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卞昀自從上回在韓國公府被趙慎教訓過後,性格老實了許多,他看上去很鎮靜,像是經過了深思熟慮才張的口,迫於趙慎的威壓,一雙眼睛只牢牢盯著李稚。剛剛李稚寫東西時,他有意挑了個角度仔細觀察,他親眼看見蕭皓抽走了一張紙,確定了其中必然有貓膩,於是便留意觀察李稚的動作,李稚全程看起來沒有費力思考,他由此推斷出對方根本沒有真的動筆。

他話音落地,滿座詫異,李稚抬頭望了過去,趙慎捏著柄白玉摺扇仍是笑著,但眼睛卻是幽深至不見底,慢慢道:“看來世孫公子是有自己的見解。”

卞昀此番勇於當眾發難,一是公卿之首謝家人今日在場,二來這是元暉長公主的壽辰,他估計趙慎並不敢如往日一般肆無忌憚,但趙慎出聲時,他仍是控制不住地渾身繃緊了,正像是被危險的猛獸盯住了的一樣,身體提前做出了反應,他手中捏著的杯子滑在案上,他虛捏了下手,“回世子,我沒有自己的見解,我只是將自己所見到的說出來了。”

他仍是堅持了他所說的,勇氣可嘉。趙慎手中搭著的摺扇應聲敲落在案上,砰一聲輕響,以他為中心,死寂瞬間盪開。

上座的長公主趙頌面對這突如其來的變故,心中略一沉,她扭頭看向右側的韓國公卞藺,卞藺卻並沒有出聲阻止自己的孫子,目不轉睛望著趙慎不知想要做什麼。而同列的謝家人則是置身事外,不預備發表任何評價,畢竟此事看起來與他們並沒有關係。其他三省官員神態不一,有作壁上觀的,有惴惴不安的,也有不少盯著趙慎看,顯然是有所忌憚。那篇頗有爭議的文章已經在上座開始無聲地傳閱,眾人看完後心思各異,文章確實是篇好文章,凝練老道。

在這群高官的眼中,先不管卞昀說的是真是假,他這舉動已經當眾駁了趙慎的面子,俗話說打狗還得看主人,趙慎不可能不惱怒,果然趙慎盯著卞昀,臉上的笑容深了起來,“空口無憑,世孫公子一張口汙衊當朝三品大員的名譽,可拿得出證據?”

卞昀對自己的推斷至少有九成把握,但趙慎一問,他的氣勢頓時肉眼可見地弱了下去,就在這時,上座傳來了一道略顯沙啞的聲音,一直觀望的韓國公卞藺幫孫子擋下了趙慎的鋒芒,他不與趙慎對峙,而是直切要害,矛頭對準了李稚,“李少卿,這篇文章是你親筆所寫的嗎?”

趙慎眼神一銳,就在這時,一隻手輕輕放在了他的肩上,他扭頭看去,是李稚。趙慎尚不解其意,李稚已經走了出去,他站在圓廳正中央,拱手對著長公主一行禮,“回長公主殿下,諸位大人既已生了疑心,是否親筆所寫,我亦無從解釋,只恐我說什麼諸位大人都不會再相信,那不如請長公主與韓國公另外擬題,我再作一篇即可。”

趙慎注視著坦然陳詞的李稚,他心中感到意外,不過面上沒有表露出來,轉而看向了座上的趙頌。趙頌本來有意幫襯著趙慎將此事圓過去,卻不料李稚自己站出來了,她也只能順著他的意思繼續說下去,“這方法是再好不過了,你能有這番自信,重寫一篇仍是佳作,那旁人的質疑自然不攻自破。”

韓國公卞藺也接道:“長公主此言甚是,那不如即以這座輝煌燦爛的光明宮為題,邀李少卿再寫一篇長賦如何?”

趙頌扭頭看卞藺一眼,這是她的壽宴,她不喜有人喧賓奪主,眼神交匯之際,她笑了笑,“是了,那便以這座宮殿為題。”卞藺見狀亦不再多說。

李稚道:“好。”

在趙慎的默許下,蕭皓將筆墨紙硯呈遞上去,停溪墨在硯池中如綢緞一般化開,李稚站在黑鏡似的長案前,揹著隻手抬筆蘸墨,蕭皓面無表情,實則心中比李稚要緊張許多,在鋪紙的間隙中,他低聲對李稚道:“世子說他自有安排,大人不必緊張。”李稚只看了他一眼,落筆在紙上寫了起來,一手瀟灑飄逸的行草映著粲照燭光,為首四個大字:

光明宮賦。

座上的謝珩一直注視著專注寫文章的李稚,宮殿中亮著大小數百盞彩色琉璃宮燈,蠟燭在其中旺盛地燃燒,輝光燦爛無與倫比,所有人的目光都聚落在正中央的李稚身上,那一身正紅色籠罩在水波似的光影中,鮮豔明亮,年輕的權臣揹著隻手,全神貫注地寫著東西,頭微低著,一張側臉看不出任何的緊張侷促,速度不急不緩,寫的是行草,走筆間真的有種行雲流水、驚心動魄之感。

謝珩的眼神慢慢深起來,李稚每寫一兩句,侍者都會走上來呈報,三省的官員原本不覺得有什麼,邊聽邊聊,聽了大約有一刻鐘,議論聲開始消失,韓國公卞藺低頭重新看向手中的《海鯨賦》,長公主本是喝著茶想著對策,聽著聽著漸漸皺起了眉,她擱下了茶盞,待周圍一片安靜時,她已經不自覺地前虛著身形,認真地聽了起來。

這是……

賀陵作為當世大儒,眼光之高聞名天下,李稚當年能夠被他一眼看中並收為學生,說明在才華上,他確有傲人之處。李稚已經很久沒寫過這樣輝煌華麗、大開大闔的文章了,當初他剛成為賀陵的學生,想要在老師的面前表現得好一些,於是在行文上鑽研得很深,賀陵卻指點他,文章達於意,意思是一篇文章重要的不在引經據典,也不在於遣詞造句,而在於意,意便是一種思考,再華麗的文章若是沒有人性在其中,便是一篇死物,李稚受教,從此很少寫這種徒然炫技實則內裡空乏的文章。

賀陵性格如此,註定他看不上這樣的文章,但其實輝煌華麗到了極點也是另一種意味上的巔峰,李稚也是後來才明白,在這個世上像賀陵那樣的人才是少數,更多人並不在乎文章中的情意,在他們的眼中,好文章不過是名利的敲門磚、用以裝點自己的高貴飾物、可以拿來相互攻訐的利器,沒有情、沒有欲,而只是供在高臺上的一件華麗寶器,所謂拋去七情六慾,極盡物之奢華精美。

李稚的眼神安靜,手腕不停浮動著,周圍一切的燭光、燈影、人聲都如潮水般退去,只剩下這座恢弘燦爛的光明宮殿,還有站在殿中央的他,人與物合而為一,宮殿彷彿變得無限大,從扇形的大門外湧來亙古的光霧,卻又在觸及他周身的瞬間彌散。他站在一點黑暗中凝視著這輪轉如星海的光塵,金碧輝煌、熱烈壯觀,彷彿這就是永遠籠罩在光明中的偉大盛世。

李稚寫完了最後一個字,輕輕將狼毫毛筆丟了出去,他對著長公主一拱手。

長公主已經回過神來,“快取過來!”她轉過臉看了眼沉著臉不再說話的韓國公卞藺,命侍者重新將那篇文章呈遞上來,完完整整地重讀了一遍,眼中難掩讚歎,“好!酣暢淋漓啊!”

如果說當年盧賀的《春時賦》是情的絕唱,那這篇《光明宮賦》則是物華天寶,兩篇文章雙峰並立、各自為王,長公主深深地望著那個低頭行禮的年輕權臣,“李稚,寫得好啊。”

李稚的聲音清越,“今宵良辰佳景,祝呈此賦,微臣祝長公主福祚綿長,萬壽無疆。”

趙頌聞聲笑起來,她心性中本就喜歡富有才華的年輕人,對方這一句話確實戳到了她的心裡頭去,“說的好。”她按捺不住歡喜與激動,招手將內侍曹江叫過來,吩咐他道:“即日將這篇《光明宮賦》謄刻在正南的宮牆上,一個字也不許動,我要讓這來來往往的才子詞人都能夠看見這樣好的文章,教他們都見識見識什麼叫做京梁風流,真不愧是賀陵的得意門生啊。”

曹江立刻道:“是,長公主殿下。”

正站著的李稚聽見“賀陵”兩個字時,眼神生出些變化,如燕子點水似的很快略過去了,他重新看向要對他大加賞賜的長公主,卻在轉掃時無意中對上了右側上座謝珩的視線,年輕的世家公子坐在透明的琉璃燈影中,一雙眼平靜深邃,從始至終那張臉上也沒有掀起任何的波瀾。李稚神色微斂。

趙慎捏著把趁手的白玉摺扇坐在長椅上,他已經全然放鬆下來,一張臉上還有幾分特意顯露的意外,那驕傲得意的眼神彷彿寫出那篇好文章的是他自己一樣,他仔細打量著大殿中央不卑不亢接著話的李稚,見李稚回頭看向自己,他朝著他輕笑了下,摺扇無聲地敲著手臂。

忽然趙慎想到了什麼似的,轉而看向了左下方如坐針氈的卞昀,卞昀早在李稚寫完文章時就變了臉色,此時見趙慎看向自己,愣是被那一個輕飄飄的眼神逼出了一身冷汗,趙慎以惡劣天性而聞名,怎麼可能輕易放過他,跟逗貓似的,點名問道:“世孫公子,有何高見啊?”

卞昀低聲道:“我……”他只說了一個字就再沒了聲音。

趙慎笑著看他。

花園中。

已經到了子夜,清波亭中的歌姬們換了一撥人,之前的那群羽衣歌姬魚貫而出,花園中的年輕人熱烈地議論著那篇《光明宮賦》以及剛剛宮殿中發生的事,歌姬們也感到好奇,換了衣服後退聚在長廊下張望遠眺,其中一個年輕歌姬安靜地倚著欄杆而坐,她手中是一把十七絃的老制箜篌。

她原本也注視著光明宮內殿的方向,忽然餘光瞥見長廊後的黑暗中有兩個人匆忙走了過去,她不由得側過頭望了一眼,那兩道身影消失在芭蕉林後,她回憶了一陣,總覺得剛剛瞥見的其中一張臉似乎有幾分眼熟。她在腦海中反覆地對比回憶,想起來了,往些年趙慎去梁淮河尋歡作樂,身邊會帶上許多侍衛,那人便是其中的一個。

她正思索,芭蕉林中再次傳來腳步聲,她低了頭,手指撫拭著絲絃,等到對方走過去後,她才重新抬起頭,原本的兩個人已經變成了三個人,多出來的那個人身形有些矮,略有些駝背,穿著公主府的奴僕衣裳,一味低頭跟著兩個人往前走,她留意看了眼那人的腳,很小,那是一雙女人的腳,再聯絡那人的身形,她忽然意識到,那是一個年邁的宮中姑姑。

她無聲地起身,跟了上去,她遠遠跟隨著那三個人來到了光明宮外殿,眼見著那三人打了招呼進去了,她卻因為歌姬的身份而無法繼續尾隨,於是假裝好奇到處觀望,被攔下後,她與侍衛解釋了一番,便轉身離開了。走了兩步,她像是想到了什麼,忽然停住了腳步,回頭又看了一眼。那公主府的侍衛看她磨磨蹭蹭,低聲催促道:“快走吧。”

她稍顯抱歉地笑了下,轉身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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