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工作不順,後來在家裡待了很久,去親戚家開的網咖上班,還蠻喜歡的,但後來那家店失火了,說來我也真是個災星。

直到進了保安管理公司,才覺得如魚得水。做這種工作誰會覺得我聰明啊,且我也學會了打躬作揖,行事低調,裝傻裝笨,反正出錢出力,能搶先幫忙的我一定幫。

我覺得當管理員很適合我,安安靜靜的,工作很單純,可以專心觀察很多事,有很多時間可以想象。你或許奇怪從一個管理員口中聽到“想象”這兩個字,人家說計程車司機臥虎藏龍,我覺得保安業也是啊。像我的同事老吳,他以前開過照相連鎖店,還是專業攝影師。比如我們劉組長,他是特種部隊除役的,以前當過名人的保鏢。我最喜歡的同事謝保羅,以前是銀行主管呢。

在這種大小區工作我最喜歡,人多到就像那晚的燦爛星空,你可以自行組合成各種星座排列,你能去推想背後無盡的故事,有無限種可能的組合,根本不會無聊。別人在看監視器或聽收音機或無聊閒扯,打瞌睡偷懶,我才不,我就在那仔細看郵件收發簿啊,幾號幾樓住著誰,哪天收了什麼包裹、掛號信,看訪客記錄,然後在腦子裡核對我記得的住戶長相,姓名、衣著、家庭狀況、喜好、職業、關係表,真是好玩,比看電視有意思多了,尤其是這種超級大樓,沒進來以前我覺得好神秘,進來之後我覺得更神秘了。

至於鍾美寶小姐,我當然對她很有印象,她時常送蛋糕給我們吃。我兩年前到這邊上班,阿布咖啡已經開張一陣子了,就是說,我到這邊以前,鍾小姐已經在阿布上班,也住在我們大樓了。

她的訪客算多嗎?不知該如何比較,至少一週兩三次吧。我當班的時間常遇到,除了顏俊跟李有文,還有一個斯文中年男子去年常來,總是穿著西裝,美寶小姐會下樓來接他,所以我不知道他的名字,不過有次美寶只是打對講機下樓來交代,說“有個姓邱的先生是我的訪客,麻煩待會兒請讓他上樓”,雖然沒有經過確認,但我想那個男子就姓邱吧。頭髮很短,身材結實,一百七十五公分左右,五十歲左右,身材保養得非常好,有書卷氣,總是穿著灰色或黑色剪裁合身的西裝,提一個公文包,拿一束花,每次都是大束的花,包裝精美,應該就是在旁邊花藝店買的吧。有時百合,有時玫瑰,或者好幾種混雜,那種花束一把要上千元吧,真是有錢啊!但鍾小姐這麼漂亮,如果是我我也會送花啊,送最漂亮的花,給最美的女人。幫他開閘門的時候會跟我們說謝謝,聲音溫和,咬字清晰。

但今年都沒來了。

為什麼記得那麼多?

我說過我記性很好啊!

聲音不算影像?但我是以把聲音轉換成視覺的方式記憶的,這到底怎麼操作我無法形容,那已經是習慣了,比如說,灰色西裝,聲音低沉(就把這四個字當做一組畫面存起來)。因為很喜歡記憶人事物,我時常都會清理自己的記憶,就像一般人整理檔案那樣,所以可以記得非常清楚,人物的關係,出現的時間、地點,都分門別類儲存好了。

我沒辦法當刑警啦!寫推理小說?你或許不相信,擁有這些能力卻不想兌換成什麼,就是我的生活方式啊!

回到訪客問題,除了幾個男子,當然也有過一些人,我得仔細想一下,其實翻看訪客登記簿也很有效。這些年的訪客記錄簿都存在我們組長那兒,當然不是每個訪客都有押證件登記,如果是住戶親自下來帶,就不用登記了。一般規定不能用打電話取代登記證件,但像鍾美寶這種特殊狀況,有時我們會通融,而且那個先生我見過,有時也會直接就讓他們上樓。我想,不想曝光身份的訪客,會先拿到磁卡吧,有了磁卡,即使是生面孔也不能攔下來,因為這棟大樓每天都有人搬進來啊,也有小的辦公室、工作室之類的,生人很多,我想,這就是大樓安全的漏洞了。

不過大廳的監視器有四部,從出電梯口直到走出大門,每個角度都可以拍到,所以我們這些管理員也別想摸魚。不過樓梯間沒有監視器,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總之,大家想混或者抽菸,就到那裡去。資深的管理員權力很大,在這棟大樓啊,會收到很多禮物,吃的喝的用的,有些名人住戶,過年還會送禮包紅包呢,不過等分到我這邊,都是剩渣渣了。

命案隔天,櫃檯也是我與保羅站夜班,我真是睡沒幾小時就來上班了,兩天的騷動,大家都很不安心。下了班,我們倆到附近的豆漿店吃早點,保羅看來深受打擊,我最近看到他跟美寶小姐的互動,確實親密多了,但可能也是如此,特別避嫌,但我記得他以前喜歡的是搭輪椅的柳盈盈小姐,我常幫他打聽各種訊息。柳小姐的阿姨在照顧她,我去中庭巡邏常遇見潘阿姨在練八段錦,跟她聊過一些。她說盈盈小姐是罕見疾病,慢慢就會四肢癱瘓,後來她們搬走了,阿姨回來整理東西時說盈盈小姐死了,那之後,保羅變得話更少了。

但喜歡盈盈跟美寶根本是不衝突的事,因為她們倆都不會看上我們這種人,雖然保羅是帥哥,但畢竟我們也只是保安,這棟大樓裡有多少人喜歡阿布咖啡的鎮店之寶啊,說嚴重點,美寶來當我們大樓的“樓花”也不為過啊。反正這棟樓,誰不知道她,一樓大廳隔壁那麼間顯眼的咖啡店裡,一個水靈靈的美女,整棟大樓氣質都好了起來。

“或許是我殺的。”保羅突然說。沒頭沒腦地說這什麼傻話?

“不要亂講話。”我連忙堵他話。

“沒亂講。”他說。

“那個晚上我們都在巡邏。”我說。

“就是因為在巡邏,更不可饒恕。”他又說。

我沉默了。

他一副真的殺過人的樣子,眼睛裡都是血絲。但經過這樣一夜折騰,我的眼睛也好不到哪去。我知道不是他,他就不是那種人,況且即使我們輪流去巡邏,一次也不過一小時,監視器裡我都看見他走來走去的,什麼時間可以去殺人?

“是因我而死的。”他還在說。

“到底為什麼這樣想?”我問。

“我不該離開。”他說。

“離開哪?”

“雖然不是我殺人,但等於是我殺的。”他說。

“為什麼?”我說。他整個神情與聲調都讓人毛骨悚然。

“有什麼差別,我以前殺過人,以後可能也還會再殺,認識我的女人都死了。”他說。

唉。

我知道他說的是什麼事,可憐的謝保羅,我很確定他喜歡美寶,可能真的在跟她交往,幸好最先看到現場的是我不是他。這件事把他擊垮了。

黎明來到之前,我曾感受到他幾乎崩潰的意志。老實說我也快崩潰了,如果你曾在雲霧裡看過這棟樓,或者在微雨、或大雨的時刻,從後面的馬路,或菜市場,逐漸走近這棟樓,你永遠也忘不了那種景象。濛濛霧雨裡,四周都是樓房,斜雨飄著,或者大雨傾盆,你穿著雨衣,或打著傘,遠遠地,就看見像夢裡要長出什麼奇異的怪物那樣,大樓突然就在那裡,你可能只能看見它的上半部,但即使只是上半部,還是那麼巨大。嶄新時一定非常漂亮的粉藕色瓷磚外牆,間飾以褐色石柱與大理石,然而已經被歲月刷蝕,變得髒汙老舊,像一個遲暮的美女,還是那樣矜持著,在這錯綜複雜的迷宮小巷裡,獨樹一格,屹立於所有矮醜的水泥建築之上。遠遠地,你看見大樓立面嵌著一個一個白色的窗框,像無數隻眼睛。你會想著,到底有多少人住在那兒啊,你想起一千兩百戶這種數字,想起自己日常裡的巡邏,想起自己背起來的那些奇奇怪怪的名字,突然都像是有神秘的啟示。雲雨飄過,越來越近,有多少人生活,就有多少種死法,這是我讀過的一本偵探小說的主題。小說裡的偵探總是問自己,“那個人死的時候我在做什麼?”有個人死了,是我們都很喜歡的人,是個絕對不該這樣死去的漂亮女人,謝保羅說可能是他殺的,照這種推理,也可能是我殺的。驗屍報告還沒出來,不知道她死在幾點?但我知道不管是誰,她的死亡,與我們人人都相關,誰也脫不了干係。

我默默把豆漿喝完,沒再安慰他,我們各自去牽摩托車,我故意假裝找不到車,親眼看他上了機車再走,但又如何,如果他要出事,我也攔阻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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