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章 上楊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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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三豹出不出來，關我什麼事？”胡來想跟劉二虎爭論、爭論，領了錢的胡夠錢怕再生事端，拉著胡來就出了劉二虎家偏房大門。

劉三豹因為盜竊屢教不改，被判勞改半年，算算時間是快要出來了。

陳思齊是楊柳坪鎮新來的鎮書記，一個多月以來，他一直跑在基層，對於楊柳坪鎮，他想來個大摸底。

司機熊小平是本鎮熊家村人，他對楊柳坪鎮非常熟悉，陳思齊的行程幾乎都是他在安排，“小楊，前面這是哪個村？”

“陳書記，這裡是劉家村，過了這個村，就是我們要去的上楊村。”

“哦！”陳思齊輕哦了一聲，眼睛留神地看著窗外的山景，劉家村在一個山包上，東江從山包下蜿蜒而過，一座新橋架在東江上，連線著江的兩岸。“這裡真是挺有意思的，從楊柳坪鎮裡出來是一片平原，到劉家村這裡竟然起了一個大山包，下了這個大山包，又是一馬平川。”

“這大山包叫太子嶺，小時候，我奶奶還跟我說過，這座山上有日本人修的工事。”

“太子嶺，為什麼這山包會有這麼一個名字？”

“我也不清楚，我聽人說過，是先有的這座太子嶺，後有的劉家村，嶺上這些村民，有人說是修三八水庫的時候搬遷過來的。”三八水庫連線著劉家村、上楊村、下楊村，是楊柳坪鎮最大的一座水庫。過了橋，車子沿著一條水泥路直接開到水庫邊上，再想往裡進，就是一些山路，山石嶙峋的，加上路靠在水庫邊上，沒有膽量的司機很少敢往裡開，“別的地方都是看著路開車，上楊村這段，要看著天開，說不定什麼時候就給你來個大石頭，要被大石頭打中，萬幸沒被砸死的話，掉下這三八水庫，那也活不了，這水庫相當深。”

“有多深？”陳思齊有點疑惑地看著湖面，這三八水庫除了看起來比較大之外，和別的水庫也沒什麼區別。

“我也不知道，這水庫就從來沒幹過。”

“從來沒幹過？”陳思齊有點懷疑地問道。

從江面上飄來一陣風，風中一股惡臭味，“什麼味道？這麼臭。”

“是村民們在水庫邊上建的豬場。”熊小平指著遠處的黑瓦平房。

“我們去村裡看看吧！”看著遠處的青山，和山腳下的村莊，陳思齊率先走向進村的路。

越往村裡走，豬糞的味道越濃。眼睛能看到的，就有八處豬場，汙水沒經過任何處理，直接就排進了三八水庫，“可惜了這裡的風景。”三八水庫還是很美的，綠樹成蔭，遠遠望去，如一彎新月。只是風中的惡臭，煞了這大好的風景。

“大爺，你是上楊村人嘛？”路上碰到一個扛著鋤頭的老農，正從山坡上下來，大爺慢悠悠地抽著自己的旱菸，陳思齊給他打煙，他沒接，猛抽了幾口自己嘴中的旱菸。“你們是進山來旅遊的？”

“不是，這是我們……”熊小平要幫陳思齊介紹，讓陳思齊的咳嗽聲給打斷了，“聽說這邊風景好，就準備來看看。”

“以前是好，現在就剩下這些豬場了。”

“三八水庫上楊村這邊怎麼有這麼多的豬場，這豬場既汙染水，又汙染空氣，水庫也沒人來管管？”

“有了這些豬糞，水庫老闆連買魚飼料的錢都省了，怎麼會來管他們，看到那邊沒？”大爺用旱菸燻得泛黃的手指著遠處，“那邊的樹砍了，聽說還要蓋豬場。”

“村裡面就讓他們建？”

“村裡面怎麼會讓他們建，經常跟他們生矛盾，因為這事還打過好幾次架。可人家有背景啊！村裡面不敢管，鎮裡面又不來管，苦不就苦了我們這些窮老百姓。”老農嘆了一口氣，“現在村裡面都是蚊蟲，水還有一股豬尿味，沒什麼玩的，你們還是趕緊回去吧！晚了，出山的路都不好找。”

“大爺，你看村裡面有沒有給我們借宿的地方？我們也難得到村裡來一趟，今天就不準備回家。”老農看了看陳思齊，又看了看熊小平。“你們城裡人不一定睡得慣我們鄉下的涼床。”

“能有個地方睡就不錯了。”陳思齊是縣直機關下來的幹部，現在分派到鄉鎮來，他早就有吃苦的打算。“大爺，這水庫大是夠大，不知道深不深？”

“有多深，我也不清楚，這水庫就沒幹過。老一輩的人說水庫底有兩個泉眼，三年自然災害最旱的時候，這水庫也沒見過底，倒是露出幾個佛菩薩造像。”

“水庫裡怎麼會有佛菩薩造像？”

“我年輕那會，這水庫就不太平，有人說這水庫地底直通龍宮，修佛菩薩是為了鎮住這水庫的。也是得虧這座水庫，三年自然災害我們才挺了過來。後來村集體建立了捕撈隊，不像我們個人的小木船，一到水庫中間，碰到大魚就要翻船，村裡的大鐵皮船可以到水庫中間撒網，八二年的時候，真是碰到一條大魚，五部網橫著撒在水庫裡面，一條螺絲青豎著從五部網間穿了過去，五部網全纏在它身上，才把螺絲青給纏住了，不過就那樣還沒人敢下去抓它，最後用了兩個土炸彈，把螺絲青炸翻才拖上了岸。”講著這些年輕時候激動人心的故事，老農滿眼放光，陳思齊的煙他也接了過去，“那時候還是村集體，魚大家一起分，兩三百斤的魚吧！光魚子就有一臉盆，因為魚太大了，那肉都是按著豬肉來分的，我記得是一個人口一斤半。”

“現在村子裡不打魚啦？”

“有打的，都是幫老闆打的。”

幾人一路有說有笑的，到上楊村也沒覺得有多遠，老農家的房子還是土磚房，一到屋內，就黑漆漆的一片，全靠開著屋門跟屋頂的玻璃瓦採光。看著這簡陋的環境，熊小平有點不願意住了，“大爺，村長家離你家遠吧？”

“我就是村長，你們找我有事？”熊小平不由得洩氣了，村長家都這樣，更不用說其他人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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