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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認識閣樓上的老曾嗎?"皮普準邊吃邊問。

"什麼?老曾?你指的是閣樓上的白鬍子嗎?"

"他不姓曾嗎?"

"他?哈哈!他姓什麼都可以的。我怎麼不認識他呢?他原來也和你一樣,是個外來戶,從另外一個市鎮上搬來的,那是好多年前的事了。既然你叫他老曾,我也叫他老曾吧。這個老曾,你想了解關於他的什麼事呢?我不得不坦白告訴你,我無法回答你的問題,這種事你得去找信使,就是那個穿綠袍子的,他是專管這種事的。"

吃完餛飩,天已經快亮了。皮普準一抬頭,看見一個人一閃就從他面前過去了,看那背影正是老曾。

"這人行蹤不定。"賣餛飩的說,"天一亮,他就鑽進一個地道里去了,誰也無法找到他。有一回他高興起來告訴我,他原來住在一棟樓房的暗道裡,不過這種事你得去問信使,他會告訴你詳情。"

天完全亮了,皮普準走進茶館,他想去找信使。一眼望去滿堂都是綠袍子,他一進去那些人就不說話了,低著頭,一動不動,只有跑堂的在穿梭。皮普準繞著廳堂走了一圈,一個挨一個地打量那些人。但信使不在他們中間,整個廳堂裡寂靜得十分怪異。他正要出去,一個人抓住了他的手,將他向後拖,拖進廳堂邊的存衣室裡。那個人是三姑娘。

"我要找信使。"皮普準說。

"你這白痴!"三姑娘呵斥他,"你以為他是可以找得到的嗎?他和你之間並沒有約定!他和所有的人全沒有約定,你與他見面的事,是由我來決定的,你還沒感覺到嗎?"

"請你安排我和他見面。"

"異想天開!這種事,不能隨便安排的。他來去無蹤,我也只是隔一段時間與他見一次面,不是想見就見。假如你改掉惡習,使我滿意,我會在適當的時候安排你與他見面的。現在你這樣亂跑亂鑽,搞得大家生氣,我怎麼會對你滿意呢?"

"那麼老曾呢?不是你帶我去他家的嗎?我並沒有亂跑亂鑽。"皮普準委屈地說,"原先我在一個城市當一個小官員,每天去上班,後來有一天,一位年輕的姑娘叩了我的門,就一切都改變了。那位姑娘姓離……"

"行了,行了!"三姑娘揮著手,"你怎麼不害臊,一遍又一遍地說這些陳詞濫調。我要是你的話,會害臊得恨不得地上有個洞鑽進去。唉,你真是無可救藥了。你表現得這樣差,我怎麼好意思向信使開口呢?我們去吃早茶去吧,請你記住,今後一定要謙虛謹慎。"

他倆在廳堂的角落裡坐下,三姑娘嚴肅地低著頭,於是皮普準也低著頭。喝著茶,皮普準偷眼一瞟,又瞟見了那位平頭、戴眼鏡的中年人,那人手中捧著一份雜誌,那雜誌皮普準再熟悉不過了,雜誌封面上有四個黃色醒目的大字"都市奇聞"。皮普準看了又看,覺得自己已看得十分清楚,便忍不住站了起來。三姑娘用力將他按了下去,低聲而清晰地說:

"你又想尋釁鬧事嗎?你這蠢貨!"

那人似乎是有意地將書頁翻得"嘩嘩"作響,皮普準全身的血隨之湧到臉上。這時他又看見那本雜誌的封面缺了一個角,正與他以前儲存的那本一模一樣。上次他看見的明明也是這本雜誌,是不是當他走到那人面前時,他就用一本筆記本掉換了呢?也許這人是個職業魔術師?他自己的雜誌是怎麼到了他手上的呢?他又是怎麼從五里街弄了雜誌來的呢?這一連串的疑問也許只有那位信使能回答。如果他輕舉妄動,也許真的如信使所說,周圍潛伏著兇險。想到這裡,皮普準低下了頭。

"這就對了。"三姑娘贊同地說,"我會安排你與信使見面的,你不要急躁。"

當皮普準再次偷眼瞟視時,平頭已收起了雜誌,低頭喝著茶。此時,櫥窗外面已經站了很多人,那些人都把臉貼在玻璃上,觀察著裡面的動靜。皮普準的心緊縮著,三姑娘卻泰然自若地喝著茶。

"這些人都是來監視你的,"她平平淡淡地說,"不過不要擔心,有我在呢。你只要好好聽我的囑咐,誰也不敢動你一根毫毛。我是這個鎮上的人,土生土長的,不像你,這麼老了才來,當然別人懷疑。明顯的差別就在於:我一隻手輕輕巧巧就能提起一桶開水,你呢,什麼都幹不了。"

外面圍觀的人越來越多了,窗戶的玻璃上貼滿了臉,門也被堵死了。廳堂裡仍舊鴉雀無聲,穿綠袍的顧客們似乎全都變成了化石,一動不動的,皮普準只覺得心中一陣陣發緊。

"我終於發現了老曾的行蹤。"三姑娘悄悄地說,"我這就帶你去看他。"

她緊緊抓住皮普準的手,領著他往外走。他們穿過廳堂的時候,所有的綠袍子都垂著眼睛,門口的圍觀者則自動地讓開一條路。三姑娘神情嚴峻,如入無物之境。到了街上,三姑娘又說;

"我必須緊緊抓住你的手,免得丟失。"

他們拐過了幾條街,在人群裡穿來穿去的,最後又走上了一條田間小道。那小道的兩旁栽著玉米。走完小道,他們到了一座荒山下面,那裡有一個簡陋的茅棚子,棚子裡放著一些食品,一個水壺,一把椅子。三姑娘說老曾就在這裡充當守林人,不過他已經躲起來了,他不喜歡別人看見他幹這個工作,她也是偵察了好長時間才發現他的行蹤的。他倆站在棚子裡,外面風呼呼地吹著,連個人影也沒有。站了一會兒,皮普準問三姑娘:

"他每天夜裡都在鎮上,又怎麼守林呢?"

"對!"三姑娘兩眼閃閃發光,"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他並不像一般人設想的那樣在守林,他這種守林只是一種形式,或者說一個幌子也可以。他每天就如一個遊魂一樣來一下此地,完全沒有什麼實質性的內容。我們今天大概見不到他了,我只不過是讓你來看看他的棚子罷了,其實這也沒什麼好看的,我們走了這麼遠來看他也不過是做做樣子。如果你真想見他,可以每天夜裡去那閣樓上,他會讓你讀書,偶爾與你談心。"

中篇小說第43節 歷程(22)

他們又站了一陣。皮普準覺得實在無聊,就建議去山上看看。但三姑娘堅決反對。

"山上有什麼可看的呢?連棵樹也沒有。他說幹守林工作只不過是個藉口罷了,我懷疑此刻他在那裡追野物,我看得出,他並不打算幹任何事。"

再站了一會兒,他們決定回去。一踏上歸途,三姑娘就變得興致勃勃的了。她嘮嘮叨叨地說起鎮上發生的一些瑣事:誰家的屋頂漏雨了啦,哪個餐館賣臭魚給顧客吃啦,做晚班的工人又尋釁鬧事,把一家雜貨店砸了啦,一個小孩放鞭炮,把左眼炸瞎了啦,等等。她說的事都是皮普準根本不關心的事,皮普準越聽越不耐煩,恨不得和她吵一架,可一想到自己的處境又忍住了。

下午時分他們回到了鎮上,皮普準累得不行,一到家就想去躺下,三姑娘卻不讓他躺下,她帶著小鬍子進來,又要借用他的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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