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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六 拼一醉

書影的夢越來越多、越來越亂。她再也沒有夢見過家,家中那一條長長的甬道與死而復生的蝴蝶,她於今只夢見血。遍地的血腥,她不是在血裡頭追和逃,就是在血裡找,她找來找去,卻既不知自己在找什麼,也什麼都找不到……

自那電閃雷鳴的一夜後,夜夜動盪,她竟再未有過一宵安枕。

新至的一夜,又有隱隱的雷霆從天穹滾落。書影強迫自己閉上眼,只覺眼簾後一抖一抖地亮起來,又倏然晦暗。繼而,她便覺口鼻處一陣烘熱,是一隻手輕輕覆住了她。

書影打了個冷戰,她睜開眼,便見詹叔叔坐在那兒,就像那一夜一樣,就連他的下一個動作、對她所說的話也一模一樣。

“影兒,醒了?是叔叔,別出聲。”

他摸索著向她俯下腰。風聲在怒吼,折斷了樹枝。

他好沉!儘管她天天都接觸他的身體——這一具她不停為之端水、餵食、清潔的身體——卻依然沒料到,當它整個壓覆於她的身體之上時,居然會這樣沉!他不再僅僅是一方冰涼結實的額頭、一抹被皺痕刻花的嘴角或手背上結痂的面板、又刺又硬的胡茬子……他變成了一整個兒令人駭異的沉重力量,幾乎在剎那間就將她囫圇壓碎、鏟走。書影感到自己被從內到外地翻卷出來,四下飛散,她完完全全地為他所擁有,仿如一根羽毛被強風所擁有。

他的嘴唇落在了她的嘴唇上。夜晚在一片慘酷的明亮裡爆炸。

書影驀地裡哭起來,“叔叔……”她在他的嘴裡叫他,“叔叔、叔叔……”她喚,她呢喃。

而後她就醒了。

窗外一片蟲聲,月明風靜。

有那麼一小會兒,書影沉浸在餘夢中,全身都是輕盈的、純粹的;她沒有身份,也沒有過去,只不過是一股渾然湧動的慾望。然而,待最後一縷模糊的神思也回到軀殼,書影立即就羞愧得無地自容。

最令她羞愧的,就是夢醒帶給她的居然並不是往昔從噩夢裡爬出的解脫,而是一陣陣難言的空虛與悵惘。她摸索著自己的嘴唇,尋找著夢境的殘渣:他的身體壓制著她的身體,他的嘴唇覆蓋著她的嘴唇——有一次,她不小心窺見了徐大人和龍雨竹就是這樣做的。書影記得她當時噁心欲嘔,她扭過頭就跑開。那麼,為什麼她會夢到自己和自己最最敬愛的叔叔一起做這樣噁心的事情,而且完全沒有一丁點兒噁心的感覺?

至於那是什麼感覺,書影無從形容,甚至無從回憶。夢境和現實間一定設有某種關卡,絕不允許人們夾帶任何東西過境,那些微妙的、模糊的、龐大的、混亂的……均已被一一沒收。好似當初她從伯爵府被押送至羈候所時,就有個婆子將她偷綁在髮髻裡的傳家寶——一隻世祖皇帝賜給她先祖的玉指環——搜出來,毫不留情地拿走了。

她早已回憶不起那一隻指環的樣子,唯獨只記得它的珍貴。

書影哭了。在這麼個黑漆漆、靜寞寞的夜裡,她沒辦法欺騙自己:她之所以沒有再夢得更深,只不過因為她也不知男女間的下一步是什麼。但假如她做到那一步,是不是就能留住他?就能繼續留在他身邊?

畢竟她已要求過、哀告過,“叔叔,我不走,別送我走,我要在這裡陪著你。”

但他每一次只搖搖頭,帶著嚴厲的微笑,“別說傻話,你必須走。”

但他要她走到哪兒呢?不管是槐花衚衕還是紫禁城,不都是沒有他的地方嗎?

日出時分,她才挾著迷亂情緒睡過去一陣。整個白天又是提心吊膽,不是擔憂馬世鳴他們會來找事,就是擔憂會有人來將她提走,好在一天又無事無非地過去了。

到得掌燈時,吹來解暑的清風,風來處堆起了一片黑雲,書影就曉得,又要落雨了。

果不其然,她剛洗漱完躺下,風便大起來,把門戶都拍打得砰然動搖。再半刻,萬道金蛇騰起在夜空竄動不定,飛舞的電光過後,飄風急雨就洶湧而來,瞬時間便一片白昏昏的雨氣,竟好似那瀑布飛流、汪洋傾瀉一般,簷溜和鐵馬全都被雨水砸得嘩嘩亂響,仿似是整個天地都要被這驟雨擊碎。

書影怔怔地躺著,但她的靈魂卻又蠢蠢欲動地向著風雨飄搖裡爬進去,爬入那些潮溼、閃耀和震撼。

風聲雨聲遮蔽了一切,讓她變得——書影也不知該怎樣形容她自己,“無畏”?或只是“無恥”?

當她推開他的房門,她一點兒聲音也沒出。

她摸著黑向前走,正好一道閃電迸開。書影驚見詹叔叔竟直身枯坐在床邊,臉孔木然如凸起在暗夜之上的浮雕。

她有些被嚇到了,倒抽了一口氣。就這低不可聞的一聲,即刻就令他渾身一抽,他的手往床邊去找自己的盲杖,“影兒,是你嗎?”

“是我,叔叔,是我!”書影馬上作答,她不敢遲疑,否則他準會掄起手杖打過來。

他放鬆了下來,連臉上的皺紋都軟化了,“怎麼了?這麼晚,有事嗎?”他一邊問,一邊起身走過來。

“沒、沒……”她沒料到他醒著,一時間手足無措,便搭茬著問說,“叔叔,您怎地也還沒睡?”

“才做了個夢。”

她的腮頰莫名地發起熱來,“夢……什麼夢啊?”

他笑了笑,“同你說個好玩的。”

“嗯?”

“叔叔現在做夢,和之前——失明之前,不一樣了。漸漸地,在夢裡頭也只剩模糊的顏色、成塊的形狀,看不清什麼了。卻原來,瞎子的夢和常人不一樣!你說,是不是好玩得很?”

他十分輕鬆地說出來,書影卻一陣悲悸,不過她迅速就抹去了滑出眼眶的淚水,不願他聽見任何一絲絲針對他的同情。

她深吸了一口氣,“叔叔……”

“嗯,你說。”

但書影沒什麼可說的。她的感情是她馴服不了的孤立的生物,是一隻不肯乖乖被她箍在懷裡的動物,只要看到他,它就想向他撲過去,它不會說話。

詹盛言一直等待著她的言語,良久,他等到了她的手。他感到她又柔軟又小巧的手掌捧起了他一隻手,領著他的手往前探去。

她按住他手背,令他的手心停駐在某處。詹盛言手上的面板已被酷刑所摧毀,他不得不透過自己掌間和指尖的粗糙滯澀去摸索。片刻後,他那已極度遲鈍的觸覺才把一樣又溫暖、又柔膩的什麼傳遞給了他。

一陣隆隆的雷聲,由地底震動而上。

霎時間他面色劇變,快得像從熱油裡撈出自己的手一樣,又退後一步,背轉過身體。

“胡鬧!快把衣裳穿好!”

而她一邊的鎖骨以下、胸口以上,仍餘留著他手掌的質感與熱力,他的手一抽走,書影恍覺那裡被扯穿了一個洞似的,風就從洞口裡灌進來,將她的整顆心、五臟六腑全吸入了狂亂又暴烈的寒雨裡。

“哇”的一聲,她大哭了起來,哭得不管不顧。

雨聲和哭聲纏繞間,詹盛言發了一會兒怔,過後才想起自己早就已目不能視物。於是他徐徐迴轉身面對她,伸出了雙手去找她。他先小心翼翼地找到她裸露的肩膀,將她敞開的領口輕輕合攏,跟著把她也攏入了懷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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