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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肯定也是夢的一部分吧。
因為海倫的穿著——鑑於她只是出現在你的想象中而已,說成是表面看去的穿著也許較妥——與她失蹤之前的穿著一模一樣。
那件灰色雨衣,釦子在喉部扣住;其餘的顏色在月光下很難辨認,但肯定不是紅色;但他還是能一眼認出那茶色的長襪,還有那雙紅黑相間的皮鞋。
她沒戴帽子,束起來的頭髮略顯凌亂。她一手捂住胸口,棕色的眼眸中滿溢疲倦、悲傷、焦慮、緊張,彷彿想要擠出一個微笑,卻被雙唇無情地拒絕。她看上去就和當時在雨中跑進大宅的樣子一般無二。
然後,在月光中一動不動的這個影像,竟開口說話了
“吉特,”她溫柔地說。
吉特·法萊爾只覺膝部的肌肉一陣抽搐,站了起來。他本該說句話來擊破夢境以圖自救,舌頭卻不聽使喚。
他的手指又按了按橡木桌面,定了定神向她走去,腳下地面傳來堅實的觸感。他踉蹌了一下,但繼續前行,她向他微笑,眼中似有淚光閃閃。他伸手搭住她的肩頭,觸到雨衣那祖糙的質地,還有雨衣下真實的血肉。
吉特依舊一言不發,心底升騰起無言的吶喊。他展開雙臂環住海倫—一個真真切切的海倫—緊緊地擁抱了她。
他抬起她的頭,深深望進她的眼底,一隻手指撫摩著她臉頰那柔和的曲線,輕觸她的眼皮,海倫的雙眼已然淚水盈眶。他吻上她的雙唇,緩慢卻堅定,她回吻時,雙臂欣然繞上他的脖頸。
“吉特,我是個傻瓜,”海倫說,“我真是個——”
“別說話。現在什麼也別說。”
他再度端詳粉她的臉龐,將每個細節烙進心底,指尖在她一頭秀髮中穿行。而海倫或許是在愛意與恐懼交織之下,或許是由於別的什麼,已然有幾分眩暈,徒勞地要擠出微笑。
“你還活著,”吉特說,“真的是你。我愛你勝過天地間一切一切。你還活著!”
“我也愛你,”海倫簡練地答道,將他抱得更緊了,“所以我再也忍不住了。”
“忍什麼?”
“看見你這個樣子。還有當我父親。”
“過來。”
他輕柔地牽著她,彷彿害怕她會在自己手心裡破碎,或者又一次煙消雲散。他帶著她來到窗邊的安樂椅邊,讓她坐下,自己靠在扶手上,手臂仍緊緊環抱著她。還是像月光一樣虛幻!還在迷宮般的夢境裡漂流!但海倫還活著。
”我找到你了,海倫。我不會再讓你離開。”
“不,吉特,明天之後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永遠!”
“明天之後?”一絲隱隱的、可怖的疑慮從腦後爬上來。他又輕撫著她的髮梢,而她抓住他的手,按在自己臉上。
”聽著,親愛的,”海倫說,“我怕有些駭人的事情真的發生了。我本來想讓一切都完滿收場的!真的,但我害怕……你能幫幫我麼?”
“這還用問嗎, 海倫?”
“但你還不知道—我都做了些什麼。”
“我什麼也不知道,海倫,”他竭力驅除著話音裡的絕望,“你出什麼事了?這幾天你究竟在哪兒?”
那褐色的雙眸中再次泛起一層猶疑。
“在大宅裡,”她答道,“也在大宅外。”
“星期四你失蹤的時候,”吉特小心地說,“就已經從房子裡出去了?”
“沒錯,吉特。”
“儘管大宅四周都有可靠的證人在監視?”
“正是如此,每個方向都有證人盯著,他們沒說謊。”
“昨天你父親也同樣脫身?”
海倫抬起頭,“不,吉特,這就是我說的駭人的事情。最起碼,我完全不知道他出了什麼事,我真害怕……聽!”
即便有人在門口竊聽,也本不可能捕捉到他們夢囈般的耳語聲,但海倫舉起了手。是不是從房子的某處,傳來了一陣輕輕的腳步聲?乍一聽光明正大,又一聽卻心懷鬼胎的腳步聲?
一驚之下海倫慌忙起身,吉特那種隱隱的、可怖的疑慮又回來了。他把她按回椅子裡。
“你要去哪兒,海倫?”
“沒事.條愛的!我保證沒事的!”
“好吧,但你到底要去哪兒?”
“跟我來。”
海倫輕輕地推開他的手,站起身來。
“只是三天而已,”她邊說邊摸摸自己雨衣的袖子,似乎也在懷疑自己究竟是不是真實的存在,“我只在那兒呆了三天,卻感覺像是永恆。”
“海倫,”他突然問道,“你的雨衣是哪裡來的?你失蹤的時候把它留下了啊,你是怎麼把它拿回來的?而且為什麼現在還穿在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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