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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樣的過程，該是傷心欲絕的，猶如他把她弄丟時一樣吧。

是他欠她的啊，從頭到尾，她都沒有欠他。哪怕是最後他跟雲離兵戎相見，錯手殺了她，她也是笑著離開的。

“七夜，不要讓自己出任何事，哪怕是為了尋音，也要好好活著。”

“囉嗦。”

“隨著我的靈力減弱，我能出現的次數越來越少，萬事，都要小心。”

七夜看到羽毛的光芒漸漸弱下去，忽然狠狠捏住，喊道，“等一下！那次，彌安被罰灰飛煙滅，尋音不是也保住了她的靈魂，讓她轉世了麼？”

羽毛的光芒重新強烈了起來，“雖然保住了靈魂，但是轉世就意味著遺忘，遺忘這一生髮生過的所有事情，變成另一些人。那我，不如帶著回憶死去。”

莫失莫忘。

七夜想，人們總說清泓是辛苦的，因為帶著記憶一世又一世的輪迴，其實，他才是幸運的。他等著小橙，卻也還是博學之靈，還能回來。而云離如果死了，就算轉世，也回不來了吧。

羽毛的光亮暗了下去，重新變成一根平凡的羽毛，而七夜的心久久地不能平復。

尋音在迷途之宮裡面，遇到了前所未有的怪事。她碰到一個怪獸，長得像一粒巨大的球，可只是坐在地上傻乎乎地看著她，也不發動攻擊。它身上沒有任何靈的氣息，也沒有任何殺傷力，而就是那樣呆呆坐著，尋音不知道博學之靈想要幹什麼，所以也就呆呆地坐著，跟它對視。

“我們打吧？不然我就出不去了。”她好言相勸。

可是大球玩著自己的手指，沒打算理她。

她試著攻擊它，但是看它天真無邪的樣子，實在下不了手，就試著走到它面前，戳它很有彈性的身體。這到底是個什麼東西呢？妖不妖，怪不怪的，她是真的有些佩服清泓了，因為每次出現的東西都這麼詭異。

大球還是沒有打算理她，只是堵在通往出口的路上，尋音看了看它高大的身軀，難道只有爬過去一條路了？

“喂，我們商量一下啊，你挪個地方成不？我不跟你打了。”

這會大球算是聽懂了，老老實實地爬了起來，做出一個擋路的動作，還發出猶如嬰兒般的“嚶嚶聲。”於是尋音知道，交涉失敗，可是她的目標是，透過這個“障礙物”。

她不得不開始用口訣和攻擊法術，但是這個大球幾乎是刀槍不入，只是傻乎乎地站在那裡，氣定神閒地看尋音滿頭大汗地攻擊它。尋音累得渾身脫力，而大球依然是毫髮無損地站著，最後還貌似安慰般地哼了兩聲。

她確定了，它不是靈界的東西。可是妖那裡，有這麼可愛的東西麼？

她又打量了大球兩眼，站在原地思考了起來。

“彈跳術！”她忽然大喊了一聲，然後向上躍起，以前她最多能跳到大球的肩上，可是這一次，她一跳卻是老高，幾乎都看不見身下的大球了。這也就意味著，她的靈力幾乎翻了一倍！她沒時間震驚自己的能力，又使用了一次穿行術，一下子到達了出口的傳送點。而她回頭看去，那個大球還傻乎乎地站在原地，估計正好奇剛剛那個攻擊它的小人哪裡去了。

她張開手掌，看到自己掌心中代表靈力的那條脈絡更加地深刻，心中瞭然。昨天，雲離定是又把自己的修為傳給她了。他做事情永遠這樣，只要自己認為對的，不管對方願意不願意，都選擇自己去付出和犧牲。難道他一點都不在乎自己的身體嗎，難道他對於自己要灰飛煙滅的結果一點都不在意嗎？如果在乎或者在意，怎麼還能在這樣的情況下把靈力和修為傳給自己，對於他……她已經不知道要說什麼了。

出了迷途之宮，看到清泓正坐在地上打坐。她上前喊了聲先生，清泓睜開眼睛，笑道，“今天很快。”

“先生，果果真的會死嗎？沒有什麼辦法了嗎？”她的心中像被什麼堵住了一樣，異常地難過。想到再也看不到他，再也聽不到他說話，再也沒有人像他一樣愛護自己，就恨不得，拿自己的生命去換他。怎麼樣也不想讓那個人消失在自己生活的世界裡面，怎麼樣也不能忍受他的離開。

清泓站了起來，定定地看著尋音的眼睛，“有一個辦法保住他的魂魄，但是他將轉世為凡人，成為別人，再也不記得自己是雲離，忘記這一生的一切。”

“只要他可以活著就好！”

“也許他自己並不願意。尋音，有的人靠回憶活著，若沒有回憶，就是完完全全的另一個人，空有魂魄，已經不完整。何況，憑現在的我的力量，還辦不到。”

尋音低下頭，淚水從眼中滾落，什麼都不記得嗎？沒有前世，沒有今生，沒有來世，只是一遍又一遍地作為一個凡人活著。那樣，也沒有關係嗎？“只要他活著，不要他永遠地消失，哪怕只是遠遠地看著他，也好……”

“尋音，他永遠都不會記起你。”

“不要緊！”

“好，我定當竭盡全力。”清泓點頭，然後摸了摸尋音的頭，“你現在，認識到自己的力量了嗎？尋音，在整個靈界，能把扶風召喚出來的人只有你，我希望，在我沒有授意你的情況下，你不要擅自召喚扶風，能辦到嗎？”

尋音抬頭看著他，“先生不想讓別人找到扶風嗎？”

“暫時，不能讓妖那邊知道扶風的下落。扶風是最忠誠的，在很多事情沒有確定以前，我不能保證它會聽命於彌安還是你。尋音，到時候，你能對彌安下手麼？”

尋音很肯定地說，“就算彌安是我姐姐，為了兩界的安危，到了迫不得已的時候，再怎麼不忍心，也要讓她消失。她自己選了這條路，已經回不了頭了。”她的表情很哀默，雖然從小她們只是空有姐妹的虛名，但那畢竟是自己血肉相連的親人。要自己下手殺掉親人，是一件很殘忍的事情。

清泓抬手按住她的肩膀，“好，記住你今天說的話。那麼現在，你可以回去了。”

尋音行了禮，轉身往回走。走了兩步，又停下來，“先生，到現在，你還愛小橙嗎？就算她已經忘記了所有過往，她已經變成了這麼壞的彌安。”

“你是想用我的事情說服自己麼？愛的，只要她身上有小橙的靈魂，哪怕是遠遠地看著她，也能感受到生命存在的價值。愛之一字，也許到我生命終結的那天，也參不透。”

“先生知道我們什麼時候會死麼？”

“知道。”

“那自己呢？”

“也知道。”

尋音點頭，不再往下問，而是徑自返回了自己住的地方。有的時候，她甚至深深地同情博學之靈，這個位置跟三元大殿一樣，有太多的無奈和悲哀。她今天不想去星移宮，不想見那個人，因為對那個人，有自己的靈魂都無法掌控的情愫。

她回到屋裡，坐在床邊數著那十顆糖果，想起當初雲離知道自己喜歡他時，決絕離去的背影，心中感慨萬千。他們的故事，從什麼時候開始，又將在什麼時候結束？他還欠她一個願望，一個關於他們的願望，是不是來不及說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