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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充作日記本的家事簿裡,詳細記錄下每日的各項花費,以及氣溫晴雨風勢乾溼度,澆花、洗衣、採買、熨衣服等各項家事,這習慣是在多多生病之後養成,因大森每日回家都要詳細檢查多多餵食打針給藥的狀況,也包含它大小便的形狀次數等。“做一個完美的主婦”是她的心願。

傍晚六點鐘,大森事務所的秘書打電話來,說他下午三點出門跟客戶開會,四點半還有另一個會議要開,業主已經來了,卻如何也等不到他回來,手機直接轉到語音信箱,五點撥打的時候已經是“您撥打的電話沒有響應”,進入關機狀態了。這幾個小時都在失聯狀態。

大森是一個任何事都講究規律與秩序的人,無論多麼忙碌,即使人在國外,每天下班前他都會與助理交接本日的工作摘要,寫好備忘的行事曆準確地以紙本或電子郵件的形式送到他手裡,才算結束一天的工作。

大森沒有打電話給茉莉,這也不符慣例。他是個像打卡鐘一樣的男人,做任何事都有行為準則,有跡可尋。一般他跟秘書交接完工作,就會打電話回家與茉莉討論晚餐事宜,例如晚上要加班、有應酬,或今天想要吃外食、運動的日子不吃晚餐直接到健身房等等,這些事都會先跟妻子說明討論,茉莉可以決定是否一起晚餐,要不要開伙。這是茉莉會跟他結婚很重要的原因。

然而,今天不尋常的事發生了,大森的手機始終沒有開通,當然更沒有打電話回家。茉莉哪兒也不去,時時確認手機與家用電話暢通,抱著毯子睡在沙發上,斷續睡眠,燈光全開,她幾乎確信他已經“失蹤”,或“暫時”離開到什麼地方去了。他沒有聯絡是因為“不想”也“不能”,當然也不排除發生了什麼意外,但如果是車禍或事故的話,警察應該會立即通知的,倘若是被綁架了,也應該接到勒索電話,如果是因為跟朋友喝醉了,無論哪個朋友,都會立刻打電話,因為多年來都是這樣的。

明明是和平時沒有任何不同的日子,但仔細思考或許早有徵兆,或許長久以來一直隱隱的不安便是因為這個屋子裡瀰漫著“某人走出門再也不會回來了”的不詳氣氛。多多上週已經去世,這屋裡沒有任何足以牽掛著大森、使他不能離開的人事物,正如她長期擔憂的那樣。

四個小時的等待,因焦慮而在沙發上困著,好像夢見大森,走進一團類似於白霧的光暈中,就此消失不見。

茉莉習慣性地做兩份晚餐。習慣真是可怕的力量,她一邊帶著大森失蹤了的絕望心情,一邊熟練地煎蛋煮咖啡,彷彿從很久以前她就是獨自站在廚房,像操作什麼一樣地,逐一按照步驟,不假思索地做每件事。“你做事一板一眼像機器人一樣。”大森似乎這麼笑過她。“跟我一起生活很無趣吧?”當時她這麼問他,大森攬過她的腰,寵愛地說:“這就是你可愛的地方啊!”

八點半。停下來,不要亂想。茉莉對自己喊著,把另一份晚餐倒進廚餘桶,她驚愕地想到,她已經開始準備過著“沒有丈夫的生活了”。可怕,像是切換頻道,她是個每件事都必須有所準則否則無法行事的人,她一邊流淚想著該打電話到警察局去了,若打電話給婆婆與自己的母親,勢必引來家人的恐慌,因此哭得眼睛紅腫,聲音沙啞,卻一邊盤算著找出大森的存款簿、提款卡,發現所有東西他都沒帶走,甚至公司印章、支票簿、保險箱鑰匙,所有一切都仍存放在他書房裡的抽屜,大森完全沒有任何要拋棄她的準備。茉莉這些精算的舉動,更像是知道他已經失蹤或“死”了。

怎麼搞的?像是早有演習,茉莉似乎早在心中儲備了一套“丈夫離家後”的光景,只消切換到那個情境,周遭事物就會自動銜接運轉。

當然不可能,無論怎麼訓練自己,當這天到來時,她還是那麼驚慌。

她冷靜地,悲慘地,哭著把晚餐吃掉,食量一點也沒減少。

甚至連看晚間新聞的習慣都沒能暫停。她在客廳的茶几上做著報紙的數獨遊戲,一邊翻閱著其實無法靜心閱讀的新聞,心中仍有大森可能會突然開啟門走進來的幻覺。

她環顧四周,這位於新北城摩天大樓A棟的三十二樓公寓,四十坪空間規劃出寬敞的露臺,挑高的客廳,開放式廚房,兩套衛浴裝置,臥室書房客房一應俱全,是作為室內設計師大森自豪的家居設計,每天都維持著一樣的清潔程式,除了必要以及無可避免的時間磨損,屋子所有一切幾乎跟他們婚後搬進來時一模一樣。

但大森的狗死了,就不能說還是一個模樣。屋子太安靜了,每天固定要到附近公園遛狗的行程也改變了,早晨與傍晚都不需再烹煮狗食,也不會聽見大森安慰因疼痛而發出嗚咽聲音的狗而說的溫柔細語,這屋子似乎立即失去百分之二十的電力,整個亮度都調暗了。

茉莉仔細回想,狗鏈還掛在玄關的衣帽架上,入口處的地毯上,大森的室內拖鞋彷彿替代著多多的身影,安靜地躺臥在那兒。黑色藤編的夾腳涼鞋,是去年夏天到巴厘島旅行時買回來的,那次出遊之後,他們再也不曾一起到什麼地方去。

玄關有兩排窗戶,犧牲了一部分客廳空間而規劃出的玄關是大森堅持的,入口處種植兩株熱帶植物,白水、造型優美的巨型植物,幾乎不怎麼需要照料,但大森每個週末都會用抹布仔細地擦拭葉片上的灰塵。

這屋子裡應該還是有他極為珍惜的事物,除了死去的狗、露臺上的空氣菠蘿、真空管音響、跑步機、書房裡一千兩百張黑膠唱片。

茉莉這個妻子的存在,連自己都無法確定是否可以留住丈夫,即便五年來他從沒有一次不交代行蹤,每天夜裡十一點他都會帶多多去慢跑,只偶爾非常嚴重的酒醉或大雨例外。大森就像多多一樣,是完全不需要管束的男人。

父親年輕時曾離家出走,不,正確說來,父親只是到“另一個家”去住了,到底是不是因為女人的緣故,李茉莉並不清楚。那時她只有七歲,但記憶非常深刻,有幾天的時間,母親會帶著她,穿街過巷,到一個公寓前等待,母親執拗地按門鈴,沒有任何響應,她們會在門口等到有住戶剛好出門或進門,母親以忘了帶鑰匙為由,帶著她跟隨住戶上樓,走樓梯,到三樓,母親會在那扇暗褐色的雕花鐵門上用力地拍打,直到有人來應門。

開門的,就是父親。

後來她才知道那是父親在外面另買的屋子,多年後成為姐姐的嫁妝。母親硬闖進屋,並沒有其他女人的痕跡。

父親會給她一盒進口冰淇淋,要她進書房畫圖。那個房子幾乎就只是他們住家縮小一號的格局,令人懷疑那簡直是用魔術把他們家搬到這棟樓裡。書房裡照樣有深色玻璃櫥櫃,裡頭都是精裝書,沉重的大書桌,長毛地毯,單人扶手躺椅,立燈。書桌上有父親的菸斗、鎮紙、一大摞資料。

她在木地板上吃著冰淇淋,看窗簾一飄一飄的,微風吹進來。記憶最深的,竟是那書房的寧靜與舒適,以及房門外隱約父母的爭吵。

父親的小革命最後以回家作結,沒人再提起那個房子,直到多年後父親提起說要把房子給姐姐當嫁妝,母親才說:“都租給人家二十年了,應該先收回來大大整修一下。”不知自己的恐慌是否與童年記憶有關,在她的印象中,父親或丈夫這樣的角色,似乎總有兩種身份,兩個世界,所以丈夫沒回家、失去聯絡這事,好像是註定要發生的,即使連大森這樣的模範丈夫,也可能如父親一樣,長期過著雙重生活。

就在這時,她聽見開鎖的聲音,是大森回來了。她驚嚇地從沙發上跳起來,他手上捧著一束好大的花。可是她心裡有什麼被掀開,生活裡某些原本穩固的東西突然破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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