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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看著水流沒過他的頭頂,他拼命把臉露出水面。他的救生衣沒有拉上,它拉扯他的胳膊,在他的頭頂纏結,他的上半身扯動著被纏住的靴子。那時我才想到鬆開我的繩索。我放開繩索,用我的手划槳,直到繩子在離我的外祖父三十英尺的地方啪嗒一聲拉緊。我能看見他抓撓撕扯想擺脫救生衣。我不能移動,不能思考。我就站在那裡,看著,喊著,直到外祖父不再動彈,在水流中癱軟地浮起來。
我把我的故事告訴卡爾,忍住淚水,不時停下來平復心情。直到我講完,我才發現卡爾把他的手放在我的胳膊上試圖安慰我。令我驚訝的是,我沒有推開他。
“你知道,這不是你的過錯。”他說。
“我不知道,”我說,“過去的十年,這是我一直試圖對自己講的彌天大謊。我本來可以把瓶子放進垃圾袋。我本來可以在他落水時鬆開繩索。我在釣具盒裡有一把刀,我本來可以把纜索砍斷救他。相信我,我在心裡重溫了一百萬次。我本來可以做一百件不同的事。但是我什麼也沒有做。”
“你只是個孩子。”卡爾說。
“我本來可以救他,”我說,“我有兩種選擇:嘗試或觀看。我選錯了。就是這麼回事。”
“可是——”
“我不想再談這件事了。”我打斷道。
珍妮特拍了拍我的肩膀,我猛地轉過身來。“抱歉,喬,”她說,“探視時間結束了。”我看了下牆上的鐘,已經八點過十分了。整個拜訪期間我一直在講話,我感覺精疲力竭。有關那可怕一天的記憶,被卡爾·艾弗森割斷繫泊繩索,在我腦中自由地旋轉晃動,讓我頭昏腦漲。我感覺受騙了,因為我們沒有抽出時間來談論卡爾。但與此同時,將我的秘密告訴了他人,讓我感到如釋重負。
我站起身,為超過了允許時間對珍妮特道歉。然後我向卡爾點點頭取代道別,離開了。走出休息室時,我停下來回頭看向卡爾。他一動不動地坐著,面對著他在黑色玻璃上的影子,他的雙眼緊閉,似乎在強忍住一種深沉的痛苦,不知道這次又是因為癌症還是別的事情。
<h2>
四</h2>
為了平靜下來,回去的路上我開啟車內破舊的揚聲器,放起搖滾經典,跟著那些曇花一現的“一曲歌手”[1]一首接一首地唱,直到將腦中的陰暗想法驅逐出去,代之以卡爾提到的有關遊戲的主意。沒錯,做遊戲的提議激起了我的好奇心,想到又有藉口與萊拉待在一起讓我感覺好了些。回到公寓後,我在箱子裡找出了裝有卡爾工具棚起火照片的兩個資料夾。我花了半小時確定我找的圖片是對的,然後我把資料夾夾在胳膊下,去萊拉的公寓。
“你喜歡做遊戲嗎?”我問萊拉。
“那要看情況,”她說,“你想搞什麼?”
她的反應讓我有點出乎意外,不過就在那一瞬間我捕捉到了一絲挑逗性的微笑,差點讓我忘記我為何而來。我回了她一個微笑,結結巴巴地說道:“我找到了一些照片。”
她看上去有些困惑,然後點點頭領我去她的餐桌。“大部分人帶鮮花來。”她說。
“我不是大部分人,”我說,“我是特別的。”
“毫無疑問。”她說。
我把照片鋪開,一共七張。前三張顯示出的圖景是火勢失去控制,消防隊員還未到場。這幾張照片構圖很差,任意運用光線,有一張失焦得厲害。第二組照片顯示了消防員救火的情況,是由一個專業些的攝影師拍的。第一張顯示消防員從卡車上扯下水龍帶,背景是工具棚在燃燒。另一張顯現水龍帶裡的水開始噴灑在工具棚上的情況。還有兩張從不同的角度展現了消防員往火上噴水的情景,其中一張我在圖書館那篇報紙文章裡看到過。
“遊戲是什麼?”她說。
“這些照片……”我說,指著最開始的三張。
“這幾張照片來自一個名叫奧斯卡·裡德的目擊者。他住在卡爾和洛克伍德家的小巷對面。他看見了火焰,撥打了911。在等待消防車到來的期間,他抓起一箇舊的傻瓜照相機,拍了幾張照片。”
“而不是——唉,我不明白——抓起一個水管?”
“他告訴警探說他原以為他可以賣一張照片給報社。”
“一個真正的人道主義者,”她說,“那這些呢?”她指著另外四張照片。
“這是由一個真正的報社攝影記者奧爾登·該隱拍的,他經由自動旋轉雷達天線聽見了火災報警,跑過去照了幾張。”
“好的,”她說,“那麼我要尋找什麼?”
“記得在小學裡,老師常常分發一些看上去很像實際上並不一樣的照片嗎?你必須找出它們的不同之處?”
“這就是遊戲?”
“沒錯,”我說著一張挨一張地把照片排成一行,“你看到了什麼?”
我們仔細地研究這些照片。在最初的幾張照片裡,火焰從工具棚對著小巷和攝影者的一扇窗戶噴射而出。工具棚的屋頂完整無缺,濃重的黑煙從搭在牆上的小塊椽木滾滾湧出。在後面的幾張照片裡,火焰呈螺旋形狀上升,像來自屋頂一個洞口的旋風。消防員到了,剛開始用水澆滅火焰。該隱几乎跟裡德站在同一個位置,因為照片的角度和背景十分相似。
“我沒看出什麼異常,”我說,“除了消防員在走動。”
“我也沒有。”萊拉說。
“卡爾說去看每張照片裡應該一樣的東西,不要看火焰,因為隨著火勢蔓延它在變化。”
我們越發細緻地去看這些照片,檢查背景有沒有任何細微的改變。除了由於火焰增長,光線更為明亮以外,每張照片裡卡爾的房子看上去都一模一樣。接著我看了下里德照片裡的洛克伍德家:一棟標準的雙層藍領之家,帶一個屋後小遊廊,頂樓有一組三扇窗,後門的兩邊各一扇窗。我又看了下該隱拍的照片裡的洛克伍德家。再一次,因為火焰它變得更明亮,但是除此之外沒有任何不同。我來回從一張照片看向另一張照片,思忖著卡爾是否在戲弄我。
這時萊拉看到了。她把兩張照片從桌上拿開,一張由該隱拍攝,一張由裡德拍攝,審視它們。“那裡,”她說,“洛克伍德家後門右邊的窗戶。”
我從她手中拿過兩張照片,看著那扇窗,來回比對該隱拍攝的照片和裡德拍攝的照片,直到最終看到了她看到的東西。後門右邊的那扇窗有小百葉窗簾,從上到下覆蓋了那扇窗戶。在裡德的照片裡,百葉窗落到了窗戶底部。在後面該隱拍攝的那張照片裡,百葉窗被拉起了幾英寸。我把照片拿得更近,看見了一個類似人頭的形狀,也許一張臉在透過縫隙觀看。
“搞什麼鬼?”我說,“那是誰?”
“好問題,”她說,“似乎有人從窗戶底部向外偷看。”
“有人在房子裡?”我說,“觀看大火?”
“我看是這樣。”
“誰?”
我能看出萊拉在回想洛克伍德家的證詞。“只有幾個可能。”
“更接近於技術老師[2]的手。”我說。
“技術老師的手?”萊拉一臉茫然地問道。
“你知道……他有些手指沒了……因此選擇性更少。”我勉強笑出聲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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