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讀書筆記(一)第218節 屬於藝術史的藝術(7)

現在我們明白文中模稜兩可的描述的根源了,它來自藝術家對自身的徹底批判和否定,來自於城堡似的嚴厲的自審,當然更來自於藝術家衝破這一切的原始活力。原始的活力發動起來之後,每次都遭到毫不留情的鎮壓,那鎮壓不是為求得內心的平靜,卻是為了挑起更瘋狂的叛亂。這樣奇怪的表達在以往的文學中的確很少看到,因為藝術家堅信:"靈魂可以不要慈悲,單有信仰就足以進入天國。"《博爾赫斯文集小說卷》,58頁。藝術家的殘忍可以達到《城堡》中阿瑪麗亞那樣的程度,即用拒絕愛情、自願受難來表示愛情,用不活來活,由此讀者也可以看出他的內心是何等的陰暗。

兩位作家的小說裡還充滿了關於自由的嶄新的闡釋,那種哲學意義上的闡釋是有悖於人們的世俗理解的。自由是卡夫卡一開始創作就接觸到的最大的問題。在《美國》中,少年卡爾一到美國就看到了自由女神像,他渴望自由,但他還不知道自由是什麼。直到他歷盡了苦難,讀者才能慢慢悟出,原來他所經歷的這一切正好是他所渴望的自由生活。而自由本身是什麼呢?它是從懸崖上跳下落地前的快感;它是被鉗制在狹小的棺材裡的夢想;它是西方飯店地獄制度折磨下的頑抗與追求;它也是布魯娜妲那高高的閣樓上面的藝術生活;最後,它還是城堡旅店院子裡雪地上那絕望的等待……這樣一種可怕的自由,人卻要不惜一切代價去追求它,如果不是被內面的慾望逼得要發瘋了又是怎麼回事呢?像卡夫卡這樣深邃的心靈是懂得自由的含義的,他同樣也懂得自由意味著什麼樣的承擔,但他又不是透過頭腦的推理來搞清這一切的,他用不著推理,因為洶湧的慾望在躍躍欲試,靈感會告訴他一切。與此相對應,博爾赫斯的自由闡釋更為陰森,在那種風景裡一切生命的氣息都要被窒息,卻有血紅的雲浮在空中……《南方》、《永生》、《馬可福音》、《凶神蒙克伊斯門》、《另一次死亡》等等等等,一系列的意象令人戰慄,中了魔的藝術家一頭扎進那種氛圍的營造中,就彷彿越恐怖,越不可思議,精神就越能獲得解放似的。對於這樣陰森的自由,人還有什麼可說的呢?所以夢一般的貝雅特麗齊在熱情高漲之際說道:

啊,夜晚,呵,溫柔共度的黑暗;呵,愛情宛如躲藏著的河流在黑暗中流動;呵,在兩人結成一體的幸福時刻;呵,在結合中進入夢鄉……《博爾赫斯文集小說卷》,444頁。

語言顯得是那樣的幼稚可笑,而她給主人公留下的無窮無盡的煎熬就是自由。

最後,兩位作家在創作中都不約而同地選擇了以藝術本身為創作的題材的方式,幾乎在所有作品中都緊緊地抓住了這個主題,這在文學史上也是少見的。正如博爾赫斯借他的人物奎因所說的:"我不屬於藝術,我屬於藝術史。"的確,那些最尖端的藝術,講述的都是人類精神史,即時間本身,也即藝術本身。《美國》中的少年卡爾,在精神之父舅舅、精神之母女廚師長、藝術女神布魯娜妲等人的協助下,在地獄般嚴酷的精神生活中磨礪自己的靈魂,終於戰勝了自己的幼稚、軟弱和傷感,而漸漸強大起來,成了一名男子漢,同時也就半朦朧半自覺地走進了藝術的舞臺--俄克拉荷瑪劇院。在那裡成了藝術家族的一員,由此確定了其終生的追求。更為成熟的《審判》則是表演生涯的記錄。k決心要過一種與眾不同的生活(哪怕這種決心是下意識的),即,將生活變成表演。他之所以要這樣做,是因為內心矛盾的逼迫,因為他再不豁出去當藝術家,他這一生就等於沒活。所以成熟的k,自覺地選擇了這種險惡的生活方式--用嚴酷的自審(直至判死刑)來促使生命力不斷爆發。k的精神生活因而比朦朧的《美國》中卡爾的生活更為可怕:處處都是陷阱,無論人如何掙扎都是死路一條,人覺得自己失去了活的理由而又還在活。在這個故事中,藝術家透過表演把自己逼上死路,那種忠於藝術的決絕貫穿於故事的始終。寫在最後的《城堡》則是藝術境界的大徹大悟。主角k經過了長途跋涉之後,終於又回到了藝術的故鄉,但此故鄉已非彼故鄉,城堡比俄克拉荷馬劇院已大大地昇華了一個層次,而表演者k,也已成了個非常老練的演員。城堡中的k,已經明白了在藝術的境界里人是找不到活的理由的,惟一的理由便是體內那抑制不住的衝動。所以k,為了讓山坡上那近乎虛無的透明的城堡寓言活在自己的心中,只能不斷地衝動,在衝動中重新整理關於城堡的體驗,讓克拉姆老爺那純粹的意志透過他k的精彩表演得到實現,從而在精神上與城堡聯為一體--而其實,那城堡本來就是k自身的一分為二。再看博爾赫斯,幾乎他的所有的故事,談論的都是同一件事--藝術的形式感,也就是精神的形式。的確,離開了形式,藝術還能是什麼呢?與普遍流行的將藝術庸俗化的潮流相對抗,博爾赫斯用各種各樣的故事來展示藝術本身那變幻無窮、美不勝收的形式,以此來講述他的藝術理想。《心狠手辣的解放者莫雷爾》敘述了原始創造力與最高理性達成一致的壯觀場面;《湯姆卡斯特羅……》敘述了藝術發展的規律;《皇家典儀師小介之助》講述的是藝術生存的意境;《巴別圖書館》講述的是藝術境界的探索;《曲徑分岔的花園》講述的是迷宮連環套般的藝術求生;《布洛迪的報告》則提供了來自藝術故鄉的傳真報道……所有這些,無一例外地執著於那同一個主題,但又給人以出乎意料的驚奇,只因為那件事具有可以無限變化的形式(無限分岔的時間)。

先行者已經逝去了,在那黑暗的王國裡,還有人在繼續他們那絕望的事業嗎?還有人企圖重現不朽的時間嗎?這問題是屬於活著的人的。我深信,心靈一朝被照亮,整個人生都將被改變。勇敢的先行者已經用他們那種英雄主義的生,向我們指明瞭超越死亡之路,而我們在閱讀時發自心底的共鳴,也在應和著他們呼吸的節拍。

讀書筆記(二)第219節 《巴別圖書館》--讀博爾赫斯小說

走進博爾赫斯的《巴別圖書館》就是走進心靈的世界。在這個幽冥的世界裡,人站著睡覺,因為警戒和焦慮而永遠得不到休息,一面鏡子則以有限的形式忠實地重複著整個世界的無限性。作為真理探索者的圖書館員,在尋求規律的過程中,建立起了同圖書館本身相符合的認識論(那是怎樣一個不堪回首的過程啊,要繼續探索下去又是何等的更加陰沉可怕啊),這種認識論正是針對著人的本質來的。比如說,人只有奮起創造(做夢),才能達到無限(在夢中一切光亮的表面都能反照);人的墳墓是無底的空氣,屍體在無休止的墜落中融化;圖書館的空間以天衣無縫的秩序排列著,沒有窮盡,但人仍然要為無法把握心靈的變化而痛苦和絕望;圖書館裡的書本以自身的無限性永遠抵制著人的有限的操作,所有的書都是神秘的,是被動的閱讀無法進入的,它們就像施了魔法似的冷冷地拒絕著人的理解。人和書之間的這種矛盾來自認識論本身的矛盾,即,人無論如何樣努力也只能獲得有限的知識。於是想要跨越鴻溝弄懂那些書,人必須藉助夢(寫作)。那麼人究竟應當如何從整體上看待巴別圖書館呢?為了解決這個問題,"我"敘述了這個令我無限苦悶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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