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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時候的山可不像如今的景區,只有山腳才有村民鋪好的石階,山腰以上遍是懸崖峭壁,林中兇禽猛獸也多。敢爬這樣的山,要麼是武功高強的俠客,要麼就是不要命的瘋子。
帝君默然,“七老八十”再一次戳中了老男人纖細敏感的神經,他懷著治學一般嚴謹的態度小聲反駁說:“沒有七老八十,那時只花甲又三。”
六十三也是個老頭子了……怕自家媳婦嫌棄自己的年紀,帝君又補了一句:“那時雖已是個老叟的模樣,可成仙后壽元百倍延長,就恢復了年輕時的相貌。”
唐僑被他氣得哭聲一噎,睜圓了眼睛瞪他,淚珠子不要錢一般往下掉,帝君的頸窩裡全是她的眼淚,山風一吹溼冷一片。
帝君趕緊把人摟在懷裡哄,一下一下輕輕拍她的背,像哄孩子似的。這位能寫出錦繡文章的盛世文豪,也能說一簍子的甜言蜜語。他組織了一下措辭,專揀唐僑愛聽的說:“那些年官運亨通,時常有人送女子入府。有江南的瘦馬,也有異邦的美人。”
方才還信誓旦旦說“你娶妻我也不怪你”的唐僑瞪他一眼,帝君忙表心意:“我從沒收下過,一生未續絃未納妾,也沒有紅顏知己,史書可為證。這天底下縱有萬千姿色,卻再無一人能入我眼。”
不是她們不好,而是他彷彿失了明一般,除了捧在懷中的骨灰罐子,什麼都瞧不見。
他唇畔噙著淺淺笑意,一點點擦乾|她滿臉的淚,輕聲說:“你不怨我,便是我最大的幸事了。”
唐僑重重點了點頭,在他衣裳上抹乾淨眼淚,一顆心又酸又漲,快要心疼死這個打了一千二百年光棍的老男人了。
“我成仙之後尋到了你的轉世,還想不想看?”
唐僑問他:“咱倆在一起了嗎?”
“沒有。”
唐僑唰得抬頭,滿臉不可置信:“後世的我比這輩子還慘?”帝君說找到了她的轉世,只要他出現在自己面前,唐僑完全想不到任何自己會不愛他的理由。可他先前也說過他倆只做過這一世的夫妻,莫非她又是年紀輕輕就慘死的?
“沒有死得這般慘的。”帝君趕緊否認,猶豫片刻又斟酌著用詞說:“只是……都不太圓滿。”
唐僑提起的心放下半截,又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
“你犯下殺孽,本應落入地獄受罰。可那陳員外作惡多端,你除去了他也算是有功。只是殺孽不可開脫,須得落入畜生道經十世輪迴,才能重新轉世為人。”
“畜生道?”唐僑一驚:“豬狗牛羊雞鴨那些?”
帝君抿了抿唇,似乎也覺得這般太委屈她了,眸中染上兩分痛意。他再一揮手,兩人眼前的景色又變了。
方才的蒼山雲海立時變成了農家小院,土胚牆上密密實實爬滿了綠藤,四間寬敞的青瓦房兩兩相對,這似乎還是個挺富庶的人家。門上掛著幾串曬乾的玉米棒和紅辣椒,十幾只公雞母雞小雞在院子裡曬太陽。
“怎麼變成雞了?”唐僑哀嚎一聲,縱然她方才已經有了預感,此時看到這滿院雞的時候還是額角直跳。仗著自己是戲外人,蹲在地上挨個瞅了瞅:“這哪個是我啊?”
帝君闔眼思索半晌,從腦海中挖出一段千年前的記憶來,“若是我沒記錯的話,好像是一隻淺顏色的,因跟別的雞打架受過傷,雞冠上破了個小|洞。”
循著這個特色找了一圈,唐僑總算找著了,神色複雜地瞧著角落裡站著的那隻瘦小的小母雞,完全沒辦法代入自己。說它小其實並不然,這隻雞也是成年的老母雞了,只是看模樣比同伴小了整整一圈,明顯是長期營養不良的結果。
別的雞都昂首挺胸神氣活現的,就它一隻可憐兮兮地縮著脖子,別的大雞散步時走到了它身邊,它還往後退退給人家讓個道兒,妥妥的泥人兒脾性。
此時屋子裡走出一個農婦,拿著個簸箕滿地撒小米,十幾只雞張開翅膀撲啦啦衝過去。“雞小唐”也跟著往上衝,卻被身邊的兄弟姐妹叔伯姑舅一番蹬踹。它氣得直炸毛,再接再厲地衝上前去,又被戰圈中的雞踢了出來。
唐僑含著一泡熱淚看它屢敗屢戰屢戰屢敗,這雞要不是她自己,她肯定仰天大笑三聲“哈哈哈哈傻缺缺”,可知道這隻雞是她的轉世,簡直心疼得不行,真想抱過它來送它一缸小米。
大概是被誰的爪子撓疼了,雞小唐縮著脖子小聲“咕咕”了兩聲,可憐兮兮站在邊上。
正當此時,牆邊的陰影處忽的白光一閃,從那道白光中走出一個白衣男子來。一身白衫不染塵埃,正是剛成仙不久的傅辭。
唐僑盯了他一瞬,再回頭瞅瞅帝君,千年過去,他幾乎沒怎麼變樣,只是那時的帝君眉宇深鎖,傷痛都藏在眼底;如今的帝君光華內斂,眼中笑意清淺。
瞧見滿地爭食的公雞母雞時,傅辭也是一怔,眼中乍現歡喜。可當他看到雞小唐被別的雞欺負,站在一旁傻傻看著滿地小米被搶光,一副“我都習慣了,我不難過”的委屈模樣,他眼中又慢慢有了淚。
好不容易尋著上古追魂之法,好不容易找著她的轉世,卻是這般模樣。短短几息功夫,傅辭心中百轉千回,好半晌才慢騰騰走上前去,蹲下|身看它。
大紅雞冠油黃羽,尾羽是幾根墨色的長翎,雞冠上破了一個小|洞,明顯是被雞喙啄出來的。傅辭閉了閉眼,將眼中熱淚斂下,在它面前現了形,試探性地喊:“僑僑?”
雞小唐歪著腦袋傻呆呆看它半晌,以一聲“咯咯噠”做出了回應。
“你是不是記得我?”傅辭心中狂喜,千言萬語都成了無言,方伸手想要摸摸她的毛,就被雞小唐惡狠狠啄了一口。這一口真是一點沒留情,將傅辭的手啄出了一個小小的血洞,這哪是對待情人?跟仇人也差不離了。
傅辭怔了一下,也猜不准她這是什麼意思,只能自己猜: “我聽說畜生道管得松,有些沒喝下孟婆湯就轉世了,你是不是還記得上輩子的事?”
雞小唐:“咕。”
傅辭苦笑:“你是不是怨我,所以不想理我?”
雞小唐:“咕。”
“僑僑,跟我回家好不好?”
雞小唐:“咕。”
傅辭用了一整天才搞清楚,這就是一隻普通的雞。縱然她是髮妻的轉世,卻也避不開畜生愚鈍的本性。
那時傅辭方明白,世界上最遠的距離不是生與死,也不是我站在你面前你卻不知道我愛你,而是不管你跟自己的愛人說什麼,它都只會歪著腦袋,回你一聲“咕”。
……連衷腸都不能訴。
傅辭與自家媳婦四目相對片刻,揉揉眉心一籌莫展:想帶它上天吧,不行,堂堂仙界哪能隨隨便便一隻雞能去的?沒有豐功偉績的,起碼得修煉個幾百年修成個精怪,夠著了最低的門檻才能尋人給它開後門;想留在人間養著它吧,也不行,仙人下界極為嚴苛,每十年才可以申請下界一次,一次還不得超過三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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