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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慢慢抬起頭,望向那尊光輝暗淡的大佛,光與影逐漸交織成一幅神啟的畫卷,神救不了世人,世人只能自救。

侍女見她沉默地站了大半個晚上,以為她是在擔憂自己的處境,“殿下,六王已經回來了,我們一定會贏得這場戰爭。”

“不,我們輸了。”她低聲道:“從一開始就輸了。”

侍女臉上頓時流露出詫異,沒敢接話。

安鐸這邊顧不上自己的傷勢,聽聞南國三路大軍正逼近王城,他當天就開始著手重建軍隊,開啟國庫,無論男女老幼,盡數發放兵器,並號召諸王向封地再次調兵,諸王紛紛響應。他還另外派出使者前往草原深處,向其他尚武的遊牧民族借兵,草原勢力錯綜複雜,主動暴露其短,這是極為冒險的舉動,但事急從權,顧不得太多了。

都思城絕大部分兵馬都被和克烈葬送在科察城,只剩下一支專門守護皇帝的王衛,這是先可汗木阿黎留下的親兵,只聽從皇族嫡系調遣,安鐸將其借調過來,編為騎衛,其他兵馬則充當步兵,他的確擁有無與倫比的組織能力,三日不到,一支城防軍便初具規模,先不論戰鬥力幾何,光是他能憑空變出一支軍隊,就已經令人稱奇了。

而最令人震撼的是安鐸所選擇的戰術,他派人截斷水源,在城外挖掘壕溝,將火油草料堆滿王城每一個角落,一旦大勢真的無法挽回,城中上百萬人將與南國人在烈火中同歸於盡,這戰術堪稱瘋狂,卻得到八部親王從上至下的一致支援。

倘若氐人不能贏,那誰也不能贏,就由烈火來終結這一切,安鐸當眾燒掉了趙慎送來的勸降書,宣佈人人死戰。

在最後一支城防軍重組完畢後,他在皇宮中舉辦了一場盛大的誓師宴,那一日,暴雨傾城,電閃雷鳴,皇城門戶大敞,草原八部所有親王、世子、將領全都到場,宮侍們奉命搬出倉庫中最後的酒水,傾倒在乾涸已久的酒池中,每一個氐人貴族都抬手敬這最後的瘋狂。

宴會設在紫宮正廳中,所有人魚貫而入,一一落座,這是當年木華黎登基之地,靛紫色的地毯鋪滿大殿,上面繡滿象徵著聖潔、和平的雪羽花,屋頂有純色紗籠傾瀉而下,彷彿一束束熒熒月光,正中心的圓桌上,水晶杯盛滿鮮紅欲滴的葡萄酒,折射出絢麗的光華,眾人坐在檀木的薰香中大聲交談,放眼望去,大殿中人頭攢動。

這場宴會是由安鐸舉辦,由周太后一手操持,此刻他們兩人都已經到場,可作為主君的小皇帝卻遲遲沒有出現,貴族們毫不在意那個貓一樣孱弱的孩子,安鐸命眾人靜下來,他詢問周太后,周太后派宮侍去催問,小皇帝膽子小,害怕出席如此盛大的宴會,安鐸聽後也就不再勉強。

男人們將牲畜的鮮血塗抹在嘴邊,嚥下生肉,喝酒宣誓,遠處遙遙傳來高僧祈祝的聲音,彩色佛幡在黑白色的王城中飄揚,子民們虔誠地跪在皇宮前的空地上,聆聽神的教誨,再往外,暴雨中陳列著一行行肅穆的城防軍,雨水模糊了五官,看不清他們的表情。

酒過三巡,忽然啪的一聲,不知是誰打翻杯盞,眾人回頭望去,一名年邁的氐人親王臉色慘白,額頭上迅速冒出冷汗來,還未來得及說什麼,他嘴中猛的噴出一大口鮮血,濺在素月一樣的紗籠上。

眾人驚呆了,整幅畫面彷彿瞬間變得無聲,有人拂開桌子衝上去扶他,也有人察覺到自身的異樣,跌坐回位置上,七竅溢位鮮血,每一個人都感覺到那股自腹部傳來的劇痛,連安鐸都不由得按住桌案,怎麼回事?

“酒裡有毒!”藍厄猛的大吼一聲,一把推翻桌案,整個畫面被震碎,“有叛徒!”他立即起身,卻因為劇痛而失力,一腳踩中花紋繁複的桌布摔倒在地,杯盤紛紛墜地,所有人都東倒西歪,碩河淒厲而憤怒地吼叫著:“是誰?!”

安鐸迅速反應過來,先望向大殿門口,隨即環視一圈,所有人都扶著桌案吐血不止,忽然,他的瞳仁中浮現出一抹難以置信,慢慢回過頭去,似乎要確認些什麼,望向一個人。

女人一言不發地坐在上座,她身穿月白色立領宮裝,周身綴滿華麗的東珠與鮮紅似血的珊瑚串,肩上垂下一長條蓮花緞帶,上面是高僧親手所書的頌福經文,這是氐人部族中最隆重的盛裝,她很少會這樣穿,莊嚴又鮮豔,此刻她正望著安鐸,由始至終,她滴酒未沾。

在座只有她安然無恙地端坐著,連驚慌之色都沒有,眾親王顯然也注意到她,這個從來都不被他們看在眼裡的傀儡太后,此刻正居高臨下地打量著他們,沒有一個人不震驚,碩河直接目眥盡裂,“是你!你這個毒婦!”他猛的一把抽出隨身攜帶的金刀,朝她劈砍而去,卻被一腳踹開,安鐸吼住要撲上來的眾人,“全部退下!”

他深吸一口氣,抹去嘴角的鮮血,猩紅著眼回過頭,低聲問道:“為什麼?”

周太后望向他攔住眾人的那條手臂,慢慢偏頭,擰起眉頭,卻沒有回答他。

“是你在酒裡下的毒?”

“是。”

安鐸見她坐著不動,“為什麼?你知道的,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我這一生,都是為了你。”

“安塔爾,這場戰爭是一個錯誤,沒能阻止你,是我的錯,但它是時候該結束了。”

早已反水的城防軍衝入紫宮,瞬間掌控全域性,為首的中年長官摘下佩刀,面朝周太后跪下,他胸前掛著一張鍍金佛牌,這是接受過高僧祝福的人才擁有的信物,他們都是佛宮最虔誠的信徒。

在那個狂風暴雨的深夜,周太后來到佛宮,找到草原上最德高望重的一群高僧,早在她請來他們扶持自己孩子登上皇位那一日起,她就清楚宗教將是她唯一能夠藉助的力量,而這一次,她需要他們賦予她一個身份,一個足夠改變一切的貴重身份,就在皇城宮變的同時,佛宮的僧侶們走上街頭,向北周大帝的子民宣佈,菩薩將轉世化身,解救世人脫離困厄。

萬眾所向,借力而起,最終化為一股不可抵達的浪潮。

安鐸沒有向那群早已叛變計程車兵投去一眼,他始終望著不遠處的女人,他有種莫名的錯覺,他這一生都在像這樣深深地注視著她,卻從未真正地瞭解她,忍著身體的劇痛,他一步步往前走,最終力竭摔跪在地,嘴裡噴出一大口漆黑的血。

“你不相信我能贏回來?”他眼中有不甘,重新抬頭看向她,“我真的令你如此失望?寧可毒死所有人,也不願意讓我再試一次?”

周太后垂眸望著瀕死的安鐸,有那麼一剎那間,她的目光確實像極了佛宮中的菩薩,世人多少野心、多少愛恨、多少苦難,盡數湮滅其中,“周國不會再死任何一個子民,這是我向他們許下的承諾,若先可汗仍在世,他也會理解我。”

安鐸盯著她看了很久,“你想要我死?”

“只有你死,一切才能結束。”

“你想要我死,你想要我死,但這個世上沒有人會比我更——”他的話戛然而止,眼角有著罕見的淚光,“你能明白嗎?即便是先可汗,他也沒有我能為你做的多,我可以為你做一切事情,我是為了你而活著回來的!我答應過他,我會一直守護你!”

周太后望著他,眼中有一種無法言說的哀傷,它靜靜地流淌,令這滿室華麗都黯然失色。

那一年,被稱為雪山明珠的塔舍爾部為強大的雷顏部所滅,她淪為奴隸,流落到達爾沁,為仁慈的赫爾王所收留,成為大宮的一名侍者。

初見時,黑髮雪衣的女孩坐在寺廟中等待受洗,少年安鐸奉父王之命來取織好的經幡,一抬頭,視線兩兩相對,他手中的經幡掉落在地,怔怔地看著她,陽光下,紅衣僧侶轉著經輪,在大佛前一遍遍地吟誦如詩的偈言,風吹起她織滿雪羽花的頭紗,這一幕多美啊,他用了整整一生去銘記。

她、木華黎、安鐸三人自幼一塊長大,彼此感情深厚,親密無間,對兩兄弟而言,她絕非侍女而是親人,他們三人是彼此在這世上最重要的人,後來她愛上木華黎,兩人陷入熱戀,木華黎執意立她為王后,是他在一眾反對浪潮中站出來堅決擁護。

木華黎病逝前,曾將他叫到床邊,囑咐他守護好她,一個是他此生最敬愛的兄長,一個是他深藏內心多年的人,他紅著眼睛點頭,並將其視作比生命還重的承諾,昨日的誓言還在耳邊迴響,卻忽然間失去所有的意義。

鬥志瞬間幻滅,安鐸在她的目光中重新平靜下來,他七竅流出黑血,瞳仁逐漸失去光澤,身體早已撐到極限,他終於徹底絕望,面向著她,自腰間抽出佩刀,“來不及了,第一次見面時,我說我願意為你做任何事。”他提起全身力量,乾脆利落地割斷自己的脖頸,鮮血噴湧而出。

大殿外雷暴滾滾,裡面卻死寂一片,一束閃電照亮了周太后的臉龐,靛紫色的地毯上躺著幾十具死不瞑目的屍體,酒水混著鮮血潑灑滿地,素白的紗籠在隨風搖曳,那塔氏王族幾近全滅,周太后一直盯著安鐸的屍體,目光最終落在他袖口那片輕盈的雪羽花上,她落了一滴淚。

花謝了。

她起身走下臺階,一步步來到安鐸身邊,伸出手慢慢握緊那隻沾滿鮮血的手掌,安塔爾,她在心中默唸著這名字,那個暗暗為她採來雪羽花的少年、那個永遠沉默寡言的男人、木華黎最疼愛的弟弟,死在了她的手中。

三日後,妥歡帖睦爾向南朝遞交國書,周國無條件投降,向南朝俯首稱臣,所有子民都將在三個月內撤離都思城,她將帶領他們回到草原深處的故鄉,永遠不再回來。

“戰爭結束了。”

她站在佛宮前向臣民宣佈,所有人都瞬間為之放聲痛哭,滿臉憔悴計程車兵渾身顫抖,彷彿是一下子失去支撐,又彷彿是終於重獲新生,他們跌撞著摔在暴雨中,近乎發洩的嘶吼響徹大街小巷。

周太后立在城樓上,抬眼望向風雨飄搖的前路,僧侶們無聲地站在她身後,隨著諸王隕落、王朝更迭,周國所有權力收歸她手中,自這一刻起,所有的罪與罰、過與錯、投降的屈辱、王朝的衰敗、歷史的批判,都將由她一個人承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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