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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姨還是笑,笑得花枝亂顫,“大小姐,得虧你這一席話沒叫我們另一位大小姐白鳳聽了去。不過也怪不得你,你還自以為是貴族家的小姐呢。今兒初幾?”

這一問來得突然,亦不知在問誰。萬漪朝兩旁看了看,軟聲答:“初六。”

“初六,”白姨美目一轉,就迸出了歡快的明光,伸出漆黑的指尖在書影的眉間一點,“明兒我親自領你上一個好去處,以便你好好看清楚自己現今的身份。什麼山頭唱什麼歌,調子別起那麼高,白白掙一個啼血杜鵑。別客氣,媽媽我就是這樣的大善人。”

她不再理會書影狐疑的眼光,掉開身就走,邊走邊輕洋洋地喊著:“小嬋,嚴嫂子呢?叫她帶姑娘們回房,把晚飯也擺上,多添幾個菜。”

房間在走馬樓後頭的小跨院,就是白日裡更衣時的那間北屋,還算是寬敞,中間並不曾隔斷,只一東一西安著兩扇花罩。堂屋一張大案,上供著套爐瓶三事,下頭一張八仙桌。東頭是妝房,窗下兩張長桌,一張陳列鏡臺妝奩,一張擺放茶筅漱盂,夾空裡豎著穿衣鏡,鏡上的罩子歪歪扭扭地半掛著——那還是玉憐臨走時掀起的。臥房在西頭,除了幾隻墩箱就是衣裳架子,頂著兩頭牆壁安有一張大通鋪,鋪上是四副被褥。

嚴嫂子督率幾名老媽子撤去其中的一副,將餘下的三副重新鋪展,“少一個人睡,你們還能鬆快點兒。”她似乎已全然記不起就在幾個時辰前自己曾對玉憐表露的熱情,甚至連曾有過玉憐這麼一個人也早忘得一乾二淨。

等床鋪整理好,飯也送進了堂屋:兩葷兩素四道大菜,一大盆白瑩瑩的米飯,還有一盆熱騰騰的魚湯。

三人在桌邊坐下,萬漪先嚥了一口口水。她好久沒吃過肉了,今年過年時一塊油亮的肥肉都挨在了嘴邊兒,卻被娘一筷子打掉,罵了她一句“小饞鬼”,轉手就塞給了弟弟。現在這滿滿一大桌的雞鴨魚肉簡直是平生所未見的盛宴!咕嚕嚕,肚子自個兒就叫起來。萬漪扶起了雙箸,卻看佛兒和書影都心事重重地空坐著,她想了想,便第一個伸出筷子。

“玉憐不在了,我就是大姐。我在家裡頭也是老大,有個弟弟,還有兩個小妹妹,”說到這兒,萬漪的鼻子酸酸的,卻努力笑了笑,搛了厚厚的兩片肉分別放進那二人的碗中,“還好到了這兒我又有了兩個妹妹,就像沒離開過家一樣,以後大姐準會好好地照顧你們。都餓了一天了,快吃。”

書影向萬漪一睇,“我自個兒有姐姐,我不是你妹妹。”

佛兒卻對著那肉片張大了兩眼,臉色赫然生變,“我不吃肉。”

萬漪低嘆道:“我明白,人生地不熟的,又經歷了這麼可怕的事故,難免沒什麼胃口。可再怎麼著,人總不能不吃飯呀。不衝別的,就衝這樣的好飯菜,浪費了可太罪過。吃吧,啊。”

書影沒動筷子,但也沒再說什麼。佛兒還是直瞪著碗裡頭的肉,近乎咬牙切齒地說:“我不吃肉,搛走。”

萬漪沒太注意那語氣,只撲閃著眸子道:“我兩個妹妹也總說‘不吃肉不吃肉’,其實心裡頭饞死了,不過是明白肉得讓給弟弟吃。咱們仨一樣是丫頭片子,你又幹什麼屈著自己?安心吃嘛。”她切切地說著,非但沒把那一片肉搛走,反而又往佛兒的碗裡搛了一筷子炒肉絲。

頃刻間,某一幕往事,那一幕佛兒拼盡了全力意欲擺脫的往事就從這一堆肉裡頭撲出來,把她像一塊熟肉一樣撕咬著、啃噬著……佛兒悲痛欲絕,轉而就憤恨欲狂。

嚴嫂子和幾個老媽子也在倒座下房裡吃晚飯,猛然聽到了一聲尖叫。她們奔過來,遠遠地就見佛兒把整隻碗直掀在萬漪胸前,一壁又揪住她頭髮扇打,“我不吃肉!你聽不懂人話,啊?我說了我不吃肉!你被自個兒的老子娘賣進來,一定是一家子窮得筋都接不上,才養出一輩子沒見過吃的窮鬼,你稀罕那兩塊臭肉,甭拉扯上旁人!你愛吃你吃,吃呀!吃呀!讓你吃個夠!”她赤手從菜盤子裡抓一把,就往萬漪的嘴裡邊亂搗亂塞。

萬漪雖比佛兒大一歲,骨架卻比佛兒細瘦,又全無防備,一時間竟被嚇蒙了,只會嗚嗚哭泣。

書影也吃了一驚,但馬上就跳起身橫在了二人中間,仰著脖子使勁想推開佛兒,“你做什麼?不吃便不吃,犯不上動手打人,你快住手,你不能這樣子,你這是蠻不講理。”

正亂作一團,老媽子們已一窩蜂地衝進來,兩把就將三個人拽開。一地狼藉間,嚴嫂子一改原本的和善面貌,臉一抖,嘴角就直扯到下巴,一雙胡椒眼往外突起,射出一股子駭人的淫悍之氣。“姑娘們好勁頭兒,一天水米不打牙了,還有力氣打架?倒顯得我們這夥子人像是吃乾飯的了。那越性兒誰都甭吃,咱們直接上西屋吧。”

幾個人被反扭著肩膀架去了西廂房,燈一點,也就看清楚幹什麼上這兒來了。萬漪驚得倒抽了一口冷氣,抽噎著告饒:“老嫂子,您別生氣,全是我多事兒,您別怪兩位妹妹,我下次再也不敢了,您就饒我們這一回吧,對不住。”

嚴嫂子斥道:“對不住?今兒一句對不住,你們就能砸碗,明兒一句對不住,你們就能掀桌,後兒再來一句對不住,你們是不是就能放火燒屋子?國有國法,家有家規,班子也有班子的規矩。念姑娘們是初來乍到,原說容上一天半天的,可既然這麼樣等不及,哼哼,老嫂子我這就給各位立一立規矩。懷雅堂規矩多,我一條條地講,只怕聽的人左耳朵進右耳朵出,還是請‘它們’代我講一講,聽一次,一輩子也忘不了。”

“它們”全沉默無語地凝立在屋中各處,皮鞭、鋼圈、鐵鉗、鏈球……幾根殘燭的火頭跳動著,將這些刑具的影子放大了數倍,張牙舞爪地撲向幾個小女孩兒。

萬漪痛哭不已,書影也已是望而變色,佛兒卻漠然處之道:“要打就打,廢什麼話。”

“打?”嚴嫂子撲了撲身上花草沿邊的青灰坎肩道,“打得鬼哭狼嚎,比方才還吵,那圖什麼?原就在於教導你們不得滋事、不得喧譁!錢興家的,把那個的眼淚鼻涕給抹抹,然後取家法。”

“錢興家的”是個麵肥身圓的婆子,她從懷裡掏一塊髒絹子粗剌剌地往萬漪面上一抹,繼而就從牆邊搬過了一口四角包銀的木箱。箱子開啟,裡頭黑乎乎、軟塌塌的一堆,泛著層油膩膩的光。

嚴嫂子探下身去,兩手各一邊提溜起兩樣東西來,“初次相會,我給三位姑娘引見引見。這是‘淑女臉兒’,瞧著挺像個面具不是?確是個面具,只不過除了鼻子留兩個氣孔外,全用牛皮封死,兩耳處還塞上了填料,嘴巴這兒安了個皮把子,上頭有個氈團,往嘴裡一捅,再翻過來往頭上一罩,拿這‘仙姑索’——”她把掛在右手手指上的兩捆粗麻繩抬動一下,“把兩手捆去背後,連膝蓋和腳跟子一起捆上,人就在一片漆黑裡頭,看不見、聽不見、不能夠講話,身體也一動不能動。哦,你們可也憋住了別哭,一哭就容易吐,可那氈團塞在嘴裡頭,嘔吐的東西出不來,就得全倒嗆回氣管裡。不想被自己嘔出來的髒東西給嗆死,那就千萬別哭。只品著這滋味牢牢記住,安靜妥帖,就是小班倌人的第一條規矩。”

這一套講吓來,縱使冷硬如佛兒也不免生出了一絲怯懼,但她表面上還強撐著一副冷眼,瞧著萬漪頭一個被摁倒,罩上了頭套、捆住了四肢,下一個就是書影。接下來老媽子們就擁上前,先掐住她兩腮,將突出在面具內層的一個氈團撳入她口中,又把整張面具往外一翻,嚴嚴實實扣住她腦袋,她的手被反縛,後膝彎也被踹了下,人剛一跌倒,腿腳隨之就被抓緊捆死。

佛兒兩眼一抹黑,唯覺頭臉處被那刺鼻的皮子裹得一絲風也不透,又熱又癢,兩耳裡光剩下嗡嗡的空響,壓在舌頭上的那一塊氈團還殘留著上一個遭受懲罰的女孩兒的唾液,腥澀而粗糲。她掙扎著想動一動,卻只引得繩結在手腳處摩擦得更狠。於是她只好聽天由命地癱在那兒,任這一團濃不可破的黑暗蒙著她的眼、塞著她的耳、堵著她的嘴,直至它鑽入她每一個毛孔,在她心裡頭紮下根。

失去了時空感的混沌中,佛兒學會了她在懷雅堂的第一課。嚴嫂子怎麼說來著,安靜妥帖?啊,不是的,是黑暗,無孔不入、無處避逃、無從抵禦的黑暗。

她感受不到其他人,但她知道萬漪和書影全在她身邊。她們各躺在各地,一起“溫和地走入了那個良夜”[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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