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雲離轉過來看著她，笑容依然柔和得像是日光。

“尋音。”

“果果。”

他們猶如當年的妖王和七公主一樣，只是靜靜地站著，然後兩兩相望。尋音不知道自己的心中怎麼會升起一種疼痛，一種越來越遠或者明知道要分離的結果的無力感。這段日子發生了很多事情，她已經不再是一個小孩子，已經看到了太多的故事，她的心被很多東西中壓著，彷彿一日之間就長大了很多歲。

“尋音，你都看見了？”

“恩，看見了。可是果果，我好累，累得不想醒啦，我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我甚至連那些妖怪都收服不了，更不要說，將來要面對那些千軍萬馬。”

“不要怕，還有七夜和清泓。”雲離終於走過來，伸手放在尋音的肩膀上，他本來想抱一抱她，但又知道，現在的情況不適合。“她甦醒的時間可能要大大地縮短了，給你們的時間真的不多了。尋音聽我說，對付妖的時候，要把自己所學的都忘掉。也許現在我這樣說你不明白，但是以你的聰明，一定能悟出來。”

“我不懂。”

“我的時間不多了，你過來。”雲離伸出手，尋音乖乖地走過去。他伸手放在她的頭頂，而後有光芒源源不斷地流入尋音的腦子裡面。

作者有話要說：這章只能先寫這麼多。

那是一些紛亂的念想，就像是上古的符號一樣凌亂，尋音雙手按住雲離放在她頭頂的手，感覺到一種不適和疼痛。

雲離看著她的臉，在光與影裡面，漸漸有些扭曲，顯現了有些他不知道的形態。他不知道自己還能這樣看著她多久，也不知道她能不能肩負起所有人的期望，變成捍衛靈界的最後一道堡壘。

“果果，你回不來了，是不是？”尋音的雙手忽然緊緊地抓著雲離的雙手，然後用非常平靜的聲音跟他說話，就像當初一口認定他是惡靈時一樣。

童真已經散去，那種平靜，更像是所有情緒爆發前的徵兆。

雲離手中的光芒慢慢地弱下去，而後準備實話實說，“是的，她醒來的那天，我或許，已經不在。”

尋音睜開眼睛，純淨的眸色，猶如她乾淨的靈魂。他觸碰到她內心深處的時候，就感覺到了那顆純淨不然一絲雜塵的心。人的容貌可以變，聲音可以變，記憶可以消失不見，但品德，就像是最強有力的標誌，可以在千萬年之後，於人海之中，一眼看破。

“對不起，我不能再陪你了。”他伸出手，撫摸她的容顏。她已經不再是那個小小的女孩，而是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少女，有了讓人怦然心動的氣息。自己從來沒有認真去想過，愛或者不愛她這個問題，只是遵循自己的心去做，就像每日看著太陽東昇西落，然後站在記憶長廊中重複當年的那場大戰一樣。

他苦笑，似乎自從當上三元大殿開始，就生活在沒有自我的世界裡面。

“其實，我早就知道了。”尋音低下頭，“你對所有你愛的人很無私，唯獨對你自己和愛你的人很殘忍。接下來，你一定會說，七夜殿下是個好人，是不是？”

雲離愣了一下，隨即淡淡地笑道，“果然是跟在老師身邊久了。七夜真的是一個好人，雖然他看起來很兇，只不過是不知道怎麼對別人好而已，至於，我們之間的故事，相信你已經知道得差不多了。我並不是把你交付給七夜，也不是在勸你，感情是兩個人的事情，你已經長大了，很多事不用我說你也能知道。”

她的腦海裡面漸漸地出現了妖靈大戰的慘景，而後，站在面前的人的臉開始有些不真實。

從小她就知道，自己的喜歡是沒有什麼結果的。他的世界在一個她觸碰不到的地方，像是嚴防死守的光壁，而她突破不了。他對自己的感情，哪怕真的是有那麼些喜歡，歸根結底，也比不上責任和使命，她應該要學著放下了。

可是死……她仍然不能忍受見不到他，不能忍受他灰飛煙滅，不能忍受這個在這個世界上再也不能感知到他的存在。“為什麼一定要死呢？就沒有別的什麼辦法了嗎？我去問先生，我就不信只有這一種方法來鎮壓住她的靈魂。”

“她的真身已經被我們毀滅了，現在她在借用彌安的身體積聚力量。無論最後靈和妖是什麼下場，彌安和我，都難以倖免於難。”雲離負手看著天，表情平靜沒有一絲波瀾，“也許姐姐孤單了，我可以去陪一陪她。”是姐姐一手把自己扶持到這個位置上，雖然，她也許是做錯了些什麼，但是她依然是他的姐姐。

“尋音，我不能多說了。也許以後，我能出現的次數將大大減少，但是，我一定會盡最大的努力……”他的話說到一半，身影已經如玻璃般碎掉了。

尋音睜開眼睛，眼角都是淚水，而一碗冒著熱氣的湯，放在床邊的桌子上。她伸手，那碗壁上還有被人握過的溫度，很顯然，剛剛有人坐在這裡。

她下床，推開門，看見夜色下站著一個黑色的身影。那身影看似頎長優美，卻飽含著深深的落寞和無助。就像，一個回不了家的孩子。聽到推門的聲音，他轉過頭來，看著尋音，“你醒了。我看了一下你身上的傷勢，明日就可以重新去訓練了。”

“謝謝你，殿下。”

七夜走過來，伸手放在她的頭頂。他還不習慣做出什麼親暱的動作，但還是輕輕地揉了揉，“有些事情無可避免的，就不得不發生，你不要太過於在意了。說到底，雲離只是比我早遇見了你。”說完，他又覺得自己錯了。其實與早到遲到也無關，當年他那麼早遇見她，最後她的心還是偏向了雲離。

尋音並沒有抗拒他的觸碰，因為那種感覺雖然慌亂，但卻像是一件很久以前慣做的事情一樣。忽然，尋音的肚子“咕嚕”叫了兩聲。七夜愣了一下，“你餓了？”

尋音不好意思回答，只是低下頭。

七夜帶著尋音到自己從未涉足過的伙房，裡間的廚子都已經歇息了。夜深人靜，七夜回頭看了看尋音，“你會不會做吃的？”

尋音搖頭，當她還在千戶侯府的時候，過的都是飯來張口衣來伸手的富貴日子，不要說做飯，連廚房都沒有進過。尋音剛想說話，她的肚子又叫了兩聲，七夜搖了搖頭，問道，“你如果不介意，我會飽食的咒語。”說著就抬起了手。

尋音連忙拉住他，“別別，殿下，我是人，又不是靈，肚子餓了吃東西是非常正常的事情！我自己來做一點吃的吧。”說著，她就走進了廚房，但看著鍋碗瓢盆卻犯起了愁，她究竟要吃什麼呢？

七夜倚在門框上看著她愁眉苦臉的樣子，說道，“第一步，應該是生火。”

“哦！”尋音一拍腦門，跳了起來，然後開始四處找柴火。七夜走到角落裡面把柴火遞給她，然後看著她把它們胡亂地堆在一起扔進炕裡。他開口提醒，“你那樣做是點不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