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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記摘錄

眼下正值夏季時分,處處是鳥鳴和陽光,今天我在“展望公園”附近邁著小碎步逛來逛去,深覺自己弱不禁風。眼下我正在苦日子裡煎熬,不過話說回來,這已經算是有所長進了,因為過去三天我都裹著同一套睡衣在家裡苦苦熬到五點鐘,到那時候我就可以喝上一杯。我試著讓自己記起達爾富爾那些受苦的人民是多麼災難深重,可是這種念頭只怕是進一步從達爾富爾苦難的人們身上討點兒好處。

上一週發生了許多變故,我覺得正是因為一時間風起雲湧,所以我的情緒受了點兒挫。尼克在一個月前失了業,雖然經濟形勢原本應該有所起色,可是人們似乎對此一無所知,於是尼克丟了工作。恰恰跟他預計的一樣,第一輪裁員剛過了幾個星期,第二輪裁員就跟著來了,人們還說“哎喲,我們裁掉的人遠遠不夠呀”,真是一群白痴。

剛開始的時候,我覺得尼克也許能挺過去,畢竟他列了一長串待辦事項,寫上了他一直想要做的事情,其中有些是微不足道的瑣事:他要給手錶換電池,重新調鍾,換水槽下面的一根管道,還把我們已經漆過但不喜歡的房間通通一股腦兒刷上漆。基本上,他把很多東西返工了一遍;當你在生活中擁有的東西寥寥無幾時,返工倒是個不錯的主意。隨後他又著手啟動了更大的工程,讀起了《戰爭與和平》,漫不經心地上起了阿拉伯語課程,花了許多工夫琢磨哪些技能會在未來的幾十年裡吃香。這真讓我傷心,但為了他,我裝出了一副若無其事的樣子。

我一遍又一遍地問他:“你確定你沒事嗎?”

剛開始我試著正兒八經地問他這個問題,一邊問一邊喝咖啡,同時凝視著他的眼睛,把一隻手放在他的手上;後來我便試著輕描淡寫地問,彷彿毫不經意;最後我試著體貼地問,一邊問一邊在床上輕撫著他的頭髮。

他總是用同樣的話回答我:“我沒事,我真的不想談這些。”

我寫了一個十分應景的小測試:

<blockquote>被解僱後你如何應對?</blockquote><blockquote>(A)我穿著睡衣坐著,暴食了一大堆冰激凌——生悶氣堪稱一種療法!</blockquote><blockquote>(B)我在網上到處貼老上司的糗事,貼得鋪天蓋地——能撒氣感覺棒極了!</blockquote><blockquote>(C)在找到新工作之前,我試著用重新到手的時間找到有用的事物,比如學習一門大有市場的語言,或老老實實讀完一本《戰爭與和平》。</blockquote>

該測試純屬拍尼克的馬屁(正確答案是 C),但當我把題目給他看時,他卻只是微微苦笑了一下。

幾個星期以後,尼克突然間不再忙碌,也不再積極進取,彷彿他某天早上在一面破舊積灰的路牌下一覺醒來,發現上面寫著一行字:“幹嗎自找麻煩呢?”於是他洩了氣,時不時看看電視,在網上看看色情片,然後又在電視上看看色情片;他吃了一大堆外賣食品,已經堆高的垃圾桶旁邊又堆起了泡沫塑膠盒;他不再跟我搭話,彷彿開腔講幾句話會讓他傷脾傷肺,而我居然忍心對他下此毒手。

上個星期,我告訴他我丟了工作,他只是微微聳了聳肩膀。

“太糟糕了,我很遺憾。”他說,“至少你還有家產撐腰嘛。”

“那份家產是給我們兩個人撐腰的,再說我喜歡我的工作。”

這時他唱起了“你無法時時隨心所欲”,聲音又尖又跑調,一邊唱一邊跌跌撞撞地手舞足蹈,我突然意識到他這是一副喝醉了的模樣。那是一個黃昏,有著美麗的湛藍色晴空,一道道中式外賣正在我們的宅邸裡腐壞,屋裡瀰漫著潮溼濃重的甜香,窗簾全都罩得密不透風,於是我開始一間屋接一間屋地開窗換氣,又拉起窗簾趕跑灰塵,但當我邁步踏進昏暗的書房時,卻一不小心被地板上的一個個袋子接連絆了幾跤,活像卡通漫畫裡的一隻貓,仿如剛走進了一間到處是捕鼠器的屋子。我開啟屋裡的燈,一眼看到了幾十個購物袋,那可不是丟了飯碗的人花銷得起的奢侈品。那些購物袋通通來自高檔男裝店,店裡出售定製西服,銷售人員還會將一條條領帶搭在胳膊上呈給坐在皮革扶手椅上的男客人,我的意思是,那一堆可是定製的高階貨。

“這是怎麼一回事,尼克?”

“面試要用,如果有公司開始招人,那就派上用場了。”

“你需要這麼多衣服嗎?”

“反正我們不缺錢花。”他對我露出了一縷冷冰冰的笑容,交叉著雙臂。

“你至少要把衣服掛起來吧?”有幾個塑膠袋已經被布利克咬開,一件價值三千美元的西裝正躺在一小團貓咪吐出的汙穢物旁,另一件量身定製的白襯衫上沾著貓咪身上掉下來的橙色毛團。

“算了,還是不掛了。”他說著對我咧嘴一笑。

我從來不是個嘮嘮叨叨的怨婦,對自己這點不俗之處,我還一直引以為豪,眼下尼克卻逼得我不得不開口唸叨,因此我大為光火。我倒是容得下幾分邋遢和懶惰,也容得下稍微有些懶洋洋的生活,我意識到自己身上的A型特質比尼克強一些,因此我儘量不拿自己的潔癖和規劃癖去煩他。尼克可不是那種想得起打掃房間或清理冰箱的人,他的眼裡確實看不到家務活,不過這倒也沒有什麼關係。話說回來,我也確實注重生活品質:我覺得垃圾總不該堆滿得高了出來,髒碟子總不該在水槽裡放上整整一個星期,上面還帶著豆泥餅的殘渣。一個成年人要跟別人同住一個屋簷下的話,好歹總得有幾分該有的模樣吧。可是尼克卻對這些事甩手不管,因此我不得不嘮叨,這種嘮嘮叨叨又讓我大為光火,“你連最基本的幾條也做不到,簡直把我逼得變成了另一個人,我可從來不想變成一個嘮叨的怨婦,別這樣幹,我可饒不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我知道丟了工作壓力大得要命,對男人來說尤其如此。人們聲稱失業堪比喪親之痛,對尼克這樣工齡很長的人尤其如此,因此我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把怒火趕到了九霄雲外,“嗯,那你不介意我把衣服掛起來吧?這樣衣服就不會皺了。”

“隨你便。”

我們兩個人雙雙丟了工作,這豈不是一件巧事?我知道我們已經比大多數人幸運,只要一緊張起來,我就上網去查我的信託基金。其實尼克才把這筆錢叫作信託基金,在遇到他之前,我可從來沒有用過“信託基金”一詞,因為這筆錢的數目並不是太多,但我的意思是,這筆錢挺棒,非常棒——多虧了我的父母,我的存款總共有785404美金,然而這筆錢並不足以讓人甩手一輩子不工作,尤其是在紐約。我父母的用意是讓我有足夠的安全感,保證我在面臨學業和職業抉擇時無須一心記掛著金錢,不過他們也並不希望我富到坐吃山空的地步。儘管尼克會拿這筆錢開玩笑,我卻認為父母在這件事上很有風度(鑑於他們剽竊了我的童年才寫出了那套書,這筆錢也算得上實至名歸)。

爸爸打來了電話,問我他和媽媽能不能順便過來一趟,但裁員的事仍然讓我覺得心裡有點兒堵,畢竟這一次是我和尼克雙雙丟了工作。爸爸媽媽說要跟我們聊一聊,如果方便的話他們今天下午就過來,我當然一口答應了,但腦海裡卻一直嘮叨著“沒治了沒治了沒治了”這句話。

我的父母出現在門口,看上去彷彿好好拾掇過一通。父親穿扮得無可挑剔,只可惜遮不住雙眼下的幾條皺紋,母親則穿著一條鮮紫色的禮服裙,在她還受邀出席各種發言和儀式的時候,她就經常穿著這條裙子出席那些場合,她聲稱只有自信滿滿的人才配得起這條裙子的顏色。

父母看上去很是體面,臉上卻隱約有幾分懺色。我領著他們向沙發走去,大家一起靜靜地坐了一會兒。

“孩子們,我和你媽媽,我們似乎……”父親總算開了口,又停下來咳了幾聲,他把雙手放在自己的膝蓋上,粗大的指節顯得毫無血色,“嗯,我們在財政上似乎遇到了一場天大的困境。”

我不知道此刻該有什麼樣的反應,是吃了一驚、替他們寬心,還是滿腔失望呢?我的父母還從來沒有在我面前親口承認過任何麻煩,我也不覺得他們遇到過多少麻煩。

“事情是這樣的,我們有些不負責任,”瑪麗貝思介面道,“在過去的十年裡,我們一直活得很奢侈,彷彿我們還跟前二十年一樣捧著金飯碗,但事實並非如此,我們賺的錢還不到以前的一半,但我們兩個人不肯認賬,我們……也許可以說我們是‘樂天派’吧,我們總覺得下一本‘小魔女艾米’就會翻身,可惜卻一直沒有等到這樣的時刻。我們做了一連串錯誤的決定,傻乎乎地投資,還傻乎乎地花銷,結果落到了現在這個地步。”

“我們基本上算是破產了,”蘭德說,“我們的房子,還有這所房子,都已經資不抵債了。”

我原本以為父母已經全款為我們買下了這套房子,或者說我原本理所當然地認定父母已經全款為我們買下了這套房,但我不知道他們居然還在付房貸,突然間一陣尷尬刺痛了我的心——尼克說得沒錯,我還真是溫室裡的花朵。

“剛才我已經說過,我們在決策上犯了一些嚴重的錯誤,”瑪麗貝思說道,“我們應該寫上一本書,叫作‘小魔女艾米與可調利率抵押貸款’,不過其中的測試我們通通都及不了格,我們還真是活生生地給世人舉了一個反例。”

“那接下來會怎麼樣呢?”我問道。

“這就完全看你們怎麼決定了。”爸爸說。媽媽從手袋裡掏出一個自制的小冊子放在我們面前的桌上,小冊上分明是他們用家裡的電腦做成的柱形圖、餅形圖等各種圖形。我想象著父母眯眼看著使用者手冊,想要把他們的建議打扮得漂漂亮亮地給我看,頓覺無比心酸。

瑪麗貝思開了口:“我們想問問能不能從你的信託基金裡借一筆錢出來,好讓我們想清楚以後的日子該怎麼過。”我的父母坐在我們面前,好似兩個一心期盼著初次實習的大學生,父親的膝蓋一直在輕輕搖晃,直到母親溫柔地用指尖摁住他的膝蓋。

“嗯,那筆信託基金本來就是你們的,你們當然可以從裡面拿錢了。”我說,我只希望再不要見到眼前的一幕,再不要見到我父母臉上滿懷期待的神情——我實在受不了,“要是把欠債都還清,然後讓你們舒舒服服地過一陣子,你們覺得要多少錢呢?”

父親低頭望著自己的鞋,母親則深吸了一口氣。

“六十五萬美金。”她說道。

“哦。”我只能說出一句話來,母親提到的數字幾乎是我和尼克的全部身家。

“艾米,也許你和我應該聊一聊……”尼克開口說。

“不,不,我們能做到,”我說,“我去把我的支票簿拿來。”

“其實吧,如果你明天能把錢匯到我們的賬戶上,那就最好不過了,”瑪麗貝思說,“不然的話還要等上十天。”

她的話一出口,我才意識到他們是真的遇上大麻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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