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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大叫一聲,萬分懊悔,如果不讓木清香一起來,她就不會死。一想到害死了木清香,我心中有一種難言的痛苦,恨不得把心挖出來。要是可以的話,我甚至願意用自己的命去換回木清香,不管需要什麼代價都在所不惜。

可是,情況又和我想的不一樣,小堂妹按下針盒後,木清香站得穩如泰山,並沒有中毒倒下。我吃驚地轉到木清香前面,慌張地尋找毒針,但一根都沒有看到。小堂妹更是吃驚,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接著她又按了幾下,但針盒並沒有毒針射出來。

木清香讓我站到一旁,只見她從褲子口袋裡掏出了一條藍色的粗布,然後把右手伸出,將布條從上而下地自然展開。我們看著藍色布條,大吃一竟,布條上竟然串了數不清的細小毒針。

小堂妹駭然:“你什麼時候把針取出來的?”

木清香輕描淡寫地答道:“就在那晚你們鬥茶時,我把路建新留下,然後去你房間把毒針全部取了出來。毒針能害人,也會害己,這種東西還是不用為好。”

我恍然大悟,這才想起那晚木清香慫恿我一個人對陣大伯父等三人,然後她就頭也不回地離開了。我一直以為木清香是故意整我,或者是她說的要鍛鍊我,沒想到她是故意讓所有人都留在主廳裡,這樣才方便她去把毒針悉數取出,以免小堂妹用大茶八卦針害人。因為木清香帶著毒針,所以剛才被堵在泥石洞時,毒針浸泡在海水裡,海蝦才會死掉,我還以為水裡有什麼吃人的怪物呢。

我大喘一口氣,埋怨道:“你怎麼不早點告訴我,害得我剛才嚇個半死!”

小堂妹也不明白,她問:“如果你早就知道我偷了針盒,並且偷偷煉毒,你為什麼不當著大家的面拆穿我?”

“對啊,你不會故意這麼做吧?”我想起木清香經常說話只說一半,不由得懷疑木清香故意耍酷。

只聽木清香懶洋洋地解釋:“如果我當時說了,你認為你的家人會相信我嗎?他們只會說路建新讓我栽贓你,因為他在你們的眼中本來就不是一個好人。就算我只告訴路建新,依他的個性肯定會找你們理論,到時候更不會有人相信了。”

“你這話說得……”我一時語塞。

小堂妹卻還不肯放手,她對著大伯父說:“好,就算放過你的侄子,那老嚴呢?我已經下了毒,他不可能活命了!”

“你……”老嚴和黃德軍聽了這話,全都又氣又恨。

木清香將串了毒針的布條扔掉,大事化小似地說:“這不打緊,剛才你吐出的斛茗瘕,它把那些茶水全部吸收了。要不是茶水裡有毒,那隻成了精的斛茗瘕也不會自己跑出來,你們真以為那鍋煮了幾天的濃茶就能逼出它嗎?”

“這麼說多虧了小堂妹?”我哭笑不得。

木清香點頭承認:“沒錯。那隻斛茗瘕已經無法滿足了,黃嚴喝下了有百餘年曆史的金瓜人頭茶都沒用,如果再不逼它脫離人體,它就會取人性命了。”

我想起大伯父身上曾有金瓜人頭茶的味道,但在他的屋子裡卻找不到,原來全被老嚴給喝掉了。那些茶多麼的珍貴,比爾蓋茨都沒機會喝,沒想到竟給一隻滿是嘴巴的斛茗瘕全喝了。老嚴一想到性命尤在,他和黃德軍就立刻拍拍胸口,動作一模一樣。老嚴雖然對兒子下得了狠心,但都是無奈之舉,比如叫他裝啞巴,其實也是擔心被三個堂兄妹問出端倪。

黃德軍依然很傻很天真的樣子,我想起他曾暗中給我一個“壞人”的提示,既然事情都全部攤開著說了,所以就直接問:“小黃,你那晚跟我說的‘壞人’到底是誰?”

小堂妹憤憤道:“當然是我了!我還以為自己做得那麼小心,沒想到早就被人看穿了。”

可是,令人意外的是,黃德軍竟然搖頭否認,指著一個人說道:“我說的壞人不是路雨唯,是他!”

我們順著黃德軍指著的方向望去,那裡睡著兩個人,一個是大堂哥,另一個是二堂哥。我急忙問黃德軍是不是在指大堂哥,但他卻回答不是,並說自己指著的人是和我很要好的二堂哥。此話一出,就連小堂妹都難以理解,所有的壞事都是她一個人乾的,為什麼壞人不是她,反倒是二堂哥——路雨飛?

經過黃德軍一番解釋,眾人驚悟,原來天外有天,人外有人。小堂妹雖然知道老嚴的秘密了,但那本毒門手記是二堂哥告訴她在哪裡,並暗示她去偷來害人的。二堂哥一來就在黃厝裡轉悠,黃德軍已經看在眼裡,並聽到了二堂哥在慫恿小堂妹行兇。就連我的大茶八卦針也是二堂哥告訴小堂妹,當看我出去吃飯,他就暗示小堂妹去偷過來。但二堂哥只是慫恿小堂妹殺了大堂哥和大伯父,以便讓他和小堂妹獨吞家產,誰知道大伯父早就沒錢了,哪還功夫立遺囑。

除此之外,那夜我和木清香在二樓時,小堂妹溜回廂房中,是住在老嚴隔壁的二堂哥通風報信,並讓老嚴去逮人的。我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二堂哥和我那麼親近,竟然也心懷不軌,這世界上還有什麼人值得相信。

黃德軍瞥了一眼老嚴,對我說他早想跟我坦白,但老嚴一直強迫他裝啞巴,所以都沒機會跟我說。最初,黃德軍也沒料到小堂妹會下毒手,直到那晚第二隻死雞出現,黃德軍才懷疑二堂哥在搞什麼鬼把戲。可惜老嚴太能裝了,他們父子倆也少有獨處的機會,每當黃德軍一開口,老嚴就喝止,所以這事一直沒能說。最重要的是,黃德軍根本沒理清頭緒,只知道二堂哥是個壞人,以至於小堂妹主動燒茶時都還沒提起警覺。

“看來你在南洋吃的那些苦,還沒讓你失去人性。”我感慨道。

黃德笑朝我笑了笑,又紅著臉偷瞥了木清香,我一瞬間就明白了,這小子看上了木清香,難怪他肯出手幫我,敢情還是帶有目的的。事情總算告一段落,二堂哥雖然可惡,但老嚴竟說這種人很適合做他的傀儡,於是要求大伯父立刻挑選兩個人做為將來的殺手。用腳指頭都能想到了,大伯父肯定選了那兩位堂兄,只有小堂妹能夠獲得真正的自由。

老嚴雖然覺得不解恨,但他也放過了小堂妹,他說:“雨唯,我能理解你要救你爸的苦心,不過既然他選擇讓你獲得自由,那你就不能繼續待在你爸身邊了!”

“你說什麼?”小堂妹眼睛圓瞪,驚訝道。

“我會幫你辦理移民,讓你回到中國,以後你要見你爸也可以,但不可能天天守在他身邊了。”老嚴解釋道,“你處心積慮要殺了我,換作是你,你敢留這樣一個人在身邊嗎?”

小堂妹自知理虧,所以沒有說話,大伯父也馬上應承下來,生怕老嚴又改主意。走到今天這一步,小堂妹已經盡了全力,她痛哭流涕,責罵自己沒能救出大伯父。可老嚴的脾氣很怪,在經歷過無數人間冷暖,爾虞我詐後,他對這種場面不會心軟。

暴風還在繼續,但地下室裡已經雨過天晴,大伯父的心也總算落地了。小堂妹抱著大伯父哭個不停,黃德軍也終於能說話了,所以一直和老嚴竊竊私語。這種時候我不方便插嘴,打斷人家的家常,所以就和木清香坐到一邊,倆個人也聊了起來。

我嘆了口氣,說道:“沒想到我爸是那樣一個人,還以為他多麼正義。這個世界連家人都不能信了,還有什麼可以相信?”

木清香想也不想地就說:“你可以相信我,當然也可以相信你自己。”

“相信你?”我沮喪道,“虧你說得出口,你那麼多秘密從來不肯透露半個字,我還是相信自己好了。”

“你難道都不長進?”木清香微微皺眉,“一起經歷了那麼多事情,你還不明白?有些事情只有等到適當的時機才能說,如果現在說了,絕對沒有一個人會相信,包括你。”

“真的假的?你嚇唬誰呢?”我狐疑道。

“你還記得在勐海曼籠寨時,我曾告訴你那裡會有滅頂之災嗎?”木清香提醒道。

“記得啊,當時你都不肯說清楚,還說什麼寨子的人幹了壞事,活該被老王幹掉的鬼話……”我越說越難聽,因此馬上打住。

木清香沒有在意,她對我說:“如果我現在告訴你,整個世界很快要面臨一個滅頂之災,你信還是不信?”

我撲哧笑出聲來,別看木清香像個木頭人一樣,沒想到冷笑話說起來那麼寒人。曼籠寨的事情另當別論,就算木清香真的猜對了,但全世界的滅頂之災豈不是危言聳聽。全世界那麼多科學家,聰明的人一抓一大把,如果世界真的要遭受滅頂之災,我們會一點兒訊息都沒有嗎?

木清香無所謂地說:“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世界是由萬物組成的,一個人再聰明也不可能掌握萬物,更不會知道萬物之中有哪一樣出現了差錯。有時,一件很小的事情,也能顛覆整個世界。”

我止住了笑聲,忙問:“那你說的可是真的?”

木清香木然地答道:“就當我是胡說的吧,要不你怎麼能理解我只有等到適當的時機,才能讓你相信一些難以接受的事情呢。”

這時,大伯父和小堂妹的感情釋放得差不多了,我得趁著他們心情脆弱時問出月泉古城的下落,所以就馬上站起來把問題丟擲去。雖然剛才大伯父說他是一個十足的窮人,但晉代茶杯被砸碎又復原可是大家親眼所見,他可不能抵賴。

沒想到大伯父竟然很沉穩地告訴我,他根本沒有去過月泉古城,更不知道月泉古城到底在哪個角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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