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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隻華南虎嗖地衝進來，伏在她腳邊嗷嗷怪叫，“你終於出山了，趕快想想辦法吧，我們快絕種了！”

有人帶頭，周圍立刻熱鬧起啦，無數妖精衝出來，爭先恐後訴苦。

娓娓終於知道終南屢屢揉太陽穴的原因，憋了口氣喝止眾人，和終南默默對望，似要把他的眉眼刻入心裡。

終南臉上似乎染了層柔軟的光芒，看起來無比淒涼，“狐帝，你不要裝作不知道，你姓東方，是東方家的真正傳人！”

“是啊是啊！”地仙灰頭土臉從牆角滾出來，嬉皮笑臉道：“狐帝大人在上，請受小仙一拜！小仙來是受鳳凰山神之託澄清一件事，娓娓確實是東方家傳人，令狐小蘭和東方臨風的姻緣幾百年前就定了，李後主和張麗華你們知道吧，他們前世姻緣未了，後世來續，東方家族百年的先輩預料到這一劫，特意雲遊到此，將玉琯留在這裡等待娓娓。”

“為什麼？”

兩人同時發問，終南問的是為什麼先輩明知有此劫，卻不知化解，任由獵妖沒落，而命運何其可惡，在東方盾與狐帝兩敗俱傷後，竟然讓狐帝託生在東方家族，仇恨如海，卻是血濃於水，恩情亦如海。

娓娓問的確是另外一件事，為什麼要讓她和死敵獵妖之主相遇，並且難捨難分。

“小仙只是負責傳話，真的什麼都不知，兩位慢慢坐！”地仙這一次溜得更快，話音未落，人已鑽到山腳下。

“她是我的！”終南將一干叫囂搗亂的妖物扔出院子，終於下定決心，排除萬難也要將她帶在身邊，永不離分。

上蒼如此巧妙安排，精衛等神鳥傾力相幫，自有他們的道理，他怎麼能辜負？

娓娓彷彿領悟到什麼，猛一抬頭，終南正好和她目光交會，笑得意味深長。

而後，兩人在院子的藤椅上對坐了一夜，似乎都不敢先開口，怕一開口就承認了敵對的事實，從此分道揚鑣。

山中水霧騰騰，加上溪流和兩條河，整個蟠龍猶如置身仙境。兩人都是滿頭滿身水汽，瞥了對方一眼，不由得都勾起嘴角。

屋子裡的動靜突然有了動靜，終南立刻起身，以不可思議的速度衝進來，在屋子裡繞了繞，開啟箱子，對上一雙非常無辜的黑眼睛，咬牙切齒道：“你怎麼還不滾！”

“我是長老派來接帝君的總指揮，你不能這麼無禮！長老說了，不能把帝君帶回去，我們也不用回去了！”浣熊捂著眼睛，哭得不成熊樣。

終南轉身就走，娓娓要追，隱身在院裡的接人組成員冒出來，用無數雙手和爪子抱住她的腿，她動彈不得，怒喝道：“終南，你不要欺人太甚！”

終南笑道：“你確定，難道不是你欺人太甚？”

娓娓哪裡跟他辯得清楚，急得滿頭蒸汽滾滾，小浣熊還當她要發飆，立刻轉移目標，撲上去抱住終南的腿，眨巴眨巴眼睛，回頭看娓娓給的暗示，嘴巴一癟，哭得梨花帶雨，整個身體都攀了上來，大有賴定終南之意。

小傢伙很輕，終南看清其本質，由得他去，跳出那垮掉的豁口，帶著一隻擺脫不掉的浣熊走出她的視野。

看著終南挺直的背影，娓娓滿心愴然，突然想通了許多事情。

人類果然厲害，終南裝了那麼久弱者，討得她的歡心，自然不肯丟下她，還不如先去處理其他事情。

接人組成員都看出其心思，蜂擁而上，將她連請帶抬送上雲層。

走了好久好久，終南停下腳步，摸摸浣熊的腦袋，附耳悄聲道：“她走了麼？”

浣熊點點頭，趴在他肩膀用爪子搭著涼棚眺望，就勢趴伏下來，終南也不去理會，沿著小溪慢慢往山裡走。

一位長髮長鬚的老者慢慢從一棵松樹後閃出來，終南衝老者高高抱拳，跟隨他繞到大松樹後，閃進一個黑漆漆的大門裡。

透過一條長長的小路，前面豁然開朗，熱鬧非凡，為老不尊的地仙和兩個穿著開襠褲的娃娃在玩撲克，臉上貼滿了烏龜，而蟠龍的各路神仙都在，賦閒多年的灶神頂著一張堪比張飛的臉正扭扭捏捏唱狐狸精的戲，其他神仙看得嘔吐連連，還是樂此不疲。

看到終南，正在打麻將的河伯最先感到危險，面前的牌一推，抄起賭本就往地仙的大袍子下鑽，只是地仙常年在地下來往，袍子哪裡有乾淨的時候，河伯燻得滿臉紫紅鑽出來，一頭撲在娃娃的褲襠下，被千年童子尿澆了滿臉，引得眾神鬨笑連連。

山神輕咳一聲，“有這麼好笑麼？”

笑聲戛然而止，地仙還算有義氣，拎住河伯的衣領，腳底開始冒煙。

“都別動，事情解決了再走！”山神頭頂火苗直竄，將頭頂懸著的玉米烤熟了，兩個娃娃互相使個眼色，小心翼翼朝山神走過去。

山神瞪他們一眼，和終南坐下來，摘了兩個玉米棒子丟過去，清清嗓子道：“蟠龍出了這麼多事，確實是我們失職，還請東方大人不要怪罪，現如今百業蕭條，我們混口飯吃也不容易！”

“就是就是！”眾人齊聲附和，小浣熊藏在終南身後，抱著香噴噴的玉米棒子邊啃邊偷窺，嘀咕道：“做神仙真失敗！”

嘀咕聲實在太大，大家都有尷尬之色，山神也不客氣，捻鬚笑道：“東方大人，有什麼話請說，蟠龍這個廟太小，供不起你們這些大菩薩！”

第一次被人如此轟趕，終南臉上頓時有些不好看。地仙最擅長察言觀色，連忙訕笑道：“我們不是趕人，實在是因為東方家族都不是泛泛之輩，跺跺腳蟠龍就能抖三抖，就拿您妹妹來說吧，她一來整個蟠龍就煞氣騰騰，我們所有神仙無力抵擋，全逃到這裡避難來了！”

終南無心糾纏，正色道：“山神大人，玉琯是何時到蟠龍來的？”

眾仙暗暗叫苦，玉琯那是堯舜之時就有的神物，哪裡是他們這些不入流的散仙管得到的，地仙把心一橫，一定要趕緊將人糊弄走，立刻開始信口開河，“東方大人，令狐一家是百年前遷來的，您不妨算算？”

地仙還算歪打正著，終南心裡有了底，不得不感慨世事神奇，因果迴圈，報應不爽，也不再為難他們這群沒用的神仙，請山神帶他去令狐家的墓地。

眾仙面面相覷，都沒有做聲。一個娃娃撇撇嘴道：“哪裡會有墓地，令狐小蘭就是一百多年前遷來的人家！”

“什麼？”終南滿臉愕然，又很快釋然而笑，掩飾腦袋的劇痛。令狐小蘭到底跟東方家有什麼淵源，不但拿到東方家的玉琯，還非要等到東方家的人，甚至要將這小笨狐狸推上東方家傳人的寶座！

“誰能告訴我，令狐小蘭怎麼死的？”

眾仙又開始發傻，河伯從桌子底下鑽出來，結結巴巴道：“東方大人，當時你怎麼不去問精衛呢，我前些年去東海玩，聽過一個小道訊息，有人看見精衛和大肚子的令狐小蘭在一起，後來回來的只有精衛，令狐小蘭大家都說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