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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藕啊。”
慶十三喃喃自語,看著看著,他笑了,回頭看著淚流滿面的月玲瓏,心道造孽,忍不住問:“夫人,你咋哭了?”
月玲瓏輕輕搖頭,心情複雜,久了,她擦去眼淚,心頭一顆大石怦然落地,她以笑回應,盡是釋然:“怪不得這些年,我總會夢見他。”
“我即便從未見過他,也夢見他,我記得他的臉,記得他的聲音,記得他對妾身的辱罵,記得他的冷眼旁觀。”
“可不知怎的,越是做這些奇怪的夢,我越忘不了他,總是好奇,那個總會出現在妾身夢裡的人,是誰。”
“直到我爹告訴我,他小時候替妾身接了一門親事,是鄭浩然之子,他叫鄭修。”
“世上奇事無數,這一個個夢,無法用常理揣測。”
“妾身本以為,這是一種前世今生,這是命,是緣。”
月玲瓏笑容燦爛,可心中悲苦,如嚥下的藥,苦口自知,全在心中,她閉上眼睛:“原來從一開始,應該陪他一生,伴他一世,聽他喜悲,與他白頭的那個人,”
“不是我。”
……
客棧中。
因祖祖輩輩的夙願得以完成而喜氣洋洋的公孫道,瞅著不遠處一動不動的客人背影,正想上前拍一拍,提醒一二,該下筆了。
不料他還沒走上前,便兩腳發軟,倒在一旁。不久後發出了平緩的呼嚕聲。
鄭修陷入了極度專注的狀態,他看著泛黃畫卷上那道倩影,看著那張空白的“臉”,他甚至不知同處一室的公孫道已然昏睡過去。
鄭修正想咬破手指,滴下鮮血,只是當手指放到嘴邊時,鄭修動作停頓。
“不該是這樣的。”
“能夠作為‘媒介’的,不僅僅只有‘鮮血’。”
他手中的筆並非詭物,也不是什麼神兵利器,只是一件兩百年前公孫陌用過的古董,普通值錢的古董,僅此而已。
他也沒有沾血,可此刻的鄭修,分明覺得,他的手,手中的筆,筆下的紙,其中有什麼看不見摸不著的東西,“聯絡”起來了。
“不僅是血,”
“應該有一種更純粹的‘媒介’。”
鄭修手指離開嘴邊,沒有咬下去。
他進入了一種內心空靈的狀態,腦子放空,“答案”近在眼前,他沒有像以往那般,絞盡腦汁地去想“她是誰”、“我忘了什麼”、“究竟發生了什麼”,鄭修任由大腦放空,連“思考”這種事情,也交給了“直覺”去辦。
換一種說法,鄭修此刻的狀態,叫“頓悟”。
或是……“沉浸”。
噗通。
一個念頭憑空從鄭修的腦中浮現。
——“理”。
“世界的執行,人與人的因果,過去與未來,存在著某種‘聯絡’,一種……‘理’。”
道理、天理、公理。
噗通。
鄭修耳邊傳來落水聲。
他仍坐在那處,可他背後一倒,沉入“水”中。
墨染山巒,丹青水彩,在鄭修腳下鋪成了一條路。
鄭修昔日在【畫師】門徑中走到這裡,推開第三扇門扉時,前方沒有了路,只有看不見底部的深淵。
而此刻,當鄭修再次踏上了【畫師】門徑,抵達“深淵”前,一塊塊籠罩在墨染光暈中的石頭,從深淵底下飄起,鋪在深淵上方,成了一條路。
“路一直都在,只是我沒意識到。”
“異人門徑最後兩道門檻,說難很難,說不難,也不難。”
“厚積薄發,水到渠成。”
鄭修神情平靜,踩著浮空石路,走到對面。
第二扇門扉半開,門縫中隱約有光影滲出。
鄭修輕鬆推開了第二扇門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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