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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站出在轎外,白鳳才見眼目所及之處居然統統已懸燈結彩,千萬盞花燈鋪張明放,把一整條後井衚衕照如白晝。亮晃晃的燈光下,道邊立滿了差役,一個接一個拉起了長繩,將互相推擠的百姓們攔在道邊。

眾人一見新娘子下轎,立時間“轟”一響;有人讚歎其美貌,有人貶斥其低賤,但更多人則竊竊議論著:出了什麼事?

沒有人比白鳳更急切地想明白,出了什麼事?

她看到她的陪嫁憨奴早被從後頭的小轎拉出,塞住了嘴巴兩手倒扭,正在兩名番役的手掌裡嗚咽掙扎,其他番役們——足足有十來人之多,皆抄手圍立在轎子前,不懷好意地對著她虎視眈眈。

白鳳越是怕,態度也就越強硬,張口呵斥道:“沒眼力見的奴才們,有事兒快辦,別誤了本姑娘拜天地的吉時。”

領頭的劉旺仍是那麼樣嘿嘿一笑,“還拜什麼天地?這兒就是洞房了,新娘子快脫吧。”

白鳳徐徐上前,一手裡攥著佛珠,另一手就給了他一個嘴巴子,“我乃九千歲義女、安國公夫人,你個狗屁不值的奴才,竟敢當眾對我放肆?!”

番役們登時炸了鍋,倒是劉旺自個兒喝止了揎拳捋袖的兄弟們,一邊撫著捱打的半邊臉頰冷笑道:“鳳姑娘,鐘不打不響,話不說不明。‘奴——才——’跟您明說,千歲爺房裡失了竊,凡今日進出過內房之人統統要查驗,其他人全都查過了,只欠您,就請您寬衣驗身吧。”

白鳳的五臟六腑都一打沉兒,手中的佛珠便幽然而落。她自思偷取套格一事做得毫無破綻,且尉遲度又入宮理政並未回府,怎麼會覺察?抑或其實只是個巧合,有涉他事?……但當下情勢哪裡有時間留給她推敲,也只可擠一句硬話來搪塞,“糊塗玩意兒,我倘若真夾帶了賊贓,李媽媽她們還能容我被八抬大轎抬出門來?讓開,別擋著我上轎。”

劉旺展臂攔住她,“正因李媽媽她們搜得不徹底,咱們才得重新搜過一遍。鳳姑娘,你身上既沒賊贓,何不痛痛快快叫咱們搜過一遍,也好洗淨了賊名兒。”

白鳳已知是在劫難逃,便只求先脫開了當前的窘境再說。“得了,我體諒你們的難處,配合便完了。你讓把轎子抬回府裡吧,回去了你們但管搜,搜不出什麼來,你可想好了怎麼同我義父交差。”

她說著就又要上轎,劉旺卻又一次攔住她,“鳳姑娘,千歲爺命咱們‘就地搜檢,不得遲延’,咱們得照辦。再說了,鳳姑娘自個兒不也急著拜堂嗎?別誤了吉時。”

“劉旺,你少蹬鼻子上臉,回頭我見了我義父,沒好果子給你吃。我瞧你大概不記得你哥哥了吧?”

劉旺的模樣愈發兇邪,也就愈發酷似他那在白鳳手裡殞命的哥哥劉福。“就是記著我哥哥,我當差才加倍用心。上命所差,不敢有違半分,鳳姑娘多擔著吧。”

“我瞧你們敢碰我?!”

“呵,這一副烈女腔兒就不必了吧。咱弟兄三天兩頭就從頭到腳摸一回,裝什麼蒜哪!”

“慢著!”對方有恃無恐的態度令白鳳的內心驚懼交迸;而四面圍觀的人群見鎮撫司的官差竟把新娘子從花轎裡請出來交涉,無一不津津有味地窺探著、議論著,更使得白鳳如芒刺在背。氣餒之下,她不得不從僵冷的面龐上搜羅出一絲笑容來,向劉旺低湊著道:“劉二爺,我義父八成是聽了什麼小人挑唆,等我見著面申辯兩句,誤會也就自解了。你非這陣子和我過不去,叫這麼些雜人瞧著千歲爺的義女在新婚之夜被當街搜身,也不是給千歲爺臉上添彩的事兒啊,千歲爺一生氣再追究到你頭上,那可不冤得慌?你就瞧一瞧義父賞我的陪嫁,還有這一路的風頭排場,我還犯得上偷什麼、拿什麼?但我也明白你是職責所在,所以只消你動幾步,把我移回府裡頭再搜,我管保身上絕無什麼贓物,也管保絕不在義父跟前叫你落什麼褒貶。劉二爺,與人方便自己方便,你說呢?”

劉旺那一張扁扁的柿子臉綻開了一線熟爛的笑容,“鳳姑娘擺架子、發脾氣、惡聲惡氣、冷言冷語,我可全受過,獨沒受過這一聲恭恭敬敬的‘劉二爺’,聽著真不慣,不過你別說,噝,撓在耳朵眼兒裡還怪舒服。”

被逼到這個裉節上,白鳳也只好低聲下氣地賠笑道:“劉二爺,您大人不怪小人,男子漢大丈夫何忍同我這麼一個小女子較真?得饒人處且饒人。”

“這話頭兒可不夠軟哪,堂堂槐花衚衕的‘金剛’,就這麼點兒能為不成?鳳姑娘,把你混窯子的手段都使出來,好好上上勁兒,哄得爺們兒一高興,說不準就開恩了。”

“劉二爺想怎麼上勁兒?”

“譬方說:‘好二爺,親祖宗,在這兒當著人又有什麼趣兒?你把我這小騷蹄子提回去脫光了慢慢搜、細細摸,那可多麼夠樂子。’”

白鳳原就是新妝才竟,此刻臉腮再洇上兩片紅潮,看著簡直如火燒雲一般。她勉強含笑軟語了一聲:“好、好二——”卻終究是啞澀不成言。慢慢地,她的面色由紅轉白,連帶著兩片胭脂都慘白了下去,只一臉的冰霜節烈,“劉二爺,從前我跟您哥哥使壞,是我的不是,就憑這一條,您怎麼作踐我也不冤。我要還是從前當窯姐兒的人,來幾句撓心話算什麼,就叫我到床上給您賠罪我也沒的可說。但您瞅我這一身嫁衣,雖說大禮還沒成,但下茶通聘一概手續都已過了,我就算是安國公的人了。一個新娘子總不能沒過門,先給丈夫送一頂綠帽,替他丟醜抹黑呀。劉二爺,您自個兒也有媳婦老孃,多想想當女人的難處,我厚著臉求您高高手吧。”

劉旺陰惻惻一笑道:“你也曉得我還有老孃?那你曉不曉得我大哥死了後,我老孃也嚇得一病不起?整人你不落兩手血,完了央告幾句便想遮過去,做人哪有這一等便宜?痛快說好了,就算你才浪著來哄我,我也絕不會輕饒你。我看你還明白幾分廉恥,也不多戲弄你了。千歲爺下的是死命令,我當下人的又做不得主,你再和我空剌剌地說許多也逃不過。鳳姑娘,別白費勁兒了,省著力氣脫衣裳吧。”

白鳳恨得直欲嘔出一口血來,“好你個劉旺,居然敢耍我……”

“甭跟她廢話,”另一名番役拍了拍腰刀吆喝著,“她不脫,咱們幫她脫。”

“誰敢?!”白鳳厲聲高喝,卻早已戰戰不已。

劉旺衝那番役擺擺手,“急什麼,飯要一口一口吃才有滋味。”他回臉對白鳳一笑,拿手指撥拉了一下她繡衣上垂下的瓔珞,“鳳姑娘,您怎可把新鞋踏臭狗屎?這麼貴一身衣裳叫咱們這些個粗人拉扯壞了,豈不可惜?自個兒動手吧。”

街道兩旁的看客們就只見一名番役同新娘說了一會兒話,又見新娘愣愣呆立了一會兒,就開始一件一件地解脫衣裳,莫不嘖嘖稱奇。

這眾蚊成雷之聲打入白鳳耳內,令她壓根不敢抬眼一望,只忙忙亂亂地將身上的禮服、中單、褂子一一脫掉,直脫到貼身的汗衫與褻褲。人群已傳出了陣陣的驚呼與笑聲,劉旺一夥更是戲弄地吹起了口哨。

“頭上手上的,也都去了。”

白鳳開始拆去頭上的翟冠鳳挑、手上的護甲戒指……閃耀的珠寶接連向著她身後被脫去的華服裡墜落,寶石與絲綢碰撞而出的微聲是那樣使人心碎的好聽。

“還有鞋!”

白鳳脫去鞋襪,立在微潮的金砂上等待著,猶如一隻修行了千年的狐狸,得道飛昇之前突然被天雷打回原形,被迫露出畜生的本相。所有那些低人一等的恥辱和卑微,所有被人當成奇觀來圍獵的絕望和憤怒……一一噴湧而出,一一劈頭而下。這些感受白鳳很熟悉,當她得知她被生身父母拋棄在垃圾堆,當她第一次被養母喝罵嫌惡,當她青春初綻的臉龐和夢想一起被塞入那黑暗的皮質面具,當她的鸞姐姐就在她身邊、在她每一樣感官裡一分分窒息,當男人的手,許許多多不同的手撕開她、扯裂她,在她的身體與靈魂裡留下永不能退去的汙漬……

這一切她全都挺過來了,她迎接過蝗蟲一樣的箭矢、炙熱的火槍子彈、馬刀與長矛、棍棒和投石……在成為“金剛”之前,她早已修成了金剛不壞身。所以統統來吧,儘管來吧,你們擊中過我一萬次,卻從未使我倒下,我絕不會倒下,倒在你們可鄙的武器之前。

每一個在場之人都觀察到了這一詭異的變化,那個蓬頭跣足立在自己花轎前的新娘子,她初時瑟縮的身軀在番役們亂摸亂捏的手掌間全部開啟,腰肢堅挺,雙臂舒展,頸項修長,精緻冷豔的臉孔微微揚起,似一隻落入了獵狗的包圍之中卻依舊傲然亮翅的海東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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