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这一切原本该怪他强求呢。
这只十八般兵器样样精通,无论是什么都能舞出一朵花来的手,如今握着一把并不沉重的刀,却在缓缓颤抖。
终于,刀映着雪光,搭在红冲肩头。
红冲抬起头去,雪花落进他眼睛,融化成了眼眶里的一滴泪,他眼睫一颤,却还是不肯闭上双眼。
时至今日,能够视物的感觉对他来说,仍然算不上是熟悉,而更陌生的是,在这个距离,这样用双眼静静地看着乘岚——不是咫尺之间,也不是感知。
他突然微笑了一下,无声地张嘴:你头发上沾了雪。
“我知道。”乘岚冷冷回道。
红冲又笑了一下,心说:也是。
他用目光一次又一次描摹、勾勒乘岚的轮廓,用口型轻轻说:我对不起含徵、小草,还有你。
但也只有你们三个人而已。
后半句话被他咽了回去。
乘岚还是冷冷道:“我知道。”仿佛除了这三个字,他拿不出任何别的话来回应了。
又一片雪花落在了红冲眉心的妖纹上,冰得他微微眯眼。
你要杀我的话,我就不反抗了。红冲说。
闭嘴的同时,他终于缓缓合上双眼——似乎还是不太舍得,忍不住又睁开其中一只眼睛,可怜巴巴地望着乘岚。
他没再说话,乘岚看着那只水光盈盈的眼眸中,倒映出自己的身影,却突然明白了这句未尽之言。
“就让我再看看你吧。”
终于,乘岚手上用力,刀斜斜割进了红冲肩头。
痛得厉害,红冲亦是这时恍然意识到,如今嵌在他肩头的这把刀,方才是刀背向着他脖子的。
还没等他回过神来,他突然听到一声低不可闻的话:
“北行有河。”
下一刻,那把刀一沉,刃就这样敲碎红冲的肩胛骨,然后骤然抽出。
血花四溅,妖物痛呼着化回原形,飞舞的血在半空中化为点点火苗,转眼间燃成了冲天之势!
项盗茵眼神一凝,闪身就到了乘岚对面,向着那火苗中拍出一掌——不知为何,仿佛他眼花了一般,这一掌竟然拍到了乘岚胸口。
乘岚喷出一口鲜血,连刀也握不住了,就这样被他拍得退出好远,捂着胸口单膝跪在地上,不住地咳嗽着。
“乘岚!”项盗茵惊呼一声,却顾不上关心他的健康。他抬手唤雨,竟然也扑不灭那团冲天之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