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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緣孽

白鳳言而有信,當日就與白姨進行了一番交涉,處理完這樁事,天色已近黑,忽接到尉遲度派人送來的口信,命她去府中服侍晚飯。白鳳便趕忙換過衣裳,又叫憨奴來替她梳妝。

憨奴打散她髮髻,先拿一把銀梁小竹篦把白鳳的頭髮細細地篦過一遍,一壁低聲問道:“這麼說來,媽媽是同意了?”

白鳳自己拿著一個黃銅小矬子,慢悠悠磨著指甲道:“媽媽的意思是,叫那小丫頭白天到我這兒來做丫鬟,晚上卻仍回後院和另兩個小雛兒一起睡,一頭受著當丫頭的罪,一頭眼見人家做倌人的好,自己熬不住做回倌人。到那個份兒上,媽媽說,她可就沒底氣一哭二鬧三上吊了。”

“受罪?給姑娘當丫鬟怎麼會受罪?那可是世上最享福的事兒了。”

“你這小嘴兒就會哄人。”

“全憑姑娘疼我。”

“我一出道就是你服侍我,情分是別個兒比不了的,何況你忠心耿耿,自然招人疼。好像從前那個麗奴,雖也是和你一塊兒跟著我,但就只知一味作耗,我豈有好果子給她吃?”

一聽到“麗奴”,憨奴就打了個冷戰。但她眼珠的移轉間隨即透出聰明來,一張五官單薄的小臉一歪,攏成蟬翼的兩片鬢髮隨笑容而顫動,“麗奴是活該!那姑娘是打算像處置麗奴那樣……”

白鳳翻了她一眼,“你想哪兒去了?我不過是說,我會使些零碎手段對付這爵爺家的小姐。”

“呵呵,姑娘若使出手段,那要不了兩天,她就該像媽媽說的,自請做回倌人去了。”

“這一次媽媽怕打錯了算盤,這小丫頭看著像是個不世出的犟貨,越刁難她,沒準越跟你逞強到底。”

“那姑娘還把這事兒攬上身,不是給自己找麻煩嗎?”

“還不是為了我那一位盛二爺?”

“盛二爺”這三字,在白鳳所說的無數字眼裡頭,其滋味與力道就如同千杯寡酒中的一罈十八年女兒紅,直接從她喉管裡湧出來,熨燙著舌尖。

憨奴微笑一笑,以同樣親暱的口吻道:“二爺也是多管閒事。”

她們口中的“二爺”自然是安國公詹盛言。白鳳含嬌帶嗔地把他念著,斜挑了眼眉,便更顯出目色的幽深來。“他那個牛脾氣你還不清楚?我要不幫他,他就拆了這懷雅堂也非得自個兒把那祝家的小丫頭弄出去。他和九千歲的關係原就微妙,多年來全靠我在中間周旋才換來二人的相安無事。倘或節外生枝,聽任二爺和一個罪臣的內眷牽扯不清,因此而觸怒了九千歲,那可太不上算。”

“姑娘對二爺從來都是這般地真心實意。”

“我也有自己的私心在裡頭。二爺逞一時的俠義將這小丫頭贖出去——即便媽媽肯放人,九千歲也不介意——那該安置在哪兒?難道真打發去做婢子不成?還不是當個千金小姐養起來。男人家是最易由憐生愛的,女人家卻多是由恩生愛。他們倆一個對一個憐惜有加、一個對一個感激備至,長日相處還得了?”

憨奴啞然失笑,“姑娘也太多慮了,那丫頭才十一歲,毛都沒長全呢。”

白鳳從鼻孔裡哼一聲:“雨沒停,你怎就忘了‘未雨綢繆’這句老話?二爺雖無意,但他那一副儀表氣度、一份財富地位就是活活的惹事根苗,天下的女子簡直人人願得而夫之,稍微疏於防範,就會被鑽了空子。”

“這樣看,姑娘還是盼著贖身嫁給二爺去?”

“我可不就這一點兒盼頭?就怕是我一廂情願。”

“姑娘不比別的倌人,不光是有錢就能贖身嫁人的。當初好容易巴結上九千歲,請神容易送神難,再想脫身可沒那麼簡單。不過姑娘,反正你對九千歲的恩眷並不戀棧,幹什麼不就坡下驢呢?前幾天那個什麼、什麼憐,就把她捧上去伺候九千歲,咱們也藉機全身而退,不挺好嗎?”

白鳳矬完了指甲,就把那矬子往妝臺上一撂,“好什麼好?!玉憐要上位,肯像我這樣子盡心竭力在九千歲跟前調護二爺嗎?二爺他素來放浪無檢,只管飲酒縱性地胡鬧,全京城的官兒都快被他得罪完了,指不定哪一天就惹毛了九千歲。九千歲又是翻臉比翻書還快的人,到那時我要不能以側近之人的身份為二爺設法脫罪,難道眼睜睜看著他像翊運伯一樣被押到西市上一刀兩段嗎?我一個人的盛二爺,我一個人護著,誰來我也不放心。”

憨奴微愁道:“可姑娘總這樣兩頭兒熬著,年紀也一天大似一天,幾時才能夠託身得所,圖一個後世安穩呀?”

“我們這號人還能打算那麼遠?走一步看一步吧。何況就算九千歲消除了對二爺的疑忌,又容我贖身許嫁,我想跟著二爺進安國公府也照樣是障礙重重。唉……”

“可不是?照說憑姑娘的美貌、名氣,只要想嫁,大大小小的王府公府就沒有進不去的,唯有這一座安國公府卻真是‘壽星騎仙鶴——沒有鹿(路)’!唉……”

兩個人的末一句均以嘆息作結,此後,便是久久的沉默。

妝臺上擱著只小銀盆,盆裡頭盛滿了清水。白鳳盯著一平如鏡的水面,幽聲道:“憨奴,我真不知能不能等到那一天:在安國公府有一間我的小院,等我死了,他們詹家的祖墳裡也給我留一個小土包,什麼名分都成,沒名分也成,只別讓我離了二爺,活著死著就我倆守在一處,便是我的造化。”

憨奴將篦子在水盆裡一攪,就把那靜水攪了個爛碎。她甩一甩水珠,將細密的篦齒在白鳳的長髮裡一劃到底。“是這樣說吧,可總覺著太委屈了姑娘。”

白鳳回眸一笑,眼光驟變得柔暗恍然,“我原就身世孤飄,十四歲開始,便豁出去一條好好的身子到處討好權貴,人前人後的委屈哪樣兒沒試過?可四年前,二爺他親口說出為我抗罪的那一刻,我以前受過的委屈、以後該受的委屈,統統都值了。”

白鳳望住了鏡中的自己,交織在一處的眼波愈發盪漾,漸漸地,在燭光流轉的明鏡裡浮起了一場璀璨連城的邂逅……

四年前是己丑年,該年壬申月癸丑日,曆書上寫著“宜訂盟交易、忌嫁娶安葬”。那一年,十七歲的白鳳已憑藉著過人的美貌、聰慧與經驗,俘虜了輦下權豪第一人——巨宦尉遲度。而那一天,他召她在棋盤街的蘇州會館對飲作樂,酒至半酣,突來急報,尉遲度遂趕回宮處理公務,白鳳不勝酒力,就在殘酒殘燈旁小憩了一場。淺夢初覺,夜已至三更,卻聽另一頭的套房裡陣陣輕歌,那是懷雅堂另一位倌人——涼春的聲音。

“咦,妹妹也來這裡出條子?你們別吱聲,待我過去唬她一下。”白鳳對侍婢們“噓”了一聲,就向著不可躲避的方向走過去。

她掀起了隔壁的大紅團花門簾,繼而那滑涼的軟綢就自她指尖煙霧一樣地消散,這一間屋子連同天地萬物都一起消散掉,她立身在一片太初鴻蒙,望向眼前的一位男子。他眉宇驚豔,風骨奇偉,一身的溫雅雍容中又透出一股雄武健壯之氣,周身渾似有光華籠罩,賽似春柳濯濯,堪比月華綿綿;他指間拈著一隻緬玉杯,優美的雙唇俯在那酒杯上,而白鳳只願杯中盛著的就是她自己的嘴唇。

這一輕率的願望,將改變許許多多人的命運。

世界又重新回來了,白鳳看清了這一所房間,也看清了房中的其他人——涼春抱著琵琶坐在那男子下首,輕叫了一聲:“姐姐,你這是從哪裡來?”

白鳳的眼睛一看就是醉了的,既迷濛又明亮。“妹妹你出來一下。”

她三言兩句,就從涼春的口裡掏出了那陌生男子的來歷。原來涼春的一位客人在這裡擺酒叫條子,結果涼春到得太晚,那幫人全都散了,先前的包房裡已新坐了一位酒客,便是這男子,涼春闖進來時,他正一個人喝悶酒。涼春抱怨說白跑了一趟,那男子便笑說:“姑娘帶著這琵琶來回奔波,著實辛苦,同誰唱不是唱呢?不妨就留下來與我唱幾曲吧。”他從腰間取下一隻錢袋,放來了桌面上。

涼春望了望那鼓囊囊的錢袋,猶疑道:“您想聽什麼曲子?”

“我常年漂泊在外,今夜初回京城,入耳的竟全是些沒聽過的新調了,姑娘只把時新的小曲揀些來唱就好。”

“這好說,可我總該請教一下您的尊姓大名啊。”

“我叫嚴勝。”

“是家裡頭行幾呢?”

“我行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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