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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吸了一口氣。
“是艾米出事了嗎?告訴我呀。”
“我,呃……我很抱歉,我應該早點兒打電話來的……”
“說正事,該死!”
“我們找……找不到艾米。”我結結巴巴地說。
“你們找不到艾米?” “我不知道……”
“艾米失蹤了?”
“我們還不能肯定,我們還在……”
“她什麼時候失蹤的?”
“我們還不能肯定,今天早上我離開家,大概是七點多……”
“結果你等到現在才打電話給我們?”
“對不起,我不希望……”
“上帝啊,今天晚上我們在打網球,打網球啊!我們原本可以……我的上帝,叫警察了嗎?你已經通知警察了嗎?”
“我現在就在警局。”
“請案件負責人接電話,尼克,求你了。”
彷彿一個被使喚的孩子,我乖乖地去找來了吉爾平,“我的岳母想和你談談。”
給艾略特夫婦的電話把事情敲定了下來。艾米失蹤了——現在這把突如其來的火已經燒到了外圍。
我動身走向採訪室,耳邊卻突然響起了父親的聲音。有些時候,特別是在無地自容的時刻,我會在自己的腦海裡聽見他的話語,但此刻他的聲音就在不遠處,一句句話好似腐臭沼澤裡溼漉漉的氣泡一般冒了出來,他正滿嘴說著“賤人賤人賤人”——只要遇上一個稍微讓他有點兒惱火的女人,我那個腦子一團糟的父親就會脫口扔過去幾個髒字,“賤人賤人賤人”。我放眼向附近的一間會議室裡打量,發現父親正坐在會議室一張靠著牆的長椅上。他一度是個英俊的男人,頗為熱烈多情,下頜上有美人溝,我的姑姑曾經將他形容成“如夢似幻般的惡男”。此刻他卻正在喃喃自語,一頭金髮亂成了一團,長褲沾滿了泥汙,手臂上帶著一條條傷痕,彷彿他剛剛越過荊棘叢千辛萬苦地來到了這兒,他的下巴上垂著一條閃閃發亮的唾沫,好似蝸牛爬過留下了一道蹤跡。父親正伸出手臂屈伸著上面的肌肉,那些肌肉看來還有幾分樣子。他的身旁坐著一名緊張的女警,她惱火地噘著嘴,正在試著把他的話當成耳邊風,他則口口聲聲地說:“我告訴你了,賤人賤人賤人。”
“這是怎麼回事?”我問她,“這位是我的父親。”
“你接到我們的電話了嗎?”
“什麼電話?”
“找你來接你的父親。”她把每個字都咬得清清楚楚,彷彿我是一個腦袋不太靈光的十歲小孩。
“我……我的妻子失蹤了,我已經在這裡待了大半個晚上。”
她盯著我,一點兒也沒有回過神來,我能看出她正在尋思是否要先開口道歉然後再問個究竟,可這時我父親又開口唸叨起了“賤人賤人賤人”,於是她把道歉的話嚥下了肚。
“先生,‘康福山’養老院已經找了你一整天,你的父親今天早上從一個消防通道走丟了,你可以看到他身上有一些刮傷和擦傷,但並沒有什麼大礙。幾個小時前我們找到了他,當時他迷了路,正沿著‘河間大道’往前走,我們一直在找你。”
“我一直在這兒。”我說,“見鬼了,我就在隔壁,怎麼沒有一個人把這點兒事弄明白呢?”
“賤人賤人賤人。”我的父親又說。
“先生,請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講話。”
“賤人賤人賤人。”
波尼讓一位男警員開車將我父親送回家,以便讓我走完警察局的流程。我們站在警局外的臺階上,眼睜睜地看著警員領我父親進了汽車,他的嘴裡仍在喃喃不休。從始至終,他都沒有注意到我在一旁,當他們開車離開時,我父親甚至沒有回頭看上一眼。
“你們兩個人不太親密吧?”波尼問道。
“沒有幾對父子比我們更疏遠的了。”我回答。
清晨兩點左右,警方問完了問題,打發我進了一輛警車,還叮囑我好好睡上一覺,等到上午十一點再回來開正午時分的新聞釋出會。
我並沒有問自己是否可以回家,而是讓警方把我送到了瑪戈家,因為我知道她會熬夜等我一起喝上一杯,再給我做上一個三明治。悲哀的是,這正是此刻我所渴望的一切:一個女人為我做上一塊三明治,卻絕口不提任何問題。
“你不想去找找她嗎?”我吃著三明治,瑪戈問道,“我們可以開車兜一圈。”
“似乎沒什麼作用,我去哪裡找她?”我沒精打采地說。
“尼克,這件事可不是開玩笑的,見鬼。”
“我知道,瑪戈。”
“那就拿出點兒決斷來,蘭斯,好吧?別他媽的一副‘嗚嗚嗯嗯’的樣子。”瑪戈嘴裡的“嗚嗚嗯嗯”是個大舌頭音,她總用這個詞來指代我那副優柔寡斷的模樣,一邊說一邊茫然地轉轉眼珠,再配上我那依法登記的正式名字——蘭斯。話說回來,要是長了一張我這樣的面孔,配上一個叫作“蘭斯”的名字可不是什麼妙事。瑪戈遞給我一大杯蘇格蘭威士忌,“喝了這杯酒,不過只許喝這一杯,明天你可不能宿醉不醒。她到底能去哪裡啊?上帝呀,我覺得噁心反胃。”她倒上一杯蘇格蘭威士忌一飲而盡,隨後一邊在廚房裡來回踱步,一邊小口啜飲著威士忌,“難道你不擔心嗎,尼克?說不定有人在大街上一眼看到了她,就打定主意把她帶走?一下子打在她的頭上……”
我開了口,“該死,你為什麼說‘一下子打在她的頭上’,這話是什麼意思?”
“對不起,我並不是要描繪什麼場景,我只是……我不知道,我只是一直忍不住在尋思,尋思一些瘋狂的人。”她又往酒杯裡倒了些蘇格蘭威士忌。
“說到瘋狂的人,”我說,“今天爸爸又跑出來了,警方發現他在‘河間大道’上亂轉,現在已經把他送回‘康福山’了。”
她聳了聳肩膀,“好吧。”六個月來,這已經是父親第三次溜出養老院了。瑪戈點燃了一支香菸,全副心神仍然放在艾米的身上,“我的意思是說,我們難道不能找人談談這件事嗎?”她問道,“難道我們什麼都做不了嗎?”
“上帝啊,瑪戈!我現在已經感覺自己很沒用了,你真的想讓我感覺自己更像個廢物嗎?”我兇巴巴地說道,“我不知道我該怎麼辦,沒有人教過我妻子失蹤後該怎麼辦,警察說我可以走,於是我就走了,他們怎麼說,我就怎麼做。”
“當然啦。”瑪戈囁嚅著。她一直在努力把我變成一個有反骨的刺頭兒,可惜這個使命堪稱困難重重:在高中時我從不違反宵禁,成了撰稿人以後則乖乖地按期交稿,即使截稿期限並不存在。我是個尊重規則的人,因為如果遵守規則,事情通常都會一帆風順。
“該死,瑪戈,再過幾個小時我就要回警局了,好吧?你能不能對我好上一會兒?我簡直嚇掉了魂。”我們兩人互相瞪了一會兒,接著瑪戈又為我滿上了酒杯——這是她道歉的方式。她坐到我的身旁,把一隻手擱在我的肩膀上。“可憐的艾米。”她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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