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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1

季春時節,斜風細雨,道路兩側原本皆是良田,但戰事連綿不絕,農人皆棄家逃難,因此田園荒蕪,田中生滿了野草,野草間疏疏落落,開著幾桿芥子花,想必是去年收芥子時撒落,因此今春復又生。綿綿細雨,澆得那芥子小朵小朵的黃花,也仃伶搖曳。

傳令的騎手一路疾行,搖著旗幟在行軍的佇列中從前往後馳去,傳遞著令全隊暫停、坐下來歇息進食的訊號。鎮西軍素來軍紀極嚴,便是道路兩側皆為荒蕪的良田,卻未有一兵一卒踏入田地裡,只是人人皆下了馬,坐在路邊的田埂上,翻出包裡的乾糧,迎著綿密的細雨,就大口咀嚼起來。

老鮑在路邊的草叢裡逮著了只螳螂,小心地撕下兩條大腿,放進嘴裡津津有味地嚼著。錢有道看他吃得有趣,便向他請教怎麼逮螳螂,當下張有仁、錢有道偏又爭執起來,一個說蟋蟀好吃,一個說螳螂好吃,難分難解。

李嶷靠在馬前,剛啃了兩口乾糧,忽然哨騎來報,前方十餘里開外,有一隊兵馬正自東而來。

裴源皺眉道:“不會是孫靖從河間另派了兵馬吧?”

李嶷搖頭:“若河間兵出,崔家定勝軍必然會擋一擋的。”

裴源哼了一聲,並不言語。裴獻率大軍在隴右節節大勝,孫靖諸部連番敗退,眼見局勢岌岌可危,孫靖生出一條詭計,不知從何處弄來個與太孫年紀相仿的孩童,大肆宣揚自己已迎回太孫,即奉太孫登基為帝,旋即以新帝的名義詔告天下,斥責李嶷諸人為逆軍。李嶷則發檄文聲稱太孫早就被雲氅將軍韓暢救出京城,孫靖奉著登基的是假太孫,不僅如此,自己的父親梁王也早就被救出,再無後顧之憂,必全力勤王,早日收復西長京。天下譁然。他們爭執不休的時候,正在蔡州安養的梁王忽然被李峻和李崍攛掇,就在蔡州登基稱帝。李嶷又驚又怒,蔡州的裴湛卻遣人快馬送了密信來,苦勸李嶷,說當此時機,與其讓孫靖挾假太孫名義欺騙天下,不如搶佔天下正朔之名。

因為裴家父子忠心耿耿,裴湛又在蔡州護衛著梁王,李嶷不便再多說什麼,只是立時遣了快馬回信,讓裴湛多加留心,而自己則提兵北上良山關,去防患未然。果然孫靖聞得梁王竟然被救出,還在蔡州登基為帝,氣得一佛出世,二佛昇天,一邊用新帝的名義發詔書駁斥梁王為篡位的偽帝,一邊親自率軍出西長京,氣勢洶洶,討伐李嶷等“逆軍”。

就在李嶷與孫靖的前鋒大將孟鑄迎面交戰的時候,崔倚卻帶著大隊兵馬南下,崔琳則趁著李嶷迎擊孟鑄,淮河北岸空虛,佔據淮河重鎮壽州,率定勝軍渡過淮水之後,更是接管了廬州。

孫靖的心腹大將段兗本是淮南人,地勢極熟,親自率了數千原籍淮南的精兵,日夜兼程,千里突襲,趁著春雨霧濃,仗著地勢與人和,在崔家定勝軍的眼皮底下,竟安然渡過淮水,繞到蔡州城下。

蔡州就此告急,李嶷雖憂心李桴安危,但知道裴湛得力,蔡州城池又堅牢,固可一守。段兗此舉本來就是引誘李嶷回援,哪知李嶷絕不肯上當,直接與孟鑄打了一場硬仗。段兗咬牙又令兩萬餘精兵渡過淮水,意欲圍攻蔡州。李嶷尚未如何,蔡州城中的李桴早就嚇壞了,不僅逼著裴湛寫書信令李嶷回援,更以天子的名義下詔給就在廬州的崔倚,令他速速到蔡州來救駕,但這些詔書便如石沉大海一般。最後迫於無奈,李桴遣人去問崔倚,崔倚只佯作不知,說道:“天子早就被孫靖那個大逆不道的賊子弒殺,又哪裡來的天子詔書。”話裡話外的意思,是不承認梁王李桴繼天子位了。不僅對蔡州的危局不聞不問,而且趁著孫靖諸部一些被李嶷攔在良山關,一些急著圍攻蔡州,崔倚率著定勝軍,不費吹灰之力,將整個淮南收入囊中。

因此提到崔家定勝軍,裴源不免滿腹牢騷:“說是勤王,他們哪裡是勤王了,我看崔倚是想趁機自立為王。”

李嶷不由嘆了口氣,崔倚其人他並沒有親眼見過,亦不知人品性格如何。但國朝的宿將,哪一個是好相與的?孫靖自不必說了,就是崔倚,統領著國朝最為精銳之一的定勝軍,偏又養得崔琳那樣文武全才的兒子,如今天下大亂,李桴繼位又有三分勉強,難免崔倚會滋生野心。

說話之間,又有哨騎回報,前方行進的不是孫靖的人馬,看旗號,應該是定勝軍。對方亦哨探到這方有大隊兵馬,待發覺乃是鎮西軍,便不再遲疑,大隊朝這邊從容行來,又另遣了快馬先來聯絡,畢竟,兩軍名義上乃是友軍,皆為勤王之師。

來的竟是陳醒,他見到李嶷,也甚是意外,上前拱手行禮:“見過皇孫殿下。”因著崔家不曾承認李桴繼位一事,所以這陳醒見著李嶷,還是仍舊稱他作皇孫殿下。

李嶷見是他,也不由一怔,旋即心中便是一喜,問道:“你是跟你們公子行軍至此?”

“不是,公子還在廬州。”陳醒恭聲答,“我是隨校尉奉崔璃公子返回東都,行軍至此。”

李嶷本來隱約猜到阿螢或許會在這隊人馬之中,但聽到陳醒親口說出她就在不遠處,頓時欣喜若狂。

洛水離別,他與她分開已經五月有餘。少年愛侶,一日不見,尚且如隔三秋,何況這已經足足小半年未見,雖偶有書信往來,但哪能抵相思如狂。當下不假思索,翻身上馬,方策馬朝前奔了兩步,忽又想起來,回頭對裴源道:“我先迎上去看一看。”

不待裴源說話,快馬加鞭,已經徑直朝東去了。

只奔了裡許,已經隱約聽見蹄聲如急雨越來越近,他拉住了馬,方正凝神細聽,忽然山林中轉出十餘騎,當先的正是阿螢,她穿著軍中的服色,風塵僕僕,細雨打溼了她的鬢髮,但她的眼睛晶瑩閃亮,一見了他,她便勒住了馬,笑意從嘴角一直洇開來,或許是因為馳得太快,用了力氣之故,一點點暈紅也從她臉頰上洇開來,兩個人四目相對,皆有千言萬語,但一時竟也不知從何說起。

倒是小黑見了小白,哪裡還耐得,當下撒歡似的,也不管李嶷如何拉緊了韁繩,徑直衝上去,就要去咬小白的脖子。小白連忙轉身避開,兩匹馬一追一咬轉著圈,馬上的人卻沒有心思再理會。

他心中歡喜,打量著她。數月不見,她彷彿又瘦了一些,也或許是因為在馬背上,看不真切,不過,氣色還是好的,細雨淋得衣裳微溼,倒越發襯得她青鬢朱顏,明眸皓齒。

他明明有很多話想同她說,但最後只是說:“你怎麼連件油衣都不穿?”

她抿嘴笑了一笑,說:“你不也沒穿油衣。”

雨下得太小了,春雨綿綿,如牛毛,如細芒,沾衣欲溼。素來他都嫌油衣氣悶,但此刻心裡頗有些後悔,早知道會遇見她,自己就該穿油衣的,此時便可以將油衣解下來讓她披著了,這等細雨,浸溼了衣裳,只怕她會著涼的。

這樣的念頭還沒轉完,定勝軍大隊人馬已經追上來了,鎮西軍的大隊人馬,也都漸漸跟上來了。

兩軍相見,那些客套禮數,盡歸裴源崔璃等人。鎮西軍本來是往西行軍,而定勝軍亦是往西去,兩軍同路而行數十里,待得黃昏時分,幸得雨停了,便錯落開三四里,一併紮營。

待忙完紮營的諸事,阿螢便將溼衣脫了,換了一身利索的衣服,擦乾了頭髮,想了一想,又跟桃子說了一聲,這才悄悄出營而去。

兩軍雖然一併紮營,但中間隔著一片極大的池塘,時值暮春,池塘中生滿了春草菖蒲之屬,更有一片片嫩綠色的水草浮在水面,正是荇菜新生的嫩葉。

她在塘邊獨自站了一會兒,暮色越發濃重,四周漆黑,天上無星無月,她心裡猶豫不定,正在此時,忽然聽到一陣急促的馬蹄聲,她方想回過頭去看,突然身後一陣疾風似的,腰間一緊,竟然已經被人摟住了腰,旋即身子一輕,被人就那樣攔腰整個人抄起,放在了身前的鞍上。

小黑長嘶一聲,極力收住蹄子,暗夜裡漆黑一片,幸得小黑機靈,否則這一衝之勢太快,就要駝著兩人直衝進池塘裡去了。黑夜之中,不知草叢裡是什麼蟲子,正在那裡沙沙地鳴叫。他的胳膊似鐵一樣,還箍在她的腰上,她埋怨道:“突然衝過來,嚇一跳。”

他在她身後輕聲地笑,呼吸噴在她的發頂處。他還是比她高太多,雖然她的身量在女郎中算是高挑的了,但是數月不見,他好似又長高了。不過他緊一緊手臂,將她摟得更緊些,心滿意足地在她耳邊嘆了一聲。

她扭過臉去,想同他說句話,不想他正低頭想同她說什麼,她這麼一回頭,他的嘴唇正好擦過她的臉頰,柔軟滾燙的觸感,令兩人都是一怔。

小黑靜靜地垂頭,吃著池塘邊新生的嫩草。

天上的烏雲漸漸薄散,透出朦朧的星光。

馬上的兩個人,不知四目相對了多久,最終她輕輕笑了一聲,回身伸出手,摟住了他的脖子。

灼人的吻終於落在唇上。

池塘裡,荇菜星星點點,柔嫩的葉子舒捲著,雖是暮春,但時氣暖和,已經有一朵小小的黃花,在荇葉間綻放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整理鬢髮,埋怨他:“怎麼能咬人呢,明兒帶個牙印,我怎麼見人。”

他笑了一聲,指了指自己的唇角,說:“要不你咬回來,讓我明兒也不用見人了。”

她嗔怒地推了他一把,跳下馬去,走到池塘邊,看到那朵小小的荇花,便想伸手去摘。

“你掉下去了我可不撈你。”話是這麼說,他卻走過來,將她腰一摟,把她往自己身後一挪,然後伸長了胳膊,將水中那朵小荇花摘下來,很仔細地給她插在了鬢邊。

小黑信馬由韁,藉著朦朧的星輝,一邊吃草,一邊漸漸走得遠了。

池塘邊的兩個人,並肩坐著,喁喁細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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