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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過一段足以考慮很多很多可能性的時間之後,馬斯特司探長慢騰騰走上前彎下腰,有些艱難地,一手撿起那件外套,一手撿起那頂帽子。不得不說,有那麼一瞬間,馬斯特司哆嗦得厲害。

“爵士,”他脫口而出“莫非真有某種古老的詛咒在作祟嗎?”

“冷靜點,孩子!醒醒!”

“啊,對。抱歉。”

馬斯特司晃了晃腦袋好讓自己清醒。他檢視了那軟呢帽的內裡,又把它扔回地上;隨後又把外套的裡子翻了出來,拉開裡袋邊緣尋找裁縫的標籤。

“沒那個必要,”吉特對他說,自己只覺得肌肉麻木,頭腦發沉,“那確實是塞文伯爵的外套。”

“而你,爵士,”馬斯特司憤憤地對H.M.說,“你解開了所有的謎底對吧?完全可以放心?噢,不!你說等塞文伯爵一到就對我們和盤托出,看看你現在的表情,我敢說你也開始顧慮重重了。”

“行了,行了”H.M.吼道,“你就狠敲我這老傢伙的腦袋吧!就像平常那樣喘我的屁股吧!”

“你說了,這不是你個人的秘密,但到時會和我們解釋清楚,馬斯特司不肯罷休,可你能解釋這個麼?”他把那件雨衣摔到地上。

“不。”H.M.承認。

“你的整個靈感,就僅僅是來源於你那張把五英鎊鈔票貼到計程車司機臉上的照片。上帝呀!爵士,玩笑就是玩笑,但這案子可是開不得玩笑!那照片到底能告訴我們什麼?”

“看在以掃的分上,馬斯特司,給我點時間想想”H.M.衝吉特眨了眨眼,“莫非你也要當頭潑我一盆冷水,孩子?”

但吉特對這位大師仍存有信心,故而不願見他垂頭喪氣,於是只咧了咧嘴,勉強擠出一點笑容,權作回應。

“只要您說海倫還活著,那我就知足了。”

“啊!但他現在還這麼認為麼?”馬斯特司質問。

“沒錯,”H.M.怒吼,“此刻的狀況僅僅是讓我一時不知所措罷了,”他雙拿按著大陽穴,“真是該死,這應該也有很簡單的解釋才對,只要……”

“說簡單,倒也沒錯,”馬斯特司冷冷附和道,“又一樁謀殺,就這麼回事。”

H.M.遲疑著;“你仍然執著於那個理論麼,馬斯特司?還覺得那女孩是被班森和彭芙蕾太太合謀幹掉的?”

(那麼,吉特心想,自己原先並沒有誤讀馬斯特司的意圖。)

“我可沒有空口說白話,”馬斯特司反唇相譏,“看這兒!”

他伸手去內側衣袋裡拿筆記簿,結果帶出來一個方形的白色信封,還未拆開。探長顯然是心不在焉,因而被這東西嚇了一跳,臉上那一陣狼狽顯然是在質疑“這東西是哪來的?”

吉特忙替他解圍;“你從萊昂納德手上接過來的,就是那個看門人。這是里奧·波蒙特寫給塞文伯爵的便條。”

“啊!沒錯,想起來了!”

吉特接著說;“波蒙特不相信塞文伯爵還沒到達,他很可能看見老人開車進來了——他在埃及就認識塞文伯爵,記得吧—所以寫了這張便條。其實我之前就想告訴你們——我發現波蒙特究竟是誰了。”

H.M.用手矇住眼睛;“什麼意思,孩子?”

“波蒙特好像是美國一個著名的預言家和占卜師,”吉特解釋道,“靠這行賺了很多錢。如果說有誰會對那些讓人化成飛灰的詛咒感興趣的話,那就是波蒙特了。我想最好知會您一聲”

“原來如此!”H.M.說。

馬斯特司悶悶不樂地琢磨著這條橫生的枝節,他端詳了那個信封半天,用手將它撕開。

“這不是一張便條,”探長宣佈而是一張名片。嗬!一面印著‘里奧·波蒙特’,左下角,‘撒科美特神廟,洛衫磯.加利福尼亞’,另一面……他把名片翻過來,寫著這些;‘您已身陷險境,我們可否求同存異,見面晤談?里奧·波蒙特敬上。’

馬斯特司用拇指彈了彈名片,依舊疑慮重重。H.M.轉過身來,眉頭不展,沉思許久,盯著窗戶或許他想起了什麼事。按照往常的經驗,之後定然會靈感湧現的。

“波蒙特先生不妨以後再說,”馬斯特司最後還是拒絕將這人考慮在內,“我對任何該死的算命先生都不感興趣。現在我們面對的是兩起人間蒸發案,而實際發生的,只有一種可能。”

“你說什麼?你經手了那麼多案子。現在就得出這種結論?”

馬斯特司勃然變色。

“我再說一遍,”他咬著牙,“在這個案子當中——這個案子,請注意!沒錯。班森這狡猾的傢伙……”

“馬斯特司,難道你忘了當塞文伯爵失蹤的時候,班森和你我一起呆在餐具室裡?”

“誠然如此,”馬斯特司緩慢而意味深長地點點頭,“但彭芙蕾太太身在何處呢?……我失陪一下!”

其他人還未及開口,馬斯特司便匆忙跑出房間,衝進圖書室,書房的門在他背後關上了。

“H.M.,”吉特說,“探長到底在想什麼?”

“多了去了,孩子,”H.M.轉過身,“你看,我很容易理解他那麼想的原因。”

“謀殺?”

“沒錯。有人——”H.M.以目示意地面——“有人把青銅神燈從樓上拿了下來。而當塞文伯爵計劃來此的時候,大宅裡和門房之間的電話線路出了問題,這絕不可能是巧合。我能猜到馬斯特司的思路。”

“但如果班森和彭芙蕾太太是一對殺人兇手——那太異想天開了!—他們能把屍體藏在哪裡呢?”

“大宅裡某個密室吧。排除其他可能之後,馬斯特司就認定了這一點。”

H.M.正在檢查這間擁擠的書房,從一邊轉到另一邊。他盯著最大的那具木乃伊之棺,那東西的鍍金表面磨得光亮,靠在壁爐旁邊面朝開著門的那堵牆以及那四扇窗子。棺材右邊掛著一襲厚厚的棕色窗簾。H.M.踱到窗簾旁,將它掀開,銅質的窗簾鉤在吊杆上滑過,簾後又出現了一扇門。

門裡上了兩道門閂。H.M.用指節敲了敲。

“這是什麼,孩子?這扇門通向哪裡?”

“通往一架牆內的樓梯,”吉特答道,搜尋著腦子裡對大宅佈局的印象,“是一架螺旋樓梯,順梯而上旁邊是一道側牆每層樓都有一扇門與之相連。怎麼?”

“沒什麼,”H.M.說,試著推門,但門閂紋絲不動。“隨便問問罷了。”

H.M.雙掌交疊,仍然舉棋不定,又往那四扇窗戶和側門踱去。門底下已經積了一攤雨水,微風捲著潮氣溜進來,搖得門嘎吱作響。

“很快就能證明,我有一點是正確的,”他宣佈,“很快就可以。但在其他問題都還懸而未決的時候,這有用麼?”他自言自語著,“這傢伙怎麼了?一模一樣?為什麼?怎麼辦到的?要是我……會不會反而弄巧成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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