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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之間的感情有變,不算什麼奇事,否則世上就沒有那麼多怨偶了……”肅柔反駁,其實自己也知道,不過自我安慰罷了。頓了頓喪氣道,“不瞞王爺,我現在很後悔,當初不該出此下策。”

赫連頌將手裡的酒壺放在石桌上,擊起一聲脆響,垂眼道:“不是下策,是萬全之策。當時小娘子除了這條路,確實沒有旁的路可走,我也是實心為了替小娘子解困,才與留臺商定登門提親的。這樣,你暫且不要想那麼多,反正還有時間,大可再來看看我這個人。我想著,若是你能放下前怨,給我一個彌補的機會,我也算得郎子的上佳人選。”他說完,展開摺扇無奈地笑了笑,“你不知道,上回楊樓宴飲是應我一箇舊友相邀,他們請得上京有名的行首唱曲,宴後行首向我示好,我婉拒了,如今上京人人說我懼內,我也難辦得很呢。”

肅柔心下慘然,發現自己之前把定親退親這件事想得太簡單了,原先是打算勉強支撐半年,等官家漸漸淡忘了,就可以私下把親事退了,誰知杭太傅請期提出的是九月初六,原本半年的事要趕在三個月內解決,這不是逼人上梁山嗎。

今日居然提出要假戲真做,愈發讓她懷疑,事先他是抱著怎樣的目的,毛遂自薦來定親的。

抬眼望望他,他一臉真摯模樣,彷彿把他和處心積慮聯絡在一起,有些辱沒了他,可是心裡種種疑慮又有誰能來解答呢。最後千言萬語都凝固在他殷勤的勸吃勸喝中,一頓撥霞供吃完,還有杏酪和冰雪冷元子,肅柔一面心事重重,一面竟吃了個滿飽,最後也沒能和他商議出個所以然來,糊里糊塗地入席,糊里糊塗地又離了席。

明月東昇,今晚月色如練,照得滿院清亮。就算是消食吧,赫連頌不緊不慢地在園中轉了一圈,“明日等課業結束,我讓人在東南角挖個小池子磊上卵石,可以養上錦鯉和鴨子,既賞心悅目,又能聚財。

肅柔說不必了,“現在這樣很好,王爺要是想興土木,就等契約期滿後吧。”

他微微蹙了一下眉,“小娘子就是和我太見外了。”

肅柔拱眉微笑,嘴上沒好說,心下暗道,和你見外不是應當的嗎。

只愁交集太多,今日在酒樓遇上,明日又來看房子,甩都甩不脫。其實她也不是糊塗人,哪裡能感覺不出他的心思。年輕男女之間誰對誰青眼,都不是什麼新鮮事,無奈彼此之間有鴻溝,那些小心思全是枉然。

他在前面怡然走著,肅柔看向那個背影,心裡有些話想說,卻又猶豫再三,有些說不出口。

但論臉皮方面,赫連頌永遠更勝一籌,他幾乎毫無障礙地叮囑肅柔:“王家太夫人這陣子正給王提舉說合親事,小娘子為了避嫌,萬要和王家保持距離才好。再者退親的事千萬別再提起了,我知道你是不願意過多麻煩我,但你目下急著退親,不是在幫我,是置我於水火之中,我與官家十來年的交情,恐怕也要因小娘子而葬送了。”說完很溫情地衝她笑了笑,表示這件事就這麼說定了。

肅柔被他唬得發愣,忍了半晌道:“你對這樁親事到底是什麼打算?現在沒有外人,只有你我,你把心裡話告訴我,也好讓我有個底。”

他回頭望了她一眼,天頂明月照著那張儒雅的臉,此時的眉目都是含情的,回過身來說:“我這人有個毛病,鼓點越是打得急,我越是要讓那些看戲的人失望。不是都說你我是假定親嗎,只要我們真成親,這個謠言就不攻自破了。小娘子有沒有這個興致,同我一起讓那些人閉上嘴?將來總有一日我會回到隴右的,屆時我想帶你去看大漠孤煙,長河落日,帶你走一回岳父大人征戰過的熱土……而小娘子,願意給我這個機會嗎?”

第41章

他的那雙眼,真是會說話的一雙眼,定定望住你,就會讓你真切體會到他的誠意。眼前這人就算再清醒,也終究是個小姑娘,連教坊那些見多識廣的行首都抗拒不了他的魅力,更別提區區一個張肅柔了。

赫連頌滿懷希冀,好整以暇等了半晌,等她嬌羞閃躲,等她小鹿亂撞,甚至很有心地試圖在月下看出她的臉紅來,結果並沒有。

她直撅撅地回了一句:“不願意。”

一口氣噎在喉頭,讓他咽都咽不下去,他錯愕地說:“小娘子就這樣拒絕了,不再考慮一下嗎?”

也許他一貫胸有成竹,太過自信了,因此聽見她這麼回答,呆滯的表情掛在那張臉上,堪稱蠢相。肅柔不吃他那一套,很真誠地告訴他:“若是想看邊陲風光,我可以自己去,想走我爹爹征戰過的熱土,我也可以自己上路,並不需要跟著王爺一起。你說外面到處傳聞你我是假定親,我並沒有聽說,如果真有,也請王爺徹查一番,是否是貴府上走漏的訊息,畢竟欺君之罪張家擔不起,不光我的至親,就連家中的狗,我也能下保。”

所以談話又陷入了僵局,好好的,連狗都拉扯進來了。

雖然他所謂的風言風語是他有意訛她的,但由她的反應可以看出,她確實從未想過和他發生些什麼,比如假戲真唱,雙宿雙棲什麼的。這樣下去如何是好呢,誘哄過後沒有成效,最後也只剩下一個拖字決,除此以外別無他法。

思及此,他也坦然了,慢慢點頭說好,“小娘子有自己的打算,我也不強逼你,但目下就覺得難關已過,未免太樂觀了。再等一陣子吧,看看風向怎麼樣,謠言已起,壓是壓不下來的,往後我多往你這裡走動走動,比找人闢謠更好。”

肅柔啞然,往後還要多走動,這話實在讓她笑不出來。

她為難地說:“這裡是女學,王爺常來恐怕不方便。”

“那我明日去府上拜訪祖母吧,自那日提親過後,我就再也沒有登過貴府大門,現在想想失禮得很。”他說完,很周全地笑了笑,又道,“今日叨擾了小娘子半晌,一直拖延到這個時候,恐怕小娘子路上不安全。反正我順路,正好送小娘子一程……”言罷便吩咐竹柏,“讓外面預備起來,這就回去了。”

他自說自話,一個人全安排完了,肅柔要反對,居然發現反對無門。

“王爺其實不必……”

他輕描淡寫地翻了篇,“小娘子別忘了要闢謠啊。縱是男女感情日漸變淡,也得有個過程,定完親就老死不相往來,實在說不過去。”

肅柔無話可說,只得妥協,看著他有序地安排僕從收拾庭院、準備車馬,一時有些鬧不清究竟自己是客,還是他反客為主了。

但在赫連頌看來,只要有男人在場,一應雜事都應當男人料理,女人只要舒舒坦坦登車,搖著團扇回家就是了。

明月高懸,他含笑看著女使將她攙上車,感慨她一低身一彎腰的姿態,都透著嫻靜美好。

肅柔呢,坐在馬車內五味雜陳,雀藍輕輕喚了聲“小娘子”,她頹喪地搖搖頭,心裡的一團亂麻,也不便和她細說。

忽然聽見車圍上傳來篤篤的敲擊聲,她推窗往外看,窗外的人遞了個東西進來,就著車前高挑的燈籠打量,是個杖頭傀儡,做得活靈活現,眯著眼,咧著一張大嘴,這面貌,和她現在的心境有幾分相似。

雀藍捂嘴嗤地笑了聲,壓著嗓子道:“這位嗣王真是個有趣的人。”

有趣麼?肅柔不置可否,撇著嘴將這杖頭傀儡交給了雀藍。

不一會兒又有敲擊聲傳來,視窗運進一枝羅帛脫蠟像生花,好大的荷葉和荷花,比她的臉還要大。

肅柔簡直驚訝,不知道他怎麼會有這些東西,看來那個在外待命的小廝,這半日沒有閒著。

將花遞給了雀藍,她閉上眼開始念《清靜經》,剛唸了兩句,視窗又有東西送進來,這回是一枝十色花花糖,小棍兒頂上頂著牡丹,糖稀凝固後色澤油亮,把花中之王的嬌俏勾勒得惟妙惟肖。

肅柔無奈地看著這朵花糖,忍不住隔著窗戶往外喊:“你開了雜貨鋪子嗎,哪裡來的這些物件!”

信馬由韁的赫連頌甚是自得,“我知道你們姑娘家喜歡這些東西,我讓小廝採買去的。”

肅柔低頭看看這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兒,愈發相信這人沒和女孩子打過交道了,什麼八竿子打不到的物件,送像生花和花花糖就算了,這杖頭傀儡又是什麼意思!

然而還沒結束,視窗後來又陸續遞進了一柄異色影花扇、一盒胭脂,甚至一把雕著美人首的象牙鞋拔子。肅柔難耐地朝門上張望,對抱了滿懷東西的雀藍抱怨:“怎麼還沒到家啊!”

今日回家的路顯得出奇漫長,這赫連頌是屬百寶箱的,原本她只是覺得他對爹爹的死有責任,現在幾乎可以斷定了,他是她前世修來的仇人。

眼梢瞥見又有東西遞進來,她搶先一步關上了窗戶,向前望,終於馬車進了舊曹門街,已經能看見屋簷下懸掛的燈籠,和門前踮足眺望的婆子了。看看雀藍懷裡的零碎,這一路簡直像個奇遇,下車的時候頭昏腦脹,還是她回身攙扶的雀藍。

赫連頌依舊言笑晏晏,下馬對肅柔道:“小娘子回去,代我先向祖母問安。”

肅柔沒應他,指了指雀藍懷裡的這些東西道:“王爺都拿回去吧,我無功不受祿,不能領受王爺好意。”

赫連頌卻朗聲一笑,“都是些小玩意兒,送給妹妹們玩兒吧。”說著把剛才沒送出的妝盒堆在了雀藍懷裡,堪堪把她的臉遮住,一面拱了拱手,“時候不早了,小娘子進去吧,我告辭了。”

肅柔就這麼眼巴巴看著他上馬,揚了揚鞭瀟灑而去,留下她和前來接應的婆子面面相覷,婆子看了看雀藍的滿懷琳琅,嘖嘖讚歎著:“二娘子的郎子真是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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