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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他真是漂亮。

他看著底下半大孩子們的灼灼的眼光,似乎有點不耐煩似地,把額髮全撩上去,可是不管用,它們又紛披下來,一下子又擋住了那雙點漆一樣的眼睛。

他撿了黑板擦敲敲講臺的邊,說:“喂,上課好不好,上課好不好?”

說著自己先笑起來。

顧微微坐在午後的陽光裡頭,這一團光在冬天自然是好的,可是在這種深秋的燠灶的天氣裡,簡直叫人發瘋,回回下午上課,她都想許多法子躲開這團光,用課本擋在玻璃上,把椅子移後一點,動一動課桌,用一把橢圓的絹扇遮在頭上,全不管用。這一刻顧微微被曬得頭暈目眩,她聽見自己心悶悶地激跳的聲音,刺目的光線裡,她看不清講臺上何啟明的樣子,只看見他拖著一方影子,在課桌間窄窄地走道里走過來走過去。一會兒的功夫,他就走到她跟前來了,那麼邋里邋遢拖拖拉拉地漂亮著,背挺得直直的。忽地他站住了,就站在微微的桌子邊,用手上的書扇扇風,把直拖到手背上的袖子掠上去,露出精瘦的小臂,膚色異常地白,微微的臉上轟地起了一團火,不曉得怎麼躲怎麼藏,才能像躲了那團光似地躲開他的樣子與他的氣味。

顧微微他們班的小姑娘們全瘋魔了。

班上那些原本挺招人的男孩子們全都失了光頭,像水鑽不能與火油鑽相比似的。她們從沒有見過一個男人可以這樣漫不經心地吸引人。永遠是拖拖拉拉不清不楚的穿著,忙忙地進教室,書本作業本攪成一堆,時不時地在課堂上發現少帶了一樣東西,於是又回辦公室去拿,再忙忙地回來,學生們笑他,他就氣鼓鼓,那邊學生不笑了,他自己倒撐不住笑了。

何啟明是一個溫和的人,萬事無可無不可,上課時男生說話說得狠了,他就停下來等他們,他們不說了,他就繼續,偶爾說一句:“你們說完了嗎?要是說完了我就說了啊。”

慢慢地,大家倒也不為難他了,他那種沙沙的說話聲,略帶著蘇南口音的普通話聽多久也不招人煩。

小姑娘們暗裡頭進行著一場殊死的較量,比誰能吸引何啟明更多一點的注意。少女的小心計小花頭全力地使了出來,許多人上他的課變得格外地專心地聽,講臺上不時地有人放一瓶汽水,他不喝,可是會說謝謝。也有個最好看最高挑的女生,平時喜歡讀些詩詞的,懂得欲得周郎顧,時時誤拂弦的道理,故意地與他做著對,可是他也不過有一點點地不耐煩,卻還是一視同仁地對他們所有的人溫溫和和的。

表面上只有顧微微一切如從前。但只有微微自己知道,她是回不去從前了。

她覺得自己被莫名的情緒漲得胸膛要破裂了。

多年前她在母親箱子裡偷看過的那張畫像上的人跟何啟明混成了一個,有的時候她希望何啟明可以整潔一些,像畫像上那樣,有的時候她卻為他的邋遢心痛,有一回他上課時又走到她桌邊,正巧她的鋼筆骨碌到地上,他隨手替她撿了起來。這麼一瞬間,她看見他的袖口邊上有一圈地細細的黑道,她忽地就湧上了淚,覺得他真是可憐。

流言

不知道什麼時候,流言開始傳播開來,說是財會專業一年級的顧微微跟他們的統計學老師何啟明之間有點名堂,傳這話的時候,男孩子們的話說得雖難聽,可是倒不併真的在意,他們只有高興,何啟明這個發光體如果有了相對固定的物件,便也意識著許多失望的芳心等待著他們去填補。可是女孩子們的閒話裡卻是充滿了不屑與憤恨,她們會撇了嘴角冷笑,說就憑顧微微?就憑她?有的說,有可能是顧微微有什麼法術吧,聽人說,香港那邊有一種人是會對人下蠱的,聽說中了蠱的人就會失去一切判斷力,下蠱的人叫他往東他不往西。於是又有人說,下蠱也輪不到顧微微,她那種土裡土氣的人!也只能說何啟明這個人白張了一張耐看的臉,原來是沒有腦子的。

當事者興許總是最後一個聽到流言的,而顧微微這時卻是完全地聽不到。

她的一腔火熱纏綿的心思會撲在了這個叫何啟明的男人的身上。

在其他的小姑娘們都在外表或是言語作派上花心思以期爭得何啟明的注意的時候,顧微微卻選擇了一種非常傳統的示愛的方式。

她知道何啟明的宿舍每天都會有不少女孩子們過去,藉著問功課的名義,一片鶯鶯燕語,自然還有個別性子略靦腆內向一點的女生,不大說話,卻會搶著替他收拾亂成一鍋粥的屋子,顧微微知道她是插不上手也走不到人前去的。

於是她每天早上五點鐘起床,藉著外出跑步早鍛鍊的名義溜出校門,因為場地的侷限,這所學校住校的學生一般都是圍著校園外牆進行晨練的。可是一直以來也沒有什麼人正正經經地早鍛鍊,正是年青貪睡的時候,功課又不緊,誰也不肯早起這麼一個多小時,學校抓了兩次也不了了之。

每天,顧微微準點出校門,寬大的校服裡藏著一個鹽水瓶,她總是走出差不多一站路去,在一家早點鋪子裡一毛錢灌上一滿瓶的甜豆漿,再塞到懷裡捂嚴實了帶回學校。然後把這一瓶濃濃的溫熱的豆漿放到何啟明宿舍的門口。

頭一回她留了條子,請他喝完將空瓶放在門口,會有人來取。等她抽下課的空隙躲了眾人的眼再跑過來時,那個空瓶果然放在了門口。下頭還壓了一張字條,寫著謝謝兩個字。顧微微把字條夾在日記本里,每天枕著它睡,睡到半夜醒來,伸手到枕頭底下摸到小本子涼涼的塑膠殼子,她把手擱在上頭,頭枕在手上,半夜下來,手又熱又麻,像不是自己身體上的東西,倒好像跟那個小本子長到了一塊兒似的。

過了沒多久,教工宿舍的宿管老師說,成天有學生往老師屋子裡跑不像個話說,從此學生們禁止再到教工宿舍裡去。女孩子們恨透了這個個頭矮小卻聲若洪鐘的傢伙,背地裡叫他更號二。卻很快地又歡躍起來,因著班主任身體出了狀況,何啟明成了他們班的班主任。

顧微微卻為此在哭了好幾個晚上。她以為從此她再也沒有機會給何啟明送上一瓶豆漿了。可第二天,她還是一大早起來了,看看鐘才四點四十,她去買來了豆漿,捧著那個鹽水瓶子,在教工宿舍牆頭底下轉過來轉過去,漸漸地就把天色轉亮了。她轉到樓後,忽地發現何啟明的那扇穿是半掩著的,她清清楚楚地認出那是他的窗子,是因為窗子上糊著何啟明每天都要捧在手上看的參考訊息。她踩在一堆經年不掃而漚爛了的落葉上,踩出一兩點咕嘰咕嘰聲,葉堆裡洇出的汙水打溼了她的鞋子,滲到她的襪子裡。她把鹽水瓶放在他的窗臺上,她曉得他一定會看到,因為他的漱口杯也放在窗臺上,裡頭插著一支藍色的掉了毛的牙刷。

她曉得他一定會發現豆漿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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