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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夢齋笑道:“九爺——”

“是五爺。”五爺小心翼翼地糾正道。

柳夢齋長弓起身體,將面孔直湊到五爺跟前,伸指摁住一邊的鼻孔,將另一隻鼻孔猛一噴,其間的塞布就直接飛落在五爺那張棗核臉上。

“等我在老闆那兒告過你的黑狀——”

柳夢齋又換過鼻孔一噴,第二片塞布也粘在了五爺的面頰上。

“你就是九爺了。”

幫會之中,各執事的身份乃是依排行而定。行五的“五爺”負責刑堂,而“九爺”則是替幫中盤查外人的邊角小角色。果然一聽此語,五爺的臉孔就抽搐了兩下。他用手撥開掉落在肩上的布條,見柳夢齋仍保持著笑容可掬的神氣,但那一雙眼睛裡的怒火已是噴薄欲出。

“五爺!”有人在旁邊叫了一聲,五爺覓聲而望,一眼就認出這人來,姓鄭名子高,乃是柳夢齋那一大票跟班中最得寵的一個幫閒。但看鄭子高手搖一把泥金摺扇,邁著四方步上前道:“人不能低頭只瞧見鞋襪、抬頭只瞧見眉毛,眼光要放遠些。您在老闆手底下混事兒,咱們老闆千頃地一棵苗,不就等於是在小老闆手底下混事兒一樣嗎?怎麼,非等捱了劈,才認得出雷公爺?”

一語方落,陡聞得“咔嚓咔嚓”兩聲炸雷,雷聲之悍疾將整座院堂都搖撼得發抖,狗群烈吠起來,滿屋的大漢們個個被震得一驚,五爺更是把兩腮的肉也顫了幾顫。

過得一霎,他見對面的柳夢齋哈哈大笑了起來,又見外頭晴得萬里無雲,哪裡有一點兒雷電之象?五爺方才悟出被捉弄了。他早知這一位小老闆是妙乎其技的神偷,而口技則正是偷兒們的傍身之學。譬如說偷兒欲進屋行竊,但苦於主人守在屋裡頭,這時候就要做出落瓦砸破水缸,或是狂風吹翻衣架等聲音,好引人出屋去檢視,趁便下手,因此但凡數得著的神偷大盜無一不擅長口技。柳老爺子原就出身於盜賊世家,卻瞧不起家族行當,對這些個伎倆嗤之以鼻,早早就另立門戶。但他的兒子卻醉心於三隻手的功夫,族中的叔伯也樂得傾囊相授,據說柳夢齋十六歲滿師時,不僅是登屋摸壁捷若飛鳥,且模仿雞犬鼠狸、簫鼓絃索、風雨雷雹……均能夠惟妙惟肖。五爺今日親聞,才知傳言並沒有誇大其詞,這一位黑道太子爺非但是開鎖的能手,更是個混淆視聽、以假亂真的口技大師。

當下這個情形倒令五爺有些哭笑不得,柳夢齋卻已抽身而去,邊走邊喝了一聲:“狗都給我拉走!”

五爺舉起手要說什麼,胳膊已被一把扇骨架住。鄭子高嬉笑著將他的手臂往回一推,“五爺,這兩個——”他順勢又將扇子朝萬漪和佛兒那邊一指,“怎麼來的,就怎麼送回去吧。”

說罷,一行人就如來時一樣,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走了個乾乾淨淨,唯聽得一聲一遞的馬嘶與狗叫,遠遠而盡。

空落落的大屋裡,肉湯的膩味仍濃不可解,而方才嗷嗷待哺的犬隻卻已一條都不剩。五爺暗罵上兩句,但一想柳夢齋最後那一雙怒氣勃然的眼睛,究竟是頹然發下了一道放人的命令。

早前將萬漪和佛兒誆來此地的車伕便向二女指了指大門,“還等著你們的奶媽來抱嗎?自個兒走哇!”

佛兒拔腿就跑。萬漪發了一下愣,才跌跌撞撞地往外摸,車伕也跟在後頭走出去,走到一半,卻又見佛兒折返了頭。

“佛兒,你幹嗎去?”萬漪急呼。

佛兒自顧自跑回屋裡頭四面一望,衝去角落撿起自己那一對鴛鴦劍。她瞪了五爺一眼,翻身而出。

五爺的幾根焦須抖動了兩下,拿手抓了抓褲襠,面色如一條狂犬病快要發作的狗。

外頭仍舊是個豔陽高照的晴好之天,馬車又搖搖晃晃地走上了原路。車裡的兩個女孩從頭到腳狼狽不堪,心境亦比來時更為混亂。

萬漪的一顆心沉陷在適才的遭際之中亂跳個不住,就在此際——在她還根本沒聽過“柳夢齋”這個名字時,她就已經知道,她一輩子再也忘不了他出現在她生命中的這一天了。

佛兒則在思考著別的什麼,她的兩眉緊揪在一起,冷卻的肉湯在她臉上凝成了一層油膜。

車子又行駛到那一片累累墳冢旁時,佛兒冷不丁叫一聲:“停車!”

車伕喪著臉道:“又怎麼了?”

“我要解手,”佛兒道,她一手抱著劍,另一手的手肘把萬漪一撞,“你也要。”

萬漪被她強拖下車,拽著就往野地裡走進去。走到一個高高的墳堆後頭,佛兒突然一推,推得萬漪坐倒在墳沿下,她則縱身而上揪住她領子道:“狗丫頭,你給我聽好,一會兒回了懷雅堂,就算是回了老虎洞。鳳姑娘一計除掉你不成,必還有後手。我今兒既死裡逃生,再清白得和小蔥拌豆腐一樣,下回她也得把我和你一勺燴。所以如今咱們倆是合共一條命的吉凶禍福,誰也別想甩開誰了。你到底是如何開罪了鳳姑娘,麻溜兒給我交個底,我也好及早替咱們想一個應對的策略。”

白珍珍的裙裾拖行過地板,雙足在半空中飄搖……萬漪擠住了雙眼,一個勁搖頭,“別問我,別問我!”

“不問你問誰?才那位雷公爺保得了咱們一時,可保不了一世,求人不如求己,我先問個明白口供。說,說呀!”

佛兒詞鋒冷厲地追問個不休,萬漪卻推抵著不肯說。兩人又爭執了一陣,路口便傳來車伕的喊聲:“我說你們倆有完沒完?”

“解大手!”佛兒喊回去一聲,就把手中的鴛鴦劍向萬漪的頸下一勒,逼低了嗓門道,“我記得提說要代你出條子時,你曾滿口子橫遮豎攔,那算我自個兒豬油蒙了心,非要蹚這一趟渾水,不怪你。但如今我已經被你拖下水了,你還給我這麼個‘徐庶進曹營——一言不發’,就是安心要害死我。與其再被丟給那喪心病狂的五爺去‘狗決’,咱們越性來個痛快。這一對鴛鴦劍你一把我一把,搭了伴一頭兒走吧!”

她說著就“噌”一下彈開刀鞘,露出了劍鋒,直朝萬漪的咽喉壓下。萬漪心寒膽破,撲騰著兩手亂搪,“慢著!慢著!”

佛兒收回了劍鋒。“說!”她等了一等,見萬漪還是支支吾吾的,氣得拿劍身在萬漪的身上噼噼啪啪一陣亂打,“你說不說?快告訴我,嘖,快著些!”

過得片刻,兩個人已是氣喘吁吁地滾成一團。佛兒咬著後牙道:“我瞧你是放不出個屁了,得了,還是別跟你瞎耽擱工夫了,倒誤了咱們入土。”

她一說又要拔劍,萬漪忙兩手攔住她道:“我說,我說,我告訴你,你且容我緩一緩。”

佛兒把一縷纏進了嘴裡的頭髮“噗”地往外一吐,“你趕緊利索告訴我!”

萬漪呼呼急喘著,被尿液浸透又被熱氣蒸得半乾的裙褲鞋襪黏膩膩地貼著她下半身。她拿手抓了抓褲管,心一橫,猛地一挺身,便將那一夜在細香閣所遇的情景數語道出;但她並不敢承認參與其中,而只說是白鳳害死了白珍珍,又發現了自己在外窺看,這才起了殺心。

回憶到一半,萬漪又哭起來,兩隻肩膀往上一抖一抖的,仿似試圖將極沉的什麼抖落一般。與此同時,萬漪的確感到了一層如釋重負的感覺瀰漫在心頭,在無法喘息的日夜後,終於有另外一個人和她一起負擔這沉甸甸的秘密了。

佛兒也仿似要被壓垮一樣,一屁股軟倒在地,“白珍珍不是自殺,是被鳳姑娘害死的……”

她呆了一會兒,忽地一躍而起,掄起劍把子沒頭沒腦地就向萬漪砸下來,“你幹嗎要告訴我,啊?!這種要人命的內幕你觸黴頭碰上了,那就自個兒憋著,幹什麼要告訴我?你莫不是想害死我?你就是想害死我!……”

萬漪拿兩臂護住頭臉,一邊哭一邊辯道:“我早說過不能說的,你非叫我告訴你……”

佛兒自知對萬漪的這一頓撕打毫無道理可言,但無奈胸中的鬱悶、委屈、害怕、氣憤……和拱著一團火似的,非發洩出來不可。她氣得把劍在空中一通亂劃,兩腳又在地下擂鼓一樣上下跺著,“啊——!”

回聲一樣,車伕在那頭遠喚道:“你們還沒完哪?!”

佛兒惡聲惡氣一句:“拉肚子啦!”

她往後退兩步,靠著墳包坐下,盯著向隅而泣的萬漪,喃喃自語道:“這回可真被你害死了……”

她伸過劍柄捅一捅她,“狗丫頭,別哭了!唉,你別哭了,我且問你一句話——”

太陽這陣子業已偏西,日光從幾株大槐樹的枝丫間穿進來,樹葉子一動,那些薄薄的亮影便在她們倆的臉上跳來跳去。她們的身上覆滿了冷油、汗漬、水印、淚痕、塵土……使她們看起來活像是一對剛從墳塋裡爬出的地精。而她們所有的密語,亦只屬於這葬滿了沉默者的大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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