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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幕的情景如在昨日,她至今記得晚風吹過她因趕路沁出了薄汗的額面時的感覺。然而一切又時過境遷了。如這條她當日走過的這條道,不復來時光景。

她知裴蕭元就跟在她的車後,保持著不遠也不近的距離。她只作不見。車走完這條郊野的寂道,入了城門,他仍在後隨著,一直護到她的馬車將要抵達皇宮,那條騎影停在了一個街角里,隨後,掉頭離去。

透過車廂捲簾一角,看著那道騎影消失在人流漸起的街盡頭裡,絮雨也失了方向,命車伕將車暫停在了街邊。

其實今日她並無回宮的計劃。

阿耶固然對他怒氣難消,但隨時日推移,漸也歸於沉默。昨天傍晚她說,她想去看下崇天殿的壁畫,看完出宮住一晚上,次日便回。有些時日沒回去了。

起初他面無表情,蒙了一層淡淡青翳的雙眼也一眨不眨,全無反應,既不點頭,也沒說不讓她回。她便當做首肯。走出紫雲宮後,趙中芳卻追了出來,輕聲告訴她,因她近來日夜在側,什麼都要管,陛下委實有些煩她了,叫她出宮便多住幾天,不必急著回來。趙中芳認得幾個字,暫可代她念奏章給陛下聽。

老宮監模仿皇帝抱怨的口吻,惟妙惟肖,爬在眼角的皺紋裡,卻隱隱含著一絲笑意。

阿耶的心她怎會不明。驕傲如他,即便已預設下了如此一個結局,也是絕不願叫人看到他的低頭,哪怕是在他女兒的面前。

改變發生在一夜過後。侍女一早替她梳頭,歡喜地問她,這回是否可以多住些天。透過半開的窗,她望著那道在庭院裡等待著她的身影,說,今日有事,仍要回宮。

宮門就在不遠的前方了。然而她卻猶豫了,不願她這意料之外的早歸引發任何不必要的猜疑——目力受損後,阿耶的脾氣也愈發壞了,變得比從前更加敏感和多疑。

她需渡過這個白天和黑夜,遲些,至少到了明日,再回皇帝身邊。

“往城南走走吧!”

她在車中坐了片刻,吩咐車伕轉向。

那裡有座青龍寺,許多年前,她剛做了皇帝的阿耶怒毀丁白崖的畫作,繼而波及阿公之時,寺中僧人不捨,冒險設法保下了它。如今的青龍寺便成了全長安唯一一處存有阿公壁畫真跡的所在,因而此寺雖地處荒坊,交通不便,但香火頗為旺盛,慕名前去拈香觀畫之人絡繹不絕。

她來到地方,以尋常香客的身份入內。此時因早,又冬日嚴寒,寺門方開,寺內甚是冷清。除幾個僧彌曳著掃帚在清掃便道之外,不見別的香客。她奉了香火,在大雄殿內虔誠禮佛,默默祝禱過後,尋到了那面繪有壁畫的南牆。

因此壁畫長安獨一無二,極是珍貴,在毀畫事件過去數年之後,當時的一名集賢殿官員大膽建議朝廷撥款資寺,以保護壁畫,皇帝也未反對,因而如今的這面牆前,不但修有雨廊,前方還有一道柵欄,隔開數丈,只允人遠遠觀看。

她駐足而望。

壁畫是常見的經變畫,但有別於阿公慣常為人所知的宏大題材,表現的內容頗為少見,乃外道魔女誘惑佛陀弟子舍利弗。畫分兩幅。上圖裡,舍利弗粗麻禪衣著身,趺坐在錦床之上。他面容俊美,目光智慧,而神情清冷。外道魔女則頭梳蟬髻,滿簪花釵,身著花衫和彩裙,極盡姝妍之態。她正曲臂托腮,脈脈睨向舍利弗,眉目傳情,神情妖媚。

下一幅,不知何來的天外狂風大作,飛沙走石,在怒舞的滿天經幡之下,魔女霎時衫裙亂飛,發散釵墮。她恐懼無比,方才那張豔若桃李的面龐褪盡顏色,肢體動作也轉為瑟縮和祈罪,窘狀畢露。相應的,舍利弗的面容顯出不怒自威和淡淡的輕視,而那微微下垂的眼角,又似流露了幾分對眼前這即將遭到嚴厲天譴的愚頑魔女的悲憫。

這是一幅勸誡世人當如佛陀智慧弟子舍利弗那樣戒離色相之誘,以持守心修正道的經變畫。

壁畫作於景升年間,至今至少已有二三十年了。那時阿公還是壯年,譽滿長安,想來作此畫時,他正處那段終日狂恣、以才呼酒的歲月。今日壁畫墨彩微褪,不如當初鮮豔亮麗,但絲毫也未影響畫面的精妙,無論是魔女起初櫻唇欲動眼波將流的自信、隨後的恐懼羞慚,還是佛陀弟子從清淡到微怒、輕蔑,以及最後若有似無的幾分悲憫,描繪皆是栩栩如生,風動,人物宛如躍然下牆。

絮雨目光最後落到下半幅那佛陀弟子輕蔑又若含著悲憫的面容之上,看了許久,忽然心生莫名悲涼之感。

又不知過去多久,日漸當午,入寺香客多了起來,在她身畔走走停停。一個婦人向著壁畫虔誠膜拜,喃喃祝禱葉神仙保佑一家老小身體安康,無病無災,一個商人許願開業大吉,財源廣進,另些人則低聲議論畫中內容,無非是贊佛陀弟子道心似鐵,而那外道魔女不自量力,罪有應得。

楊在恩和張敦義二人寸步不離地緊隨,怕人衝撞到她,見人越來越多,上來低聲詢問,是否在此要個地方先去歇息。

她從壁畫上收目,默然轉身,走出了青龍寺。立在寺門外,環望四周,她想了起來,已是有些時候沒去果園了。

在她的跟進和皇帝的默許下,居在果園坊內的那些北淵英烈人家已能按月收到撫卹銀了。一切度支皆是出於皇帝內庫。

如今差的,還剩一個朝廷的正名。

對於一些人而言,正名,或才是真正最為重要的東西。

絮雨相信這也是遲早的事。皇帝或許只是在等一個契機。

同在城南,不如過去看看。

她在寺中取了些面果,攜著,車向果園轉去。不願引發過多注目,入坊後,她命馬車遠遠停下,只帶楊在恩和張敦義的陪同下,沿著一條橫穿荒田的土道,步行走了過去,漸漸靠近那一爿由荒寺所改的聚居之處。

快到大門前時,她的腳步頓了一下。

門外的野地裡,停著一匹馬。

雖然不是金烏騅,但她還是認了出來,是裴蕭元今早的坐騎,一頭四蹄雪白的高頭健馬,不難辨認。

他分明和她說,要往衙署處理舊公文的。其實來了這裡?

幾個在附近野地裡騎著竹馬揮木刀玩打仗遊戲的小娃娃轉圈過來,忽然看見她,認了出來,停下游戲,呆呆看著。絮雨招了招手,娃娃立刻跑來。絮雨指著馬匹問是誰的。幾人爭答,反倒嘰嘰喳喳聽不清楚。當中一個年級稍長的口齒清楚,絮雨指定他答,只聽他道:“是裴郎君來了!早上他又來看我們了!後來去了祠廟,阿姆們不許我們跟著,我們就出來玩了!”

絮雨從籃中取了麵點果子分給娃娃,打發他們再去玩耍。

她猶豫了一下,吩咐楊張二人不要跟隨,隨後,自己一個人走進了門。

門內靜悄悄,牆裡不見半條人影。在附近果園內做事的人未歸,家中婦孺則多去午歇了。此間她已來過數次,自然知道祠廟方位。她走過打掃得乾乾淨淨的通道,經大殿所改的一個晾滿衣物的庭院,來到了後面本當是迦藍殿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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