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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就如赫連頌說的,官家這樣的人物,用來充當趕鴨子上架的工具,實在有點大材小用了。但再高貴的人,也總有幾個要好的朋友,否則這朝堂寬廣,一眼盡是匍匐在你腳邊的臣子,就果真成了孤家寡人了。

赫連頌走後,官家又在八仙館和皇子們蹉跎了一陣子,一眨眼天就暗下來。在這艮嶽之間,常會忘了時間,方知道那些雲遊隱居在深山的仙人,是怎樣彈指萬年的。

今夜仍舊在皇后那裡用飯,皇后擅廚藝,有時候興致高昂,自己洗手作羹湯,滿滿做上一桌菜,放在雲崖館前的露臺上。露臺邊緣的燈亭裡燃著燈,身後不遠是一個小型的瀑布,有水聲隆隆,這清幽的夜也熱鬧起來了。

皇后最大的遺憾,是艮嶽看不見螢火蟲,“硫磺放得太多,驅趕了蛇鼠,也滅絕了那些小蟲子,真可惜。”

官家夾了一個活糖春繭放進皇后面前的小碟裡,“要是喜歡,就讓人從城外山林中抓些回來。”

皇后說不必了,“放進艮嶽也活不了幾日,就別為一時有趣,害了那麼多條小命了。”

官家抬眼笑了笑,對她的話未置可否。

兩個人在桌前坐著,預先已經餵飽的孩子們不時跑過,皇后揚聲叮囑:“小心些,別摔了!”

幾個傅母忙上前把公主們抱起,行個禮,卻行退了下去。

皇后重又坐正了身子,慢聲慢氣問:“鄭娘子這兩日身子不好,官家可要去看看她?”

官家顯得很淡漠,“她怎麼總是身子不好,看來艮嶽寒涼,她在這裡不相宜,讓人先送她回宮吧。”

皇后道是,心裡只是哂笑,鄭修媛早前總拿生病向官家撒嬌,當初有寵,要風得風要雨得雨,在中宮面前也照樣驕橫,官家還縱著她。後來……後來逐漸涼下來,到現在適得其反,歸根結底的原因是什麼呢,皇后心下其實也很好奇。

輕輕看了官家一眼,皇后道:“聽說今日嗣王又進來了,還是為了那件事麼?”

赫連頌相準了張家的女兒,打算把自己賠給人家,又自知事不能成,聯合了官家向張家施壓。如今張家上了套,張肅柔也落進赫連的網兜裡了,不知又有哪裡出了岔子,要官家想法子解決了。

官家仍是淡淡的,隨口道:“張家打算退親,看來定了親也不是萬無一失。”

皇后聽後略沉默了下,笑道:“嗣王這人的脾氣是真怪,上京貴女遍地,做什麼非要挑張家的女兒呢。這回是湊巧,鄭娘子把張內人放出宮去了,若是沒放出去,難道他就一輩子不娶麼?”說罷,有意無意瞥了瞥官家。

官家擱下了筷子,“世上的事本來就湊巧,湊巧張家讓張娘子侍奉移靈,湊巧嗣王是奉安副使……不是常說無巧不成書嗎,他們算是極有緣分的吧。”

那倒是,這緣分從鄭修媛擅自將人攆出宮開始,若是沒有這段故事,不知眼下又是怎樣一番光景。

邊上宮人端了茶水來,皇后站在一旁侍奉官家淨口,一面道:“張家先前為了應付禁中,倉促和嗣王定親,如今才剛滿一個月就打算退親,嗣王是想讓官家再出面吧?也難為張娘子了,幸好先前在禁中練就了膽識,要是換作一般的人,只怕嚇得不知怎麼好了。”

官家也未說什麼,朋友所託不能相負,況且這兩日不用視朝,走一趟全當散心,也沒什麼。

第二日先打發黃門過去探了路,說張娘子申正結束授課,課後邀貴女們吃上一盞茶,大約酉初時分人散盡。於是趕在酉初時分過去,因夏季的白日特別漫長,這個時辰,太陽還高高掛在天上。

官家從馬車上下來,自己打著傘進門,守門的婆子上前攔阻,恭敬道:“貴客請止步,這裡是女學,恕不接待男客。”

官家有些遲疑,這輩子還不曾有人攔阻過他的去路,身邊的黃門要出聲,被他抬手製止了。

“我找你家家主,煩請通稟。”

婆子仍是那句話,“這裡如今是女學,家主也不接待男客。或者貴客有名刺,奴婢為貴客呈遞。”

問官家要名刺,古往今來大概也就只有這個婆子了。

官家沒有名刺,因為從來用不上那個東西,無可奈何下對婆子道:“請你家小娘子出來一見吧,見了就知道了。”

他們這裡糾纏,肅柔走上廊廡看見了院門前的景象,只是油綢傘遮擋著,分辨不清來人的面目,便揚聲喚付嬤嬤:“有客嗎?”

話才說完,那油綢傘微微往上抬了抬,楊柳輕煙的傘面下露出一張疏離的臉來,肅柔腦子裡霎時嗡嗡作響,心都要蹦出來了,忙回手示意雀藍將堂上的女使都遣出去,自己快步到了院門前,抬手加眉行禮,“不知貴客駕臨,妾死罪。”

邊上的付嬤嬤傻了眼,立時便明白過來,這位所謂的貴客,想來就是至尊無疑。畢竟什麼人當得她家小娘子又是行禮又是死罪的,當即嚇得她臉色煞白,忙退後兩步,在道旁跪了下來。

官家是微服,且沒有和下人計較的閒心,隨意道了聲“起來吧”,舉步隨肅柔進了園內。

這個園子他曾來過,當初也是為了走下艮嶽有個歇腳的地方,赫連才建了這裡。如今把園子給她用,倒也相宜,雅緻的院子就該有書卷氣來浸潤,想起故作老練的張娘子負手在堂上踱步管教學生,就覺得很有意思,也很鮮活。

只是礙於身份的緣故,她每次見他都存著敬畏之心,也很放不開手腳。躬身將人引進了前廳內,肅容道:“官家請坐,請官家少待,我即刻命人備茶來。”

官家說不必,看了一眼矮几上現成的器具,和聲道:“請張娘子為我煎一杯熟水吧,天氣炎熱,也不想飲茶。”

肅柔忙道一聲是,請官家落座,自己在對面跽下,抬手點上了小溫爐。

關於今日官家為什麼忽然造訪,她心裡隱約有了一絲滅頂的預感,想來是假定親的訊息傳入官家耳中了吧,這回大事不妙。自己心裡雖忐忑,還是得穩住心神,烘焙桂花,倒扣上蓋碗,越是緊張,越要從容大方。

顯然官家對她的手法很是讚賞,幾乎每一個禁中出來的女官,都練就了一手焙茗的好手藝。

垂眼看她往杯子裡泡上白牡丹,然後取下凝滿香霧的碗盞,將牡丹茶水倒入蓋碗,再分茶至小盞,動作行雲流水,堪稱完美。最後將盞呈到他面前的託碟上,輕輕道一聲“官家請”,官家捏盞嚐了一口,熟水中有草木的香氣,桂花的悠然韻味停留在了舌尖,還是禁中純正的衝飲方法。

所以是小心為上,不敢創新,怕貴客吃不慣,為求穩妥,仍舊沿用原來的方式。官家笑問:“張娘子平時就是這樣傳授貴女們的麼?”

肅柔說是,“明年採選,城中有數十位貴女要參選,先來我這裡習學,是為早些熟知禁中禮儀。”

官家緩緩點了點頭,“我知道張娘子在禁中多年,進退得宜,行止紋絲不亂,但規矩雖好,所作所為卻有些令人難堪啊。”

肅柔心下一跳,俯首道:“不知官家所指的是什麼?妾若是有錯漏,還請官家指正。”

官家將手中的茶盞放回託碟上,緩聲道:“上京城中街頭巷尾都在傳聞,說張娘子與嗣王是假定親,不日就要解除婚約了,不知有沒有這回事?我還記得那日在長公主府中,你親口對我說心悅赫連頌,要與他長相廝守,結果定親短短一月就要退親,張娘子,看來你這是在有意欺瞞我啊。”

肅柔知道非同小可,自己先前設想的一切太過簡單了,滿以為官家已經將這件事拋之腦後,卻沒曾想今日會忽然駕臨。

現在應當怎麼辦呢,好在這種事拿不住證據。她忙起身退後兩步,在席墊上跪了下來,泥首道:“官家恕罪,傳聞並不屬實,我與嗣王定親是切切實實,有杭太傅保媒作證,絕無假定親一說。”

官家微挑了挑眉,“果然麼?”

如今還能怎麼樣呢,肅柔只得道了聲是,“千真萬確。”

官家反倒有些悵然了,長嘆一口氣,半真半假道:“當時聽了這個訊息,我還帶著些期許,原來竟還是空歡喜一場。其實你真和嗣王退親,我也不會降罪你,畢竟男女感情萬變,誰又能保得誰一輩子死心塌地呢。”一面說,一面伸手虛扶了她一把,“你起來,起來好好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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