘若拿剑来杀他,就另说。他既然默认戚棠已死,就不再想将她牵连进来。
&esp;&esp;然而终究事与愿违,既定的人物,即使命运出现改变,仍然要置身其中。
&esp;&esp;我以为你至少还会信我,毕竟你我从小就认识,林琅耸肩,无不遗憾,又道,原先还以为你会隐姓埋名他轻笑了一声,目光便落在虞洲身上,然后过好日子。
&esp;&esp;隐匿于村镇,天真无忧下去。
&esp;&esp;她从不能担当重任,修为也勉勉强强,所以叫人为她死,实在很难心甘情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