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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微微俯下身子打量他,噯了聲道:“王爺怎麼不說話了?你在想什麼?”

他略一怔忡,回過神來望著她道:“我在想,一定要讓你的所有願望都成真,我不能有負娘子。”

燈光並水色浮現在她眼底,她抿唇笑了笑,也沒有多言,站起身道:“走吧。”

兩個人回到河岸上,順著那煙柳依依的水堤往前走,御街的喧鬧好像離他們越來越遠,也不知走了多久,見一個老者站在街邊叫賣香糖果子,那紅漆的小匣子裡裝著金絲黨梅和香棖元,一個個果子都脫了水,拿蔗漿醃漬起來,有客人買時再滾上霜糖,看上去讓人垂涎。

肅柔要了一盒,歡歡喜喜捧在手裡,赫連頌付了錢,很溫存地接過去,一手託著盒,一手揭開蓋子往前遞了遞,“娘子嚐嚐?”

肅柔捏出一個擱在嘴裡,那果子的香氣立刻便從舌尖上擴散開來,她真是喜歡街市上的小食,常與人間五味不期而遇,那層疊豐富的味道,哪裡是一板一眼的禁中所能比擬的。

他殷切地望著她,“好吃麼?”

肅柔點點頭,“甜得很呢。”然後問他,“你可要嚐嚐?”

他有些為難,垂眼看了看,表示實在騰不出手來。

肅柔會意了,挑個最大最飽滿的,遞到他嘴邊,然後他便款款笑起來,左顧右盼了一圈,低下頭,把果子含進了嘴裡。

只是那一含,並不那麼簡單,肅柔只覺一片溼軟從指尖劃過,怔愣之間聽見了他得意而饜足的感慨:“啊……不知為什麼,今日的果子特別甜。”

肅柔氣惱,跺著腳怨懟道:“你怎麼總是見縫插針!”

他的笑容愈發大了,裝傻充愣,“我沒留神……”見她還呆呆舉著那隻手,索性一低頭將那指尖叼在嘴裡,這回的便宜佔得可算坦坦蕩蕩。

肅柔面紅耳赤,忙縮手打了他一下,心虛地左右觀望一圈,嘀咕著:“我早就看出來了,你這人沒正形。”

他卻不服氣,“誰說的?我辦正事的時候很正經,只是一見到你,我就正經不起來了。”

這算好事嗎?也許吧!能在你面前放下心防死皮賴臉的,必定是一心一意想與你過日子的。肅柔原先以為自己這樣正派的人,將來的郎子必定是位謙謙君子,誰知天不遂人願——她慘然看著眼前這人,沒想到竟然是他!

赫連頌驕傲地挺了挺胸,能屈能伸才是真漢子。以前他也曾經是正派人,上京地界上從沒有尋花問柳的名聲,但對外一本正經,婚姻中難道也要這樣嗎?

他坦然說:“你別想不明白,若我是奉父母之命迎娶了一位不喜歡的妻子,我可以與她舉案齊眉過一輩子。可你是我自己看上的,我喜歡你,喜歡你就要親近你,纏著你,你不能不答應。”

肅柔無奈地嘆了口氣,心道還是憑著一張臉,要是換個醜一點的,大概早被她打死了。

不過他這話也點醒了她,她仰頭問:“你們男人都是這樣想的嗎,父母之命不得不遵從,勉為其難迎娶了,擱在家裡頭也不交心,就這樣湊合過日子?”

他說那是自然,“可以敬重她,抬舉她,但不會愛她。若是不愛,她高興與否就不重要,長此以往無非貌合神離,同床異夢,然後納妾,像個傀儡一樣接連生孩子,渾渾噩噩,一輩子就過去了。”

這樣說來真是慘痛的一生,不論對男人來說,還是對女人來說,都是如此。

肅柔想起晴柔,那黎舒安將來大概就會是這樣的丈夫,細細想來真是令人恐慌。自己呢,眼見晴柔踏進了這樣的婚姻裡,好像什麼都做不了。茫然往前走著,她喃喃說:“我們姊妹五個,今年都定了親,除卻寄柔的郎子不說,剩下只有晴柔的郎子今日不曾露面。”

他偏頭看她,揣度著:“興許臨時有事,來不了。”

可肅柔說不是,“自打定親一個月來,那位黎郎子只登過一次門,我看他對晴柔,恐怕就是你說的那樣。”

赫連頌知道她擔心,只好寬解兩句,“如今年月盲婚啞嫁的多,婚前沒有感情,婚後再好好經營也是一樣。”

肅柔卻搖頭,盲婚啞嫁並不是藉口,綿綿和至柔的郎子不也一樣嗎,那兩個就是顯見的,願意經營好婚姻的態度。如今對於晴柔的婚事,即便不看好,也束手無策,從沒有哪家是因郎子婚前登門少而選擇退婚的,再說叔父和嬸嬸不覺得不合心意,別人也沒有挑剔的餘地。

沿著河岸,再並肩踱上一程,走得夠遠了,又繞回了御街上。這次遇見了折返的至柔和蘇潤清,四個人湊在一起更熱鬧了,說說笑笑,慢慢走回了舊曹門街。

進了巷子,至柔回身張望,“表姐還沒回來嗎?”

綿綿和宋明池一看就是烈火烹油的一對兒,他們的夜遊,必定要比尋常人豐富許多。

今年這個中秋很圓滿,只是人送到了家門前,接下來就該分離了。蘇潤清是讀書人,初初開始與至柔接觸,說話很是溫潤含蓄,拱手道:“今日月圓,花燈也好看,多謝貴府與小娘子的款待。”

至柔有些不好意思,讓了讓禮道:“公子客氣了,天色不早,公子請回吧。”

他們那裡道別,赫連頌將香糖果子放進了肅柔手裡,溫聲道:“我也回去了,接下來又要忙,等職上的公務處置完,我再來看你。”

肅柔點了點頭,和至柔一起目送他們各自去了,姐妹兩個這才攜手邁進門檻。

走在木廊上,肅柔偏頭問至柔:“蘇郎子對你好嗎?我看他真是個穩重的人,怪道尚書左丞的夫人登門說媒的時候,拍著胸脯下保呢。”

至柔想了想道:“我起先有些害怕陌生男子,但他沒有鋒芒,和他相處起來很隨意,也很舒心。”然後靦腆地告訴阿姐,“我好像有些喜歡他來著。”

婚前若是能有感情基礎,那當然是再好不過的,肅柔很為至柔高興,“一定是爹爹在天上保佑著你,讓你遇上這樣可心的人。”

“阿姐難道不是麼?”至柔道,“姐夫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你沒瞧見他看著你的時候,眼睛都放光。他是真的很喜歡你啊,那你呢,你可喜歡他?”

說起這個,肅柔就有些不自在,她在禁中多年,早養成了感情不外露的習慣,總覺得說不出口,也不敢承認,彷彿那是最後的防線,一旦突破了,自己會變得有所期待,會把幸福寄託在另一個人身上。

至柔見她不回答,愈發想要探聽了,抱著她的胳膊糾纏不休,“我都把心裡話告訴阿姐了,阿姐卻想瞞著我。你們就快成親了,阿姐還不好意思嗎?”

她被鬧得沒法子,加之又是至親的姐妹,便不再推諉了,訕訕道:“起先礙於爹爹的緣故,我很煩他,也不想見到他,但那時情勢逼人,只好去爹爹墳前占卦。爹爹既答應,我想自己也不該再糾結於退親不退親了,畢竟嫁給誰不是嫁呢。後來時候漸長……誰受得了他這樣纏人……”她紅著臉道,“三天兩頭戳在你眼窩子裡,你想對他視而不見都不能夠,我又不是鐵石心腸,人家這樣待你,還能拒人於千里之外嗎。”

至柔嘖嘖,“我看姐夫很正派的模樣,哪裡像個纏人的。先前和蘇公子說起他,蘇公子誇讚他人品足重,很受人景仰呢。”

肅柔失笑,“當初我在入廟儀上見到他,也誤以為他是個正派人。想來這種官場上的積年,慣常人前人後兩幅面孔吧。”

至柔道:“這才是啊,要是把官場上那一套帶回家,兩個人哪裡還親近得起來。姐夫是做大事的,如今是嗣王,將來就是正經的武康王,他能一心對阿姐,不知羨煞了多少上京閨秀呢。”

兩個人手挽著手,唧唧噥噥說了一路,正要進月洞門,身後傳來一串腳步聲,回身看,是綿綿回來了,一下擠進她們中間,嘻嘻笑著晃動腦袋,“快瞧瞧,我有什麼不一樣。”

肅柔和至柔仔細看,果然從她髻上發現了一支鳳凰步搖,兩隻翅膀撲閃撲閃,尾羽像流蘇一樣成排飛墜而下,比起肅柔頭上的,更透出富貴和奢華。

至柔訝然,“都這麼晚了,你拽著表姐夫上唐家金銀鋪去了?”

綿綿皺了皺鼻子,“這有什麼,我可看得很清楚,女孩子只有婚前這段時光能撒嬌耍性子,等成親了,有了孩子,說不定郎子就變成大姐夫那樣,誰能說得準。”

所以尚柔這前車之鑑,多多少少影響了姐妹們對婚姻的期許。因為一個陳盎,連綿綿這樣樂觀的人,也變得看破紅塵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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