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翰·狄克森·卡爾提示您:看後求收藏(第五章,女巫角,約翰·狄克森·卡爾,大文學小說網),接著再看更方便。

請關閉瀏覽器的閱讀/暢讀/小說模式並且關閉廣告遮蔽過濾功能,避免出現內容無法顯示或者段落錯亂。

悶熱、黏答答,令人發暈的熱氣。微風襲來,宛如自蒸籠噗噗冒出的一般,在樹木間驟地聚為一陣強風,旋即沉寂。這小屋若真是個瑞士氣壓計的話,上面的小人偶早就在他們的山間小屋中晃個不停了。

他們在橡木裝潢的斗室吃了一頓燭光晚餐,室內滿牆都收置了白鐵盤子。這房間像他們晚飯一樣熱呼呼的,酒又溫得比前兩者還暖。菲爾博士添酒再添酒,臉也越來越紅。然而他不再謾罵,也不再侃侃而談。連菲爾太太都靜了下來,只是頗為神經緊張。她不斷遞錯東西,竟沒人留意。

大家也沒照博士平日習慣那樣逗留在餐桌上,再來點咖啡、雪茄或紅葡萄酒。飯後藍坡上樓,回房裡去了。他點起油燈,開始換裝。老舊的法蘭絨運動長褲,寬鬆的襯衫和球鞋。他住的是屋簷下方一間斜屋頂小房間,唯一的窗戶看出去,正是查特罕監獄側面及女巫角。不知名的甲蟲“梆”的一聲撞上紗窗,嚇了他一跳。有一隻已迫不及待地鼓翅撲上油燈。

還好有點事情可忙。他換好衣服,渾身不安地踱了幾步。樓上這兒悶熱得很,像閣樓一樣,聞得到乾燥木料的味道,甚至碎花桌布底下的漿糊似乎都散發著黴味。最糟的是這燈,烤著教人發躁。頭倚著紗窗,他向外窺視。月亮爬上來了,病撅撅地泛著昏黃的月暈。過十點了。情勢懸而未決最是可惡——四柱式臥鋪的床頭櫃上,一個旅行攜帶用的鬧鐘無動於衷地嘀嘀答答走著,十分惱人。鬧鐘殼下緣的月曆顯示一個鮮明的數字,七月十二日,代表他上一次旅行的日子。是上哪兒去了?想不起來。又一陣強風颼地穿過樹叢。汗直流,從頭頂陣陣冒著,熱得人眼冒金星。這熱浪唉……他把燈吹熄了。

藍坡將菸斗和防水布縫的菸草袋塞進口袋,下樓去了。客廳搖椅無休止地吱吱嘎嘎響著。菲爾太太正坐在裡頭看一份全是圖片的報紙。藍坡摸索著踏過草坪。博士拉了兩張藤椅到屋子側邊,面對監獄的位置,很暗、也涼快得多。只見博士那支透著一點火星的菸斗挪到那邊去了。藍坡剛坐下,手裡就拿到一個冰涼的玻璃懷。

“現在沒事可做,”菲爾博士說,“只有等。”

遙遠的雷聲在西天蠢蠢欲動,聽起來像極了保齡球滾下空空的球道,一個球瓶也沒打中的聲音。藍坡好好啜了一口冰啤酒。這才是啤酒啊!月亮微弱乏力,但脫脂牛奶般濛濛月色仍灑遍草原上的高地,移上牆頭。

“典獄長室的窗戶是哪一扇?”他輕聲問。

菸斗內紅紅的火星順著博士的手勢指了一個方向:“那邊大間——唯一的一間大房間。幾乎在我們正對面。看到了沒?它旁邊石砌小陽臺上有扇開著的鐵門。典獄長就是從那兒走出來,監督執行絞刑的,”

藍坡點點頭。監獄這一整面牆都被長春藤覆蓋。建築某些部分格外突出,石造工事厚重得簡直要沒入山坡裡去了。淡淡牛奶色的月光下,猶見藤蔓鬈須,從鐵窗上垂下來。陽臺正下方極低處另有一扇鐵門。門前石灰岩山坡筆直地陷落女巫角尖尖的樅木叢內。

“那邊下面那扇門,”他說,“就是他們架著受刑人出來的地點嘍?”

“對。你還看得到那三大塊中間挖了洞的石頭,當年是用來頂住絞架用的……井口的石牆頂邊隱蔽在那些樹叢之間。當然啦,從前井還有人使用的那個時代,圍牆並不存在。”

“所有的死人都丟在井裡嗎?”

“是喔。教人不得不納悶,即使歷經了一百年,鄉間這整個地區的水究竟有沒有受到汙染。事實上,井裡幾乎不見小蟲和害蟲存活的影子了。馬克禮醫師為這件事已奔走了十五年,卻說服不了鎮上或地方議會有所行動,因為那是史塔伯斯的土地。哼。”

“他們也不準把這口井給填平嗎?”

“不行啊。這也牽涉到一則古老的迷信。有關十八世紀安東尼的遺骨。我重讀了安東尼的日誌。一想起他的死法,加上日誌中一些令人費解的資料,有時我不禁想……”

“你還沒告訴我,他是怎麼死的。”藍坡沉著地說。邊說,他邊奇怪自己幹麼要知道。昨夜他以為絕對看見了監獄牆頭有個溼溼的東西在往下看。白天他沒注意到,可此刻他察覺,監獄方向果然有很獨特的一種潮溼氣味吹到了草原這一頭來。

“我忘了,”老字典編纂家喃喃地說,“今天下午我本來要念給你聽,但被我家女主人打斷了。喏,”他沙沙地翻動紙張,厚厚一疊資料交到他手裡,“待會兒把這些帶上樓。我要你看了之後,自己判斷。”

是蛙鳴麼?蚊蟲振翅鼓譟的聲響雖大,他仍聽得清清楚楚。天啊!那股潮溼的味道竟增強了。這可非幻覺。總有某種自然律足以解釋這現象呀——譬如白晝吸收的熱能自地面散發什麼的。他真希望對自然界多瞭解些。他又呢喃起來,令人挺不自在的。屋內的鐘“鏘”地敲了一響。

“十點半,”他的東道主咕噥著。“我猜巷裡來的是主任牧師的車。”

車子閃爍不定的頭燈在那兒大亮著。跌趺撞撞、喀答喀答地,一輛早期老牌的福特車——大夥兒過去常取笑的那種——急轉彎停下來。主任牧師窩在駕駛座裡,顯得高頭大馬的。他在前院撈了一把椅子,踩著月光,急急走來。他彬彬有禮和悠哉遊哉的一貫態度已消失無蹤。藍坡突然意會,或許這些姿態僅是為了社交情況而擺出來的排場,純為掩飾性格上強烈的羞赧。幽暗中看不清他的臉,但明顯可知他在冒汗。他氣喘吁吁坐下來。

“我晚飯匆匆忙忙吃了幾口,”他說,“就直接過來了。你都安排了些什麼沒有?”

“都安排好了。他出門時,她會來電話通知。來,抽支雪茄,喝杯啤酒。你最後跟他分手時,他情況怎麼樣?”

牧師酒瓶拿不穩,還“鏘”地敲到酒杯邊上:“夠清醒的了,足以知道害怕,”主任牧師回答,“我們一踏進宅邸,他就直奔酒櫃臺。我舉棋不定,不知該不該制止他喝酒。赫伯特對他倒很有辦法,一切都在掌握中。我離開宅邸時,馬汀正在他房裡,用才抽完的上一枝菸蒂去點下一枝煙。我在座的那段時間內,他應該抽了一整盒。我——呃——我提到煙抽得這麼兇的害處——不用,謝謝;我不抽——對身體不好,結果他大發雷霆。”

大家全都陷入沉默。藍坡不覺豎起耳朵,傾聽時鐘的動靜。馬汀·史塔伯斯在另一幢房子裡,也正看著表吧。

屋內,電話尖銳地響起。

“來了。小老弟,你去接好嗎?”菲爾博士呼吸稍顯急促地請求他,“你手腳比我靈活些。”

藍坡連忙趕去,在前屋階梯上險些絆倒。古董一樣的手搖式電話。菲爾太太早就舉著聽筒等著給他。

“他上路了。”桃若絲告訴他。眼前四下安靜得出奇,“那條路上你可以看得到他。他帶了一盞腳踏車的大燈。”

“他還好嗎?”

“有點口齒不清,但還算清醒。”她相當激動地追問,“你們都沒事吧?”

“沒事。請別擔心!由我們來管,他不會有危險的,寶貝。”

直到他踏出屋外,才想到電話上結尾他不知不覺迸出的那兩個字。眼前一團混亂之中,固然顧不著這許多,但他還是令自己感到意外。他用了“寶貝”這兩字的當時,自己竟渾然不覺。

“藍坡先生,怎麼樣?”一片漆黑中,主任牧師扯著喉嚨喊道。

“他出發了。地主宅邸到監獄有多遠?”

“從那兒過去,朝火車站方向四分之一哩。昨晚你一定有經過。”桑德士心不在焉地應著。不過事情既然有了進展,他也顯得較釋然了些。他和博士雙雙來到鞋子前方。一轉過身去,桑德士在月下看來魁梧得很,而且頭禿得發亮,“我不斷在想像——可怕的事會發生:—整天都在想。早先我對這事曾一笑置之。現在事到臨頭……哎,老提摩西·史塔伯斯先生……”

善良的主任牧師那伊頓名校訓練出來的良知顯然受到此事擾亂。他拿手帕抹了抹額頭,說道:“嘿,藍坡先生,赫伯特在不在家哩?”

“問赫伯特做什麼?”博士沒好氣地說。

“我只——啊——只是希望他也在這兒。那年輕人蠻可靠的,踏實又可靠,也不會神經緊張。真好。很有英國氣質,真不錯。”

又聞隆隆的雷聲潛伏在低空。清新的和風咻咻掃過花園,弄得白花翩翩起舞。閃電晃了一眼,太短暫,像水電工趕在一齣戲開演前,為測試而迅速亮了一下舞臺的腳燈那樣。

“我們最好看著他安全進去,”博士貿然提議,“如果他醉了,會跌得很重。她有沒有說他喝醉了?”

“沒太醉。”

他們徒步走出巷子。監獄這一頭整個被建築物本身的陰影壓住。博士還是指得出入口的大概位置:“當然啦,入口處沒有門。”他解釋道。但它腳下嶙峋的山勢給月光照得夠亮。牛踩出來的羊腸小徑一路蜿蜒,隱入監獄陰影內。走了將近十分鐘光景,沒人吭聲。藍坡一再嘗試憑著一隻蟋蟀規律的叫聲計數。每次啾啾後暫歇就數一下。一團數字馬上就把他給算糊塗了。微風把他襯衫兜得鼓鼓的,沁心涼。

“在那兒呢。”桑德士突然說。

山頭亮著一束白光。有個人影慢慢地、緩緩地移動,終於在坡頂現身。那視覺效果十分詭異,彷彿是從平地直直升上去的。這人影努力使自己步伐抖擻,無奈那光束不住地掃射亂竄,好像每聽見一絲雜音,馬汀·史塔伯斯就朝聲音來源方向猛照。看著他這樣,藍坡體會得到那個纖弱、驕矜又微醺的身影內在必然充塞著何等的恐懼。從這麼遠看去,好小好小的身影,在大門口徘徊遲疑著。光線靜止不動了,筆直照入一個敞著的甬道口拱門。之後光就沒入門內黑影中了。

守望者一夥人退回院子內,又全都沉沉地陷到椅子裡去,屋內,鐘敲了十一下。

“——要是她跟他說過就好了,”主任牧師絮絮叨叨好一會兒了,可藍坡現在才聽進去,“跟他說——靠窗坐!”他手一攤,“話說回來,我們總歸要理……理智——不得不如此——他哪會發生什麼了不得的事嘛?各位,你們比我還要清楚啊……”

當,鍾遲緩地敲了下去。當,三下、四下、五下——

“喝點啤酒,”菲爾博士說。主任牧師圓潤而富磁性的聲音現在提得高亢刺耳,好像頗令菲爾博士不耐。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閱讀。

都市小說相關閱讀More+

神級特工系統

青山桃谷

手拿甜文女主劇本

多梨

在友情綜藝裡對朋友“一見鍾情”

墨兔兒

一等婚事

之盈

鴻蒙仙緣[穿書]

看泉聽風

【穿書】師尊他總想對我圖謀不軌

九世浮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