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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爾等畫師,當都有從前葉鍾離報效朝廷的一副心肝,竭力誠志,用心作畫,方不負當今至尊聖人之文治武功,浩蕩天恩!”
太子的這一番話,不僅說得方山盡和姚旭等人感恩戴德,激動萬分,再次領著身後畫師跪地叩首,連殿內的百官也大受感動,紛紛向太子行禮。
承平向來對這些事體無多大的興趣,今日只是官職在身,隨同一道來了。入內,他便落在了眾人身後,隨意看了看這座將要被用作皇帝萬壽慶典的輝煌巨殿,又遠遠望向人群當中的友人。見他今日一身官袍,立在豹頭虎髭身材發福的金吾大將軍韓克讓的身畔,愈顯少年人的勁拔,此刻目光正落於太子的身上,神情莊凝,顯然絲毫沒有留意到承平這邊百無聊賴。
承平愈發覺得沒意思起來,又掃了眼對面郡王府的仇家。那世子此時神色木冷,唇角緊抿,眼睛好似盯著他前方一名老官露在官帽外的蒼蒼白首,再看,又好似神魂不屬,也不知在想甚,但顯然,不會懷有什麼好念頭。
承平忍不住在心裡又冷哼一聲。
此時大殿外隨宦官進來幾名得太子恩召的宮廷畫師,皆低頭垂面顯恭順狀。承平自然沒有興趣多看,目光隨意掠過那幾道影,心裡思忖起了另外一件事。
他此番入京的一個重要目的,便是娶到一個公主。
多年前,還在景升朝時,他的父親曾經失勢,牙帳被另一部的仇家所奪。那仇家自號可汗,本也無法服眾,承平父親聯合各部待要奪回牙帳,不料仇家卻因討得當時景升老皇帝的歡心,得到冊封並以公主和親。正是挾此來自聖朝的莫大榮耀,其餘部族不敢反抗,紛紛歸附,致令他的父親隱忍吞恨多年,為表對聖朝忠心不改,被迫將當時還小的承平也送入長安為質。
直到後來,變亂到來,仇家反叛聖朝,被承平父親藉機打敗,這才奪回牙帳,恢復了昔日可汗的名號。
事情如今雖已過去,承平父親也早就得到今上的金寶冊封,但在他看來,這並不夠。當年仇家還得到過聖朝公主和親的榮耀,自己若是沒有,不但是個遺憾,也不能真正叫各部心服。
隨同承平前來的使者已向禮部提出請求,聖人應當已經知道承平父親的心願。即便是出於對這位始終忠於聖朝的老可汗的撫慰,聖人也沒有理由加以拒絕。賜婚是可以預見的必然的結果。
雖然今上只得二皇嗣,一太子,另位康王,並無公主可降。但是無妨,只要皇帝願意,不愁沒有公主。此前和親於承平父親仇家的本也是宗室女,封得公主名號而已。
皇帝雖無親生公主,但宗室和皇族有女兒。
據承平所知,如今尚未出嫁且適齡的有兩位,一是寧王府的虞城郡主,另個則是長公主府的郡主,封號丹陽。他最有可能獲得賜婚的,應就是二郡主當中的某一位。
雖然他對娶誰都無所謂,但畢竟是討過來要同席的,自然也稍稍打探過,知長公主府的郡主素有蠻悍之名,故近來一直在想,該如何避免被賜婚此女的可能。
說起朝內誰能最有可能在這件事上助他一把,自然是司宮臺的袁值。這趟入京,他本該結交此閹人,卻又知這幾年皇帝沉迷修道,百官面聖不易,此閹人得勢,狐假虎威,惹人生厭,他實在做不出自降身份的獻諂之舉。又聽聞此閹位於城北永昌坊的宅第宅門長年不開,平常除了辦事走動,罕與百官往來,也不像從前的得勢閹人那樣痴迷斂財,更無半個朋鄰,性情孤僻,索性也就不去拜會。
聽聞很快便是今上那個十有八|九早已沒了卻無一人敢說實話的公主的降誕日,近日這閹人好似親自在簪星觀督辦此事,今早也沒來此侍奉太子。
承平想到這裡,下意識展目望向太子近畔,突然他的目光定住,睛瞳如被異物死死勾住,甚至忘記眨動。
他看到了誰?
數月前他曾在甘涼郡守府裡遇到過的那葉姓女子?
他眨目再望,旋即驚呆了。
此殿深闊,他靠後而站,距對方不算近,中間也隔著許多人,但絕不至於認錯。
此女此刻穿著打扮與同行的幾名畫師一樣,黑帽青衣,垂頸低頭,正受著太子之訓,看不到正臉,但從側臉辨便足夠了。
分明就是葉女無誤!
駭異之下,承平不由邁步向著殿中那道身影靠攏,才動一下,手臂忽然被人從後一把攥住,阻住他的去勢。
他轉面。
方才還在韓克讓近畔的裴蕭元不知何時悄然轉立在他身後,正是他出的手。
四目相接,承平反應過來,雙目圓睜,正待開口,裴蕭元肅然微微搖頭,示意他噤聲跟來,旋即鬆手,轉身先行無聲向外而去。
二人貼著殿壁悄然經一面角門走出,穿過殿廊,轉到一無人處,承平迫不及待抓住裴蕭元的手臂,嚷:“你瞧見了沒?你方才瞧見了沒?太子面前有個畫師,就是她!燒成灰我也不會認錯!老天!這怎可能?她怎會來了長安?來長安便罷,竟進宮廷去做畫師?她怎麼敢的!”
他嚷完,覺察友人清朗的面容上是一貫的沉凝,也沒應話,全不像自己這般驚跳失措,疑惑不已:“你怎的……”
忽然,他回過味來了。
“莫非你在今日之前便已知此事?”他狐疑地問。
裴蕭元頷首。
承平一怔,登時惱了:“好啊!你竟如此!明明知道她下落了,也不告訴我一聲?你是何意?”
他性情向來放縱,此番卻為當日一時輕浮口無遮攔之事負疚至今,這一點,裴蕭元自然清楚。
其實那夜在與葉女不歡而散回來後,他除立刻發信送往東都待裴冀收,也想過需將此事儘快告知承平。一來叫他放心,二來,葉女不聽他勸,執意入宮擔當畫師,承平身為左武衛郎將,若出入皇宮,難免遇到。早些提醒,免得萬一到時舉止失當,替她招惹禍患。
但卻不知為何,這些天他下意識地不願再去想那晚上的經過,加上二人也沒碰面,他從早到晚忙於衙署之事,懶怠特意去尋他說,便耽擱了。
今日知他也來神樞宮,本打算散後和他講,卻沒想到葉女也在,還受太子召見露了面。一看到她,他便悄然後退,當場截住承平,將人帶了出來。
“確實是我的過。”
裴蕭元賠罪。
“本想今天和你講,沒想到你自己先遇到了。我也是數日前才確知她來了長安,並非故意瞞你。”
承平氣來得快,走得也快,聽得一頭霧水,追問:“到底怎的一回事?我真是糊塗了!你莫賣關子,快和我講!”
裴蕭元便說青頭西市偶遇,他去尋人,最後找到。自然,省略了中間經歷的那一番波折。
“來長安便來長安,為何入宮做了畫師?她難道瘋魔了不成,真將自己當做男兒——”
“噤聲!”
裴蕭元皺眉,低低叱斷了承平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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