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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人們難以置信,在牛津,我的名譽甚至一落千丈,君子風度被一掃而光。我追求職業賭徒的卑鄙透頂的騙術,成了擅長此道的長手,並不時地用來實踐,讓一些弱智的同學上當。事實就是這樣。我犯下滔天罪行,毫無疑問,原因是我寡廉鮮恥,喪盡天良。這是主要原因,但不是唯一的。我們這夥荒淫無度的夥計們,誰會為此爭辯是非,懷疑這慷慨大方、快樂而坦率的威廉・威爾遜——牛津最高貴的心胸最寬闊的自費生的行為?他的愚蠢(他的寄生蟲行為)只是由於他年輕無羈的幻想所導致的——他的錯誤是舉世無雙的一時衝動所致——他的罪惡也只不過是大膽妄為地奢侈而已。

我成功地玩這種把戲已有四年了。就在這時,一位名叫格萊丁寧的年輕暴發戶貴族也來到牛津。據說,他的富有不亞於赫羅德・阿提庫斯[11],財路也來得容易。很快,我就發現他智力較差,自然選中他為我施展騙術的物件,經常邀他玩牌,用賭徒的慣用手法,設法讓他贏一筆錢,使他乖乖地落入我的圈套。最後,我看時機成熟,便在自費生普雷斯頓先生住的寢室與他見面(成敗在此一舉)。他倆都是我的好朋友。但是,公正地講,他對我的詭計絲毫沒有察覺。為了使這更富戲劇性,我想法召集了八到十個人,小心翼翼地不露聲色,使打牌這事好像是偶然提起的,而且是由我選中的獵物自己提出的。要簡略地說這個難聽的話題,但卻不能漏掉每一個卑劣的手段不談。任何如此迷戀賭博的人,都會落入別人的圈套,這是常見之事,不足為奇。

我一坐下來,就像釘在凳上一樣坐到深夜。最後,我耍了個花招,很有效,格萊丁寧成了我唯一的對手。我們玩的是兩人玩的紙牌,那是我所喜歡玩的。其餘幾個人,見我下的賭注數目可觀,都很感興趣,丟下他們自己的牌,站在我們周圍袖手旁觀。這個暴發戶,前半夜受到我的騙術的誘惑,大口大口地猛喝酒,神經繃得緊緊地、激動地洗牌、發牌。我想,這多半是酒精起了作用吧,但又不是決定性的作用。很快,他便欠我一屁股的債。他喝了一大口葡萄酒,果然不出我的所料——他提出將數目已經夠大的賭注再翻一番。我假心假意地表示不情願,一再拒絕他。這下可激怒了他,他冒出一些氣憤的話,激我就範。最後,我終於被迫答應了。經過我這一番苦心,結果他完完全全掉進了我設的圈套;不到一個小時,他的債務就翻了四倍。他剛才還由於酒的作用滿面紅光,後來緊張得慢慢發白,現在已毫無血色。對此,我感到十分驚奇。我說,我感到十分驚奇。我曾急切地四處打聽過,格萊丁寧富得流油。他輸掉的錢,雖然數目可觀,但我認為還不至於真正使他動怒,更不至於使他傾家蕩產。是他剛才吞下的酒使他變臉色的,我馬上想到這點;另外,為了在我的夥計們眼裡保持我自己的個性,沒有其他的不純動機,我正要斷然堅持結束賭博,這時我旁邊一些人的表情和格萊丁寧突然說出的絕望的話,使我明白我確實已使他傾家蕩產了,不由得起了惻隱之心。就是魔鬼也不忍再去侵害他的。

我現在可能怎樣做,很難說。被我騙的人的那副悲慘相,使整個氣氛尷尬抑鬱;好一陣子房裡都鴉雀無聲,良心尚未泯滅的人向我投來無數火辣辣的鄙夷的目光。我不禁感到面紅耳赤。正在這時,一件突如其來的事,把我從尷尬之中解救出來,卸下了我心裡難以忍受的焦慮的包袱。那扇大而笨重的摺疊門忽然被撞開,那迅雷不及掩耳的動作,好像玩魔術一樣,將蠟燭一下全部撲熄。在蠟燭熄滅的一剎那間,我看見一個陌生人走了進來。他的個頭與我差不多,緊緊地裹著一件披風。現在一片漆黑,我們只能感覺到他的存在。他如此魯莽地衝了進來。我們驚魂未定,便聽到來人講:

“先生們,”他用清晰而低沉的悄悄話說。這悄悄話不禁使我毛骨悚然,直刺到骨髓裡,使我終生難忘。“先生們,我如此莽撞,但我不想表示歉意,因為我這樣做是在履行我的職責。這個人今天在玩兩人玩的紙牌中贏了格萊丁寧爵士一大筆錢。他的本性,毫無疑問,你們無人知曉。我決定馬上揭穿他的騙局。方便的話,請你們檢查他左袖的襯墊,他的繡花輕便晨衣的大口袋裡有好幾個小包。”

他說話時,房裡靜得連一顆針掉在地上也能聽見。說完話,他便無影無蹤了,跟他來時一樣突然。我可以——我可以描述我的感受嗎?一定要我說出我被人詛咒時的那種驚恐萬狀的樣子嗎?當然,我沒有時間想這些問題。大家七手八腳地揪住我,燈光霎時間又亮了。他們把我渾身上下搜查了一遍,在我衣袖襯墊裡找到了所有的牌,主要是兩人玩的紙牌,在我輕便晨衣的口袋裡,還發現了一些袋子和賭博時用的假牌。我做的假牌是那種用術語講叫做“圓形外廓”的東西。大牌的末端有些凸,小牌的邊緣有些凸。這樣佈局下,受騙的人最後像往常一樣抽牌,就會發現他的對手總抽到大牌。而這個賭棍,在砌牌時,當然不會發給他所騙的人可以記分的大牌。

當時一旦發現此事,便爆發出劈頭蓋臉的詛罵聲,我心裡也許會好受一些,可偏偏大家一聲不吭,滿臉鄙夷,或鎮靜自若,一臉冷笑,使我感到無地自容。

“威爾遜先生,”主人說道,俯身從腳下撿起一頂奢華的珍稀皮毛披風,“威爾遜先生,這是你的財產。”(天氣很冷;我離開我的臥室時穿一件輕便晨衣,披一件披風,一到賭場便取了下來。)“我想,(他冷笑著看了一眼衣服的褶層)我看沒有必要再從這裡找出你玩鬼的更多的證據來。證據已夠確鑿。我希望你心中有數,離開牛津——首先,馬上離開我的寢室。”

當時,我被貶得一錢不值,面子喪失殆盡。如果當時他們沒有找到那觸目驚心的確鑿證據,他說出如此傷人的語言,我會馬上火冒三丈地揮拳揍他。我披的那件披風是用珍稀皮毛做成的;多麼珍稀,價值多麼驚人,我不敢說。披風的式樣,也是我獨具匠心所設計的。就連這麼瑣屑的小事,我也考究到了荒唐的程度。因此,當普雷斯頓先生從靠近摺疊門的地上撿起披風遞給我時,我驚訝地(幾乎可以說是驚恐地)看見我自己的披風早已披在我肩上(肯定是不知不覺地披上去的)。遞給我的那件披風與我肩上的一模一樣。那個將我的醜事公諸於眾、給我帶來滅頂之災的人,我記得,他也穿一件披風;我們這群人,除我以外,根本沒有人披披風。想到這些,我接過普雷斯頓遞給我的披風,趁人不注意,披在我的披風上;我挑戰似地板著一張臉,走出了房間;第二天拂曉前,我便離開牛津,帶著極度痛苦和恥辱的心情,匆匆地到歐洲大陸去了。

我想逃也是枉費心機。我的厄運總是揚揚得意地跟著我,這正說明厄運神秘地擺佈我才剛開始。我還未到巴黎,這個威爾遜就開始管我的閒事了。真是討厭之至!歲月一天天流逝,可我卻總也得不到安寧。這個混蛋!——在羅馬,他多麼不合時宜地像鬼怪一樣地管我的閒事,不讓我稱心!在維也納,也是這樣——在柏林——在莫斯科都這樣!難道我真沒有令人痛苦的理由在心裡詛咒他嗎?我終於被痛苦所迫,要逃離他的不可思議的專橫,就像逃避瘟疫一樣;可是逃到了世界的盡頭,也是白搭。

我一次又一次地暗自尋思,在心裡問:“他是誰?——他從何處來?——他居心何在?”卻找不到答案。於是,我詳詳細細地研究他不禮貌地監視我的形式、方法和主要特徵。即使這樣,也很少有根據猜出什麼。他最近多次對我的事橫加干涉,他這樣做不外乎破壞我的計劃或干涉我的行動。我的計劃如果得以全面實現,可能會導致意想不到的危害,這是可以看到的。話說回來,這是為專橫跋扈的威風人士所尋找的最沒說服力的辯解!我天賦的人生自由被粗魯地剝奪,以上說法,只是對我的人生自由的微不足道的補償!

我也不禁注意到,折磨我的人長期一絲不苟地、聰明絕頂地堅持幻想與我穿著一致,死皮賴臉地干涉我的意志,卻無論如何也不讓我看到他的臉。不管他是不是威爾遜,這些至少是他的特徵或愚蠢的表現形式。他在伊頓規勸我——在牛津損壞我的名譽——在羅馬阻撓我的意志,在巴黎不讓我報復,在那不勒斯不讓我熱戀,在埃及使我被錯誤地叫做貪婪的慾望不能滿足——我的天敵,惡魔。難道他以為我認不出小學時的威廉・威爾遜,這個與我同名同姓的人,這個夥伴,這個對頭——在布蘭斯比書院既可恨又可怕的對頭嗎?不可能!——讓我趕快講完最後這一幕劇吧!

我就這樣苟且偷安地屈服於他的專橫,任他擺佈。我常常懷著深深的畏懼感來看威爾遜高尚的情操和博大的智慧。他顯然無所不在,無所不能,甚至使我感到恐懼。他的自負以及他天性中的其他特徵刺激我,使我覺得自己軟弱無能。我雖然十分不情願,卻又絕對服從地屈服於他專橫的意志。可最近,我自己完全沉醉於酒中;使人惱火的酒對我遺傳性的脾氣起了不可抵擋的作用,使我越來越煩躁不安,不能自制。我開始低聲抱怨——猶豫不決——奮起反抗。難道只是幻覺誘我相信,隨著我自己的不斷堅強,迫害我的人就會按比例變弱嗎?如果是這樣,那就這樣吧。我現在開始感到有一種希望在我心裡燃燒,激勵著我,最後在我心底深處形成了一種堅決果斷的、不顧一切的決心。我將不再聽人擺佈。

在18?年的狂歡節之際,我在羅馬那布勒斯參加布羅格利歐公爵家舉行的化裝舞會。在酒席前,我開懷暢飲,比往常喝得更開心;房裡擁擠不堪,氣氛令人窒息,叫人簡直不能忍受,我心裡不由得有些冒火。我好不容易才擠過人群,但這並不能消我的氣;因為我在急不可耐地找(別讓我說出是什麼卑劣的動機)年邁昏饋的布羅格利歐那年輕漂亮、輕浮放蕩的妻子。她曾肆無忌憚、信心十足地與我交談,告訴我她在舞會上穿什麼。現在,我一眼瞥見了她,便慌慌張張地擠過去,讓她看見我——就在這時,我感到一隻手輕輕地放在我肩上,耳邊傳來了永世難忘的該死的悄悄話。

我怒火中燒,立刻轉身對著那個與我作對的人,猛地抓住他的衣領。他,果然不出我所料,打扮得跟我一模一樣,披一件西班牙式的蘭色天鵝絨披風,腰束一根深紅色皮帶,皮帶上掛著一把輕劍,一張黑絲面罩矇住了他的臉。

“混蛋!”我嘶啞著聲音氣憤地說,同時每發一個音都好像在火上添油,“混蛋!騙子!大壞蛋!你不會跟我跟到死!跟我來,否則我就當場刺死你!”我不容他反抗,拖著他從舞廳衝到一間毗鄰的小接待室。

一進房,我便憤怒地將他猛地一推。他跌跌撞撞地碰到牆上。我罵罵咧咧地關上門,命令他拔劍。他猶豫了一會兒;然後,輕嘆一聲不聲不響地拔出劍來,準備迎戰。

決鬥很短。我激動得發狂,感到雙臂力大無窮。我用力將他推在護壁板上,殘忍地一劍刺進他胸部,一遍又一遍地猛捅。

這時,有人在動門閂,我趕緊去阻止,然後馬上回到奄奄一息的對手旁邊。我一看到展現在我眼前的景象,那種驚愕,那種恐懼,不知要用什麼語言才能恰如其分地描述出來。一轉眼工夫,足以引起房屋上方和房屋最端頭在佈局上發生顯著的變化。一面大鏡子——現在立在以前誰也看不見的地方;我恐懼萬分地向它走去時,我自己的形象,面色蒼白,鮮血淋漓,搖搖晃晃地迎面走來。

我說,好像是這樣,其實不然。那是我的對頭——是威爾遜。他強忍住臨死前的巨大痛苦,站在我面前。他的面罩和披風扔在地上,現在還在地上。他衣服上的針針線線,無一與我的兩樣——他臉上引人注目的五官輪廓,簡直就是我自己的複製品。那分明是我自己的臉!

這就是威爾遜;他不再用那種悄悄話講話,我還以為是我自己在說呢。

“你勝利了,我輸了。但從此以後,你也死了——你對人間、對天堂、對希望來說死了!我活著,你才有生命——我死了,看看這樣子,這是你自己的樣子呢,你把你自己給徹底毀了。”

鄧英傑 譯

[1]張伯倫(1619—1689),英國醫生、作家。《法蘿妮德》,是他所作的著名史詩。全詩分五部分,敘述了遊俠阿加尼亞與公主法蘿妮德歷盡磨難,終成眷屬的愛情故事。——譯者注

[2]依拉加巴勒,又名希略加巴勒,約生於公元205年,系敘利亞以米沙太陽神廟祭司,218年被選為羅馬皇帝,荒淫無恥,醜名遠揚,於222年為其侍衛所殺。——譯者注

[3]指英國伊麗莎白女王(1533—1603)時代所流行的建築式樣,以大窗戶、長迴廊、高煙囪為特徵。——譯者注

[4]聖徒約翰的洗禮節在6月24日。——譯者注

[5]指希臘文學和拉丁文學。——譯者注

[6]古羅馬每五年普查人口後舉行一次驅邪儀式。文中的“第三個驅邪儀式指第三個五年。——譯者注

[7]迦太基,古國名,在今非洲北岸突尼西亞附近一帶。——譯者注

[8]法語,意即:啊,黃金時代是這鐵器時代。此處指童年時代。——譯者注

[9]英國著名學府,培養英國上層政界人物的一所中學。——譯者注

[10]希律王(前73—前4),猶太國王,他荒淫無度,在新約傳中被刻畫為有名的暴君。——譯者注

[11]赫羅德·阿提庫斯(101—177),希臘新詭辯學派最有名的演說家和作家,雅典鉅富出身,以樂善好施著稱。——譯者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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